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 初嘗禁果
135
我語氣緩和,平靜地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余葦寧聽到我突如其來的問題,顯得有些疑惑:“你指的是什麼?”
我連忙解釋道:“我是問你挾持我到這荒野之中,讓我在寒風中受凍,只是為了讓我對你服軟。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淡淡地回道:“哦,你是說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想讓你在我面前低頭罷了。”
我無奈地說道:“可是就算我屈服了你,或者沒有屈服於你,這對你來說又怎樣呢?”
她沉思片刻,隨後回答道:“如果你屈服了我,就會聽從我的話,因為你從不曾真正聽過我的。”
我低沉地說道:“讓人真正屈服,不在於表面,而是要從心底里讓人佩服你。你想要人聽你的話,就得讓你的話值得別人去聽。什麼事情都不能強求,即使別人勉強答應了你,心裏卻不服,又有什麼意義呢?想要征服一個人,就要先俘獲這個人的心。只有心裏裝着你,你所說的話才會被人發自內心地接受。”
余葦寧默然片刻,輕嘆一聲,說道:“照你這麼說,看來你的心裏並沒有我。”
我沒有回應,只是沉默,以此默許了她的結論。
片刻之後,她的雙手抱得更緊了,帶着幾分堅定的自信說道:“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俘獲你的心。”
我忍不住潑冷水道:“或許當初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確實有可能打動我,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已經認識了如月姑娘,而且我們已經成親,只是沒有拜堂而已。我的心在如月姑娘那裏,你又如何能將它帶走呢?”
余葦寧語氣堅決:“我才不在乎這些,現在你在我手中,我不讓你見她,久而久之,你自然會慢慢淡忘她的。”
我淡淡一笑,平靜地說道:“我這個人雖在你這裏,但我的心並不在。再說了,你也不可能永遠把我困在身邊,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的。”
余葦寧神情嚴肅,語氣沉重地說:“我就是要一直守着你,讓你陪我一輩子,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否會回來。”
她這般堅決的態度倒是讓我傻了眼。若真是如此,那我豈不是永遠失去了自由?聽她說得這般嚴肅,卻也不像是開玩笑。倒讓我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只覺得她的決心讓人不寒而慄。
見我半天沒有說話,她突然伸手探入我背後,冷笑道:“怎麼,害怕了吧?所以你要乖乖聽我的話。”
我不再理會她,只想好好睡覺。然而她卻在我背上來回搔弄,讓我一時也不能睡,弄得我煩不勝煩,冷聲說道:“你別鬧了好不好?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趕路呢。”
余葦寧像是完全沒聽見,反而把另一隻手也伸了進來,兩隻手在我背上更加肆意地搔弄起來。我忍無可忍,低聲說:“你能不能別這樣?”
她根本就不理會我,繼續自顧自地撓我。她總是抱怨我不聽她的話,可她自己何嘗聽過我的勸?只聽她輕聲喃喃道:“或許我們發生了那事,你的心就會在我這兒了。”
我不清楚她在嘀咕什麼,只是感到她的雙手緊緊扣住我,讓我動彈不得。她自幼習武,力氣驚人,我根本掙脫不了。此刻我只恨自己沒有功夫,不然也不至於任由她對我如此。
天色微微亮,我緩緩睜開雙眼,輕輕將身旁的她推開,理了理衣衫,站起身來。她也醒了過來,臉上卻帶着一絲笑意,目光中透出幾分狡黠。她望着我,嘴角上揚,笑意更濃:"怎麼樣?昨晚讓你舒服了吧?"
