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贅婿

第6章 贅婿

陸宅中。

新姑爺施芥住在東院的廂房,距離陸建寧的院子還隔着許遠。並且雖說是新婚洞房,實際上,洞房也佈置的很簡單,只在床頭掛了兩個紅燈籠,桌上擺了點喜果。除此外半點喜氣也無。

這也別怪陸家敷衍,一想到這洞房曾娶過四位、佈置洞房的小廝都恨不得走快點。

“有沒有發現這次的姑爺不太對勁?早上我聽到屋裏咳嗽了好久,咳的老厲害了。”

東院的下人全都見到了新姑爺的模樣,面色蒼白,瘦的一陣風好像都能吹倒,叫東院的下人吃了好大一驚。

“你也聽見了?”另一個丫鬟吃驚,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昨夜我就聽見了,那咳的動靜、有一陣子差點以為他都要緩不過來了呢……”

這新姑爺要是洞房當夜就噶了,可就刷新了記錄了。

誰也沒想到,這次新娶的姑爺會是個這麼弱不禁風的病秧子。

“難道老太太已經放棄了?”畢竟上一個長得那麼兇悍,武館出身也還是短命,說明就算強壯如牛也破不了詛咒。

“老太太要是真放棄了就不會再娶了……”孜孜不倦娶了五個,“我倒是同情小姐,小姐今早天還沒亮就離開家了,我要是小姐,我也走得快……”丫鬟捂着嘴忍不住竊笑聲。

“是誰讓你們在這裏嚼舌根的?”

丫鬟光顧着八卦聊天,連身邊什麼時候主子來了都沒注意,此刻一扭頭,看到二夫人凌厲的目光正盯着她們。

兩個碎嘴的婢子立刻跪到了地上,惶恐道:“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方才她們的話二夫人全都聽見了,甚至她刻意站的遠些,等着這二人說了一陣子才走過來。

“新姑爺既已進門,就是陸家的人,豈是你們這起子下人奴才能在背後亂嚼的?”

主就是主,奴就是奴,永遠也違背不了的階級。

雖說陸家招的都是贅婿,但拜過了堂,行過了禮,就是明媒正娶的陸家自己人。

這些奴婢敢在此笑話新人,無非就是覺得,這第五位姑爺也一定活不長久。

二夫人心知肚明,教訓完婢子之後,就回了自己的宅院。

“你去把我屋裏前些日子收的金參和鹿茸,全都送去給新姑爺。”二夫人一坐定就吩咐貼身丫鬟翠屏。

翠屏道:“夫人這是把那些丫鬟的話聽進去了?”

二夫人說道:“新人過門,本就應該送一些禮。”

之前娶前幾個的時候,尤其是第一個,陸家那是金銀羅緞成箱的送,過門後幾房夫人也全都送了厚禮,只不過後來喜事變味,所有人都被折騰的乏了。

翠屏帶着厚禮來到東院洞房門外,輕輕叩了叩門:“姑爺在嗎?”

門只是微微虛掩,這麼一叩擊輕輕就開了。翠屏聽見一聲淡淡的聲音:“請進來吧。”

翠屏踏入了門內。一抬眼見到了新姑爺本人。

一道身影坐在窗前,施芥正在看書,那瘦薄的肩骨上披着一件外衣。

翠屏連忙表明了來意,並將手裏的籃子送上。

施芥說道:“放下吧,替我謝謝二夫人。”聽得出聲線氣息雖弱,可語調卻不卑不亢,讓人很生好感。

翠屏聞言,忙將籃子放到桌上,瞥見桌上的喜果和茶水全都未動。

朝着施芥福一福身,翠屏就離開了。

施芥望着桌上送來的東西,他這些年都跟藥材打交道,一眼就能認出送來的全是昂貴的好藥材,外間買都買不到。

他唇邊露出一絲微哂,陸家,果然是富貴迷人眼。

翠屏回去向二夫人報告,“新姑爺瞧着倒是寵辱不驚。”

這般氣度,跟之前四個全都不同。

說白了,這年頭肯上門當贅婿的,哪個不是圖了錢財。前四個不管出身如何經歷如何,在見到陸家這些金銀富貴之後,眼底全都能看見動容。就算掩飾得再好,也會流露出來。

可翠屏剛才看着施芥,似是真的絲毫沒有被打動。

二夫人說道:“剛來一天,且瞧着吧。”

是騾子是馬,終會在日常中露出馬腳。一堆人都在等着看新姑爺的表現。

不過,除了二夫人送了些藥材,其他幾房根本都沒人搭理施芥,東院晚上洞房內甚至只留了一個伺候的小廝叫柱子,伺候的也很敷衍。

昨夜咳成那個樣子,柱子也就送了兩次水進去,還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

之前那幾個死的離奇莫名,第一個死的時候,貼身伺候的小廝被打的皮開肉綻,死去活來,最後也沒審出什麼,後面接連又死了幾個,小廝們都哭到老太太跟前求饒,不願意來洞房。

後來還是柱子這個陸家的家生子,老太太表明了無論新姑爺遭遇什麼,都不會怪責小廝,這才有了柱子肯留下來。

可是柱子留下來歸留下來,但凡有可能髒了手的事都絕對不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絕對的明哲保身。

施芥把手裏的書放了下來,望着窗外鬱鬱蔥蔥的樹木,“我想出去走一走。”

正在牆角打呵欠的柱子一個激靈。“您說什麼……您、要出去走走?”

施芥面上不顯,可語氣里似隱約有些似笑非笑之意:“應該不限制自由吧?”

嫁到了陸家當倒插門,雖說名聲不好聽,可陸家畢竟不是什麼官府衙門,總不至於說不讓人出去行走。

柱子有點目瞪口呆,陸家當然不限制自由,只是,從第二個姑爺開始,都知道歷任姑爺死的蹊蹺,從嫁過來開始都是百般的防備戒心,非必要根本不出門不出院子,就連廚房送過來的吃食,都個個擔驚受怕不敢去動,最誇張的一個要數嫁過來的時候備了整整一箱子乾糧和水,拜堂禮成之後就幾乎足不出戶關在洞房裏,就連茅廁都節省着一天一次,戰戰兢兢還是沒挺過第三個月。

柱子望着施芥,還是不敢信地問了一句:“您,您當真要出去?”

施芥卻已經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走了過來,“你若是不想跟着,我也可以一個人走走。”

柱子在愣神的功夫,眼見施芥已經跨出了大門。他使勁揉了揉眼,一跺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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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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