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 荒野石屋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 荒野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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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我們馬不停蹄地趕路,白日策馬疾馳,夜晚便露宿在荒野之中。一路向北,眼前的荒原卻始終不見盡頭,反倒是越往北走冷得愈發刺骨。

深夜寒氣逼人,即便凍得難耐,我也不曾開口向余葦寧服軟。畢竟她最終還是是會走過來,為我抵禦寒冷。我想倘若她有一晚不管我了,大不了就凍死在這無邊荒野中罷了。然而,她既然執意挾持我,又怎會真讓我命喪此地?她似乎已洞悉我的想法,卻也是無可奈何,拿我沒有一點辦法。

這天,我們來到一座孤立的石屋前。望着眼前的石屋,我心中暗自驚疑:在這荒野之中,居然還有人在這裏築起石屋。此地方圓幾百里,連一個人影也沒有。若是有人隱居此地,倘若不被饑寒所困,也怕是會被無盡的孤寂所吞噬。

余葦寧收緊韁繩,停下了馬,我們下了馬,踏上前去。我走近這才發現,原本遠觀只如小屋的石屋竟頗為寬敞。在這座石屋旁,還有一方池塘,周圍種植着蔬果等物。看來這石屋裏竟真是有人居住,然而居住於此的人,又會是怎樣的人呢?

余葦寧走上前去敲了敲石屋門。我心中暗想,這屋子的主人,恐怕多年未曾聽到敲門聲響了吧。過了沒多久,門終於緩緩打開,開門的卻是一位女子。讓我意外的是,這女子竟然是我在破廟中見過的,就是那個被徐若風綁縛的黑衣女子。竟未料到會在此地重逢,莫非她便是這石屋的主人?

那女子見到我亦是愕然,隨即轉頭對余葦寧說道:“大小姐,原來你抓來的人竟是他。”

余葦寧也顯得有些驚訝,問道:“小紅姐,難道你也認識他?”

我笑了笑,答道:“之前在一座破廟裏,我曾有幸見過這位李姑娘。”

李小紅輕哼一聲,說道:“當時你還口口聲聲騙我說自己不是為漢南王做事,如今怎麼落到大小姐手上了?”

我沒有作聲,余葦寧卻替我答道:“他是大王爺的兒子,我特意把他帶來這荒野,讓他受些苦頭,屈服於我。”

我心中暗自思忖,她果然是想用這荒野惡劣的環境,來使得我向她服軟。我寧願凍死在這荒野之中,也不會屈服於她。

李小紅微微點頭,語氣輕鬆地說道:“大小姐,想必你們在這荒野也奔波了許多日子,現下來到我們這裏歇歇腳也好。”

余葦寧轉而問道:“小紅姐,大娘近來怎麼樣?”

李小紅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娘這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大好,現在正在屋裏休息呢。”

余葦寧點了點頭,輕聲道:“那我們進去看看她吧。”

李小紅應了一聲,便帶我們進了石屋。我跟隨她們步入屋中,發現這石屋內部十分寬敞,也有許多房間。雖然佈置簡樸,卻在這荒野中顯得寧靜而安穩。

我們走入一間內室,見一位老婦人卧躺在床上,面色憔悴,口中卻是不停低聲念叨着:“柳大哥……柳大哥……”

余葦寧不解地問道:“小紅姐,大娘這是在念叨什麼呢?”

李小紅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娘這幾日,神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經常胡言亂語,有時候還會提到‘抹憂谷’……‘抹憂谷’。”

我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動,低聲自語道:“抹憂谷,柳大哥……抹憂谷的掌門,柳承岳……”

余葦寧見我如此,不禁問道:“你在嘟囔些什麼?”

我抬起頭,答道:“李姑娘,我猜想令堂口中的‘柳大哥’,或許是指抹憂谷的掌門柳承岳。”

李小紅聽后一臉困惑,追問道:“你怎會知曉?我娘念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我思索片刻,答道:“李姑娘,我猜令堂與柳掌門或許是舊識,興許如今病中思念舊友,心中渴望能夠見他一面。”

李小紅面帶疑色,皺眉說道:“抹憂谷遠在幾百裡外,我娘怎麼會認識那個掌門呢?”

我緩緩說道:“或許,他們在年輕時有些交集,只是這些往事,已埋藏在歲月深處了。現在令堂或許在睡夢中夢到以往的事,是以夢囈着這些。”

李小紅聽了我的話,似有所思,片刻后輕輕嘆息一聲,轉頭看着病中的母親。老婦人依舊喃喃低語,臉上帶着一絲沉浸在回憶中的溫柔神情,似乎她口中的“柳大哥”是她心中難以忘懷的人。

余葦寧默默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問道:“小紅姐,你娘這樣子已經有多久了?”

李小紅神色黯然,輕聲回答:“好幾天了。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我只能儘力照顧,寸步不敢離開。她總是昏昏沉沉,說話常常前言不搭后語。偶爾才會清醒一點,念叨起一些人和地名。”

聽着這些,我心裏微微一動,若有所思地說道:“李姑娘,或許令堂心中有一些執念未解,這才導致她愈加嚴重。倘若有機會讓她與柳掌門再見一面,或許能解開她內心的牽挂,令她稍稍安慰。”

李小紅的神色微微變化,低頭沉默片刻,似乎在內心掙扎。隨後她低聲道:“抹憂谷遠在百里之外,我又如何帶她前去?她現在這般虛弱,怎麼受得了長途跋涉?”

我溫言說道:“若是能請柳掌門前來探望,那豈不更為妥當?”

余葦寧在一旁插話道:“小紅姐,抹憂谷雖遠,但若能讓你娘的病情因此好轉,也不妨一試。只是這荒野貧瘠之地,與抹憂谷又