我沒有搭理她,只是專註地整理行裝。她則慢悠悠地站起身,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我收拾好毛毯,放到馬背上,等一切整理妥當后,冷冷地說:“走吧,我們得抓緊時間趕往抹憂谷。”
余葦寧似乎不以為意,眼神依舊調皮,語氣戲謔道:“現在我也不挾持你了,給你自由,也不再困着你了。不過……你以後要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想你昨晚對我所做的。”
我心中一窒,卻無從反駁,只得沉默不語,翻身上馬,準備趕路。她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也騎上了馬,於是我們再次踏上新一天的旅程。
在這片荒野中行進,我早已厭倦,彷彿無論怎麼走也走不出去一般。連日奔波三四天,終於,我們到達了無界之地的小鎮。這裏正是我初次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個小鎮,我心想那個時候幸好沒有往荒野的方向去,否則的話,我現在恐怕已經暴屍荒野了。天色漸晚,余葦寧提議在鎮上找個客棧休息,我們便來到了一家店,竟是那位當初趕我走的老闆娘開的客棧。
余葦寧大步上前,笑着對老闆娘說:“老闆娘,我們要一間上好的客房。”
我疑惑地看着她,忍不住問:“怎麼不要兩間呢?”
她輕輕一笑,帶着幾分得意:“我們兩個都已經那個了,還要兩間做什麼?豈不是浪費。"
我徹底無語,索性隨她去。老闆娘吩咐夥計帶我們上樓,夥計將我們領到客房,我便將行囊放在桌上,準備去洗個澡。這幾日露宿荒野,早已塵土滿身,洗去風塵好迎接明天的旅程,畢竟還要去抹憂谷拜見柳掌門。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洗完澡回到房間,卻見余葦寧已躺在床上熟睡,看樣子也累極了。我站在一旁,看她睡得安穩,不忍打擾她,便在地上鋪了毯子,也睡了下來。連日的疲憊湧上心頭,閉上眼,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半夜時分,余葦寧將我輕輕喚醒,低聲問道:“你怎麼不睡在床上呢?”
我迷迷糊糊地答道:“我就這樣睡也很好。”
她卻執意拉着我上床,讓我在床上睡。我微微皺眉,但也沒再多說什麼,就在床上躺下繼續睡去。她握住我的手,低聲呢喃:“不如我們再來一次,我覺得那樣挺好的。”
我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淡淡地說:“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見柳掌門,你也睡吧。”
她不依不饒,貼近我,嘴裏喃喃道:“反正我們都已經這樣了,再來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我無言以對,只得拉過被子遮住自己,不再理會她。她卻不肯放過我,執意靠近。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身穿好衣物,去樓下簡單洗漱了一番。等我回房時,她也已醒來,笑盈盈地看着我,眉宇間帶着一絲溫柔。我輕聲道:“走吧,去吃早飯,吃完后趕緊上路。”
她微微點頭,溫柔地回應道:“好,一切聽你的。”我無奈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言。
吃完早餐,我們付了賬,繼續上路。這一段路程我已熟悉無比,畢竟來過許多次。行至下午,我們便已到達抹憂溪谷。我卻不急着上山,站在山谷,靜靜地欣賞這片景色,只是身旁的人卻是不同。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如月姑娘,不知再見時該如何面對她,心頭不禁泛起些許悵惘。
我看了看身旁的余葦寧,她的神情已不再冷漠,少了幾分兇惡,多了一抹溫柔。她從背後抱住我,微笑着說道:“這裏的景色真美,若是我們能一直住在這裏該多好。”這原本是我初來此地時的想法,如今卻從她口中說出,讓我頗為感慨。
沉默片刻,我抬頭望向瀑布,感嘆它的壯麗,而我們卻如此渺小。過了許久,我才緩緩對她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走吧,上山去吧。”
余葦寧輕輕點頭,愉快地答應:“好吧,一切聽你的。”我們各自牽着馬,慢慢爬上山,沒過多久便到達山頂。我對守門弟子說明來意,他讓我們稍等進去通報,不一會兒,龍平跟在那弟子身後走了出來,遠遠見到我便熱情地笑道:“袁公子,好久不見,今日怎麼得空到我們抹憂谷來了?”
