第5章 讀不懂的《瓦爾登湖》
他更加覺得恐怖。
這是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呢。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那種很幼稚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真是後悔。他還沒有陪伴孩子長大,雖然離異了,可是他深愛着孩子。他還可以結婚,還可以組建新的家庭。在天堂的父母應該會因為自己的死亡會特別難受吧。
他一時間陷入極度痛苦的悲傷中,他後悔來了。後悔死了。
父母其實很愛他,但是他們的愛是畸形的愛。他們要他好好讀書,考取他們認為的好學校。他一直是他們所謂的乖孩子,可愛的孩子,聽話,懂事。事事都聽他們的,服從,順從,各種聽從。他遭遇過校園霸凌,可是他不敢告訴家長,不敢告訴老師。
他很努力,考上了好的高中,拼了命的學習,廢寢忘食的學習,考上了很好的大學。但是他害怕啊!他厭惡讀書,厭惡逼迫,厭惡聽到父母的嘮叨,那種摧殘人性的逼迫。於是,他感覺自己成了雙重人格。心裏有一個天使,又一個是魔鬼。
他想到了小時候弄死的青蛙,想到了小時候路邊的死亡的野貓,也有他的傑作。但是他乖巧在家,牆壁上滿是一張張他們喜歡的獎狀。他得到了很多的誇獎,但是唯獨沒有得到愛。他回憶起這些的時候,淚水掉在日記本上,他完全不想回憶這些摻雜在苦痛里的記憶,完全不想去回想。
父母讓他學習,讓他跪在玻璃碎片上,用燒紅的鐵杆打他,讓他兩天兩夜不吃飯,極度的痛苦壓抑着他。開始他很小開始就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沉默。唯獨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會發泄,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這些煩惱。他從來不知道,成為一個人,有時候並不是快樂的事。
就像他們說的。你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終於知道為什麼來到世界上的時候第一時間會哭泣。他還是很努力,勤奮,終於考上了大學。但是有過很多的屈辱,有過很多的絕望。
比如在廁所遭到了幾個人的毒打,在教室遭到了老師的耳光,在外面遭到了別人的欺負。有時候,我們一直以為的美好,在陽光下都那樣刺眼。一次次哭泣的時候,親人不在身邊,所謂的最愛你的父母不在身邊。那是一種多麼折磨人的痛苦啊!
孤獨的大學時光,沒有愛情,有的是欺騙,虛假,尋歡作樂,那時候,好像被所謂的初戀傷害了一樣,他就變得很沉淪,來者不拒,享受着身體的歡樂。他不覺得那是愛情,只覺得是一种放松,是一種發泄,是一種解決生理的需要。大學時光,飽含的還是有父母專制下的恐慌,難受。而所謂短暫的愛情只是為了尋求刺激,滿足。他陷入一種情與性的折磨里,他迷茫了。
他也曾很認真的談過戀愛,卻被傷害得遍體鱗傷。
從此他不談情,只談性。
畢業,參加工作,父母安排的相親,娶了一個並不是相愛的女生。生了一個孩子,以為這種穩定的生活可以持續,可是沒有過多久,發現妻子出軌,妻子一直以來並不愛他。簡直就是崩潰,再加上工作不順利。一切打擊跟來,一年不到,父親因病去世,母親因病去世。他突然覺得世界坍塌了。
在春天的時候,妻子提出離婚。
他沒有多想,就簽了字。房子車子孩子都給了妻子。他變得一無所有。他對於人生已經徹底絕望。他陷入的不是深淵,而是地獄。天,想到這些,他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流淌,如果不停下來,感覺整個房間都要成為淚水的海洋。他回想自己的三十多年時光,說漫長,好像不漫長;說不短,好像又很長。真是造化弄人。讓他不知道情愛為何物,愛情為何何物。
肉身的融合,還是靈魂的融合,性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困惑着他的東西太多,更多的是對於人生的絕望。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藥,這些藥物都是之前抑鬱症開的葯,他覺得只有這種方式才可以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在床邊放了很多的玫瑰花,他喜歡玫瑰。
放了一本書。《瓦爾登湖》。
一趟人間,他覺得好累。沒有看見陽光,全是灰色的天幕。他之後安然入睡,沒有經歷過多的痛苦折磨。他以為這樣的方式就是結束,完全沒有預想到可以被一個所謂的神,帶到這個地方,安排什麼工作。他想到此處,淚水也終止了,只是失去一切的痛苦好像又再次襲來。
他想念兒子了。他唯一的寶貝兒子。他之前還奢望生一個女兒,可是妻子不願意,現在想來,妻子應該會和她的愛人一起,沒有他的存在,妻子應該更好。他這樣想的時候,其實還是很苦痛。他不知道,一個人和一個不愛的人一起,怎麼會不難受。婚姻,不需要虛假。
有什麼用呢,他只是捨不得孩子。他愛孩子。
可是為什麼要選擇離開呢?
他的解釋是:活着很痛苦。
真是可笑,誰不痛苦?萬千世界,萬千人生,活得痛苦的只有你一人?你是沒有去過醫院,見到病床上插滿氧氣管的人都還在努力的活,那些輸血換血的人不都在努力的活?那些殘疾人,不也在努力的活?這種思想好像也在他的腦海里翻滾着,所以他也備受這種意識的折磨。
不管後悔不後悔,好像在此刻都沒有多大的意義。
一時間,他好像變得安靜下來,不再對愛神充滿怨恨,更多的是沉陷於自己的苦境中,思考着未來。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解決好,如何能解決好別人的事。難道命運就該如此?
難道不可以改變命運?
他想着是不是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改變一下命運。畢竟命運這玩意,很神奇,好像又不是很神奇,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在嘗試着各種改變,而他是不是也應該嘗試改變。想法好像越來越多,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他第一次嘗試怎麼認真的反思,怎麼認真的思考,對待。前路漫漫,好像很多東西並不能被左右,好像也可以被左右。
只是他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