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明朝輪迴篇—我沒有娘親了...。
無人小巷中。
邱清韻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才放開了沈文兮。
雙手攬在她的肩頭,“兮兒,你怎麼出來了?!”
她不是叫翠芝守在北永香園嗎!
沈文兮淚眼婆娑的盯着面前的人,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邱清韻最擔心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兮兒,你聽我說...。”
“娘親...。”
沈文兮細聲的喚了一聲,邱清韻頓時止住了說話。
“阿瑾,那個不是娘親對不對,娘親還在家裏等我回家,阿瑾,我們快回家好不好,娘親,我要回家找娘親...。”
沈文兮嗓音很小,落在邱清韻心頭卻灼燙無比。
心疼的把人摟在懷裏,沒有說話。
直到被邱清韻抱住,沈文兮腦中麻木褪去,一股強勁有力的悲痛席捲她全身每一寸筋絡。
眼淚控制不住的一直流,哭泣道:“阿瑾!我,我沒有娘親了...。”
邱清韻眼眶泛紅,心痛的緊緊擁着懷中的人。
“阿瑾...娘親...我要娘親回來...。”
沈文兮哭得渾身痙攣顫抖,雙手無力的垂於身側。
“兮兒...對不起...。”
沈文兮抽噎了一下,隨即陷入無聲的哭泣...。
“爹爹。”
沈文兮忽然想到什麼,推開邱清韻,仰頭看着她道:“阿瑾,我要去找爹爹!”
邱清韻眸光流轉,沉默的不說話。
有時候,無聲勝於無數話語。
沈文兮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麼,無助的退後兩步,不敢置信的搖頭道:“不,不,不會的,爹爹...爹爹不會有事兒的。”
“你騙我,你騙我,我要去找娘親,和娘親一起去找爹爹!”
此刻的沈文兮就像被燒壞的瓷娃娃,一碰即碎。
邱清韻攔腰抱住她。
沈文兮崩潰的用手不斷拍打攔住自己的邱清韻。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
邱清韻任由沈文兮的手掌落在自己身上,抱着她快速轉移。
再次回到北永香園。
沈文兮哭得嗓子都啞了,眼眶紅腫的看着半蹲在身前的人,“阿瑾,爹爹不是貪官,他沒有貪污!”
邱清韻雙手將她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啞聲道:“我知道。”
沈文兮委屈的眼淚直流,“你知道...可是他們都不相信...。”
那些人只有無盡的謾罵,無盡的指責,無盡的誣衊...。
“兮兒,你信我嗎?”
邱清韻抬手擦拭她紅腫的眼眶。
沈文兮眸光閃爍着,忽然站起身朝裏面走去,“香包,我要給娘親綉香包,香包綉好了,娘親就回來了!”
邱清韻抬着的手滯空了許久才放下。
屋內,沈文兮四處翻找着針線和布料,手掌無意中被鋒利的剪子劃破,鮮紅的血糊滿整個手心都沒有發現。
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被邱清韻抱坐在她懷裏。
手也被包紮好了。
“兮兒,你怪我也好,罵我打我都可以,求你,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邱清韻低聲祈求着。
沈文兮充耳未聞,一直重複念叨着要給娘親做香包...回家找爹爹...。
邱清韻不敢有所鬆懈,一直抱着她,直到她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翠芝趕來時,天已經黑了。
知道沈文兮跑出去撞見的畫面后,跪在邱清韻面前道:“小姐,我...我不是有意離開的!”
邱清韻看了她一眼,轉回頭繼續用熱毛巾擦拭沈文兮額頭上的虛汗。
“嚴浦那邊怎麼說。”
翠芝暗暗嘆了口氣,“聽說,那些人要將沈夫人的屍體掛上七天七夜,以此來警示眾人...。”
邱清韻呼吸停滯了半晌,沒有說話。
盯着沈文兮看了好一會兒,道:“翠芝,明天送兮兒去松江縣吧。”
“早年我在松江縣一處叫西興谷的深山中建了一座宅邸,那裏很安全。”
原本她打算以後帶沈文兮遊玩的時候過去居住的,沒想到,倒是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翠芝眸光顫動,“小姐,文兮小姐受了這麼厲害的刺激,要是離了你,恐怕...。”
“不走...。”
沈文兮蚊子般大小的聲音忽然響起。
邱清韻趕忙將人扶起身,坐在她身後,好讓她有個靠處。
“阿瑾,我不走,不離開!我不要離開!”
沈文兮無力的揪着她的衣襟,一邊哀求,眼淚一邊不受控制的流淌。
邱清韻神色掙扎,將人攏在懷中,顫聲回應,“好...。”
八天後。
蘇柔的屍體只用一張破爛的草席裹着扔到亂葬崗。
后被邱清韻安排的人運送到安全地帶,將遺體清理恢復好,入棺安葬。
連同下屬從南陽加急尋回的沈庚遺骨一同葬在北永香園後院。
安排在邱清軒身邊的假‘沈文兮’在知道皇上的指令后,‘自殺’而亡。
對外宣稱受父母雙亡的打擊,不堪重負...。
沈氏九族除了被邱清韻藏起來的真正沈文兮外,全都難逃此劫。
邊疆路遠,大半的人都死在路上,被拋屍荒野。
沈文兮自從那天起,性情大變,陰鬱了不少,整日鬱鬱寡歡,更多時候,只一個人獃獃的坐在院兒中,遙望沈府的方向...。
半年後。
這半年間,邱善每日上朝都會上奏重翻沈府貪污一案。
日子久了,朱殤也厭煩,直接罷免了他的朝務。
邱府也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嚴婉容每每看到自家夫君的愁容,心中也不是滋味。
冬日裏寒風肆意刮過,枯枝隨風擺動,在陽光的映照下,互相打着架。
邱清韻查到了沈庚的死為七皇子所為,目的就是與葉拓提前準備好的貪污一案,完完整整的推到沈庚身上。
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真理,由活着的人來決定。
這天。
邱善突然收到皇上的召見,嚴婉容幫他整理朝服。
“夫君,皇上不許你上朝已有四月,怎的這會兒又召見你了?”
邱善面露愁容,搖了搖頭,轉話道:“你這段時間有去見過兮兒嗎?”
說到沈文兮,嚴婉容嘆了口氣,“見了,那孩子還和之前一樣,除了韻兒在的時候說些話,其他時間...。”
說到這裏,嚴婉容緩緩搖頭。
邱善重重嘆氣,“如今風波已平,告訴瑾兒,找些日子,帶兮兒,離開都城吧。”
“好,明兒我和她說說。”
整理好衣服后,嚴婉容目送邱善坐上馬車離開。
北永香園。
沈文兮抱着歲安坐在廊亭下,仰頭看着半空中的飛雪。
今年的雪,比往年還要大些,連桃枝都被積雪壓彎了不少。
‘兮兒,快回來,再玩雪,一會兒着涼了!’
‘就是!不聽話,爹爹可就要拿小竹條教訓你咯!’
‘爹爹,娘親,我在堆小雪人!’
‘是嗎,那兮兒在堆呢?’
‘堆了一個爹爹,一個娘親,還有兮兒!’
在同一樣的雪景下,曾經的歡樂回憶不停湧現,而共同製造歡樂的人,卻再也不能相聚...。
兀的。
身後傳來輕巧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