我抱拳回禮道:“龍大哥,不瞞你說,小弟此次前來是有要事想見柳掌門。”說到此處,我略作遲疑,畢竟不能在他面前提及柳掌門妻女的事,只能模糊其辭。龍平微笑道:“袁公子,掌門正在大廳,我帶你們過去。”
龍平的目光落在余葦寧身上,略帶疑惑地問:“袁公子,這位姑娘是?”
余葦寧抱拳微笑道:“在下余葦寧,見過龍大哥。”
龍平回禮笑道:“原來是余姑娘,幸會。”言罷,他便領我們前往大廳。
大廳中央,柳承岳掌門端坐其間,我與余葦寧上前行禮,他仔細端詳我,笑道:“袁公子,好久不見,今日見你氣色甚佳,莫非你已經解了怯憂散的殘毒?”聽到此話,我臉色微紅,卻也不好回應。柳掌門似已明了其中含義,在場的所有人恐怕只有餘葦寧不解其意。
我略帶恭敬地對柳掌門說道:“柳掌門,我此次冒昧前來,其實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找您。"柳掌門略顯驚訝,好奇道:“袁公子有何事,儘管道來。”
我環顧周圍,示意人多不便言語。柳掌門明白我的意思,吩咐他們道:“龍平,你帶弟子們先退下。”弟子們應聲退出,大廳內頓時靜謐,只有我們三人。
柳掌門溫和地看着我,示意道:“袁公子,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我平靜地說道:"柳掌門,我上次來抹憂谷,您跟我說過您有一位妻子和一個女兒,因為掌門之位的緣故,不能和她們在一起。"
柳掌門聽了之後,困惑道:"袁公子,我是跟你說過。不過這跟你所說的有什麼關係呢?"
我輕聲說道:"柳掌門,前幾日我去了荒野之中的一座石屋,住着一對母女,母親抱病在床,女兒在母親床前照顧。母親神志不清,嘴裏總是喃喃自語着柳大哥,抹憂谷。我們就猜測她母親必定認識柳掌門,如若能與柳掌門一見,她母親病情應該會有所好轉。那女兒由於照顧母親不能脫身,只得委託我們來抹憂谷邀請柳掌門去石屋探望她母親。"
話未說完,柳掌門已淚眼盈眶,哽咽道:“秋帶,我對不起你們……”余葦寧見此情景,感慨道:“柳掌門,你知道李大娘的名字,那麼她真的是你的妻子了。"
柳掌門含淚點頭,神情堅定:“是的,明日我便同你們前往石屋,再也不管什麼掌門之位了,誰願做誰去做吧。”他這般決絕,讓我不禁心生敬佩。但是我覺得他應該一早就這麼決定了,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麼急着去見他妻子。只是聽他說是他妻子不要他這麼做,想來這也怪不得他。
隨後,柳掌門安排我和余葦寧再次入住竹屋。只是這次命運似乎與我開了玩笑,陪伴在我身旁的人,已然不是如月姑娘。
睡至半夜,我突然醒來,望着夜空皎潔的月亮,一時讓我悵然若失。腦海里浮現出如月姑娘的影子,更是讓我心痛不已,若是再相見我不知該怎麼面對她。我只恨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現在這境況又和江東女王那時不同,畢竟與江東女王什麼也沒有做過。
我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如月姑娘,余葦寧說還我自由,但是我怎麼覺得現在更加不自由,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給困住了。我再也不能以一個無辜的人去面對如月姑娘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余葦寧也走了出來,她卻是依偎在我身旁,我想排斥,又怕傷了她。
她也望向夜空,再看了看我柔聲說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越想只會越煩,我也能對你好,也可以做一個好妻子。"
我沒有說話,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裏一陣酸楚,也不好在她面前宣洩。
她拉着我的手,輕輕說道:"外面天氣冷,我們去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我只得跟着她回了房,躺在床上半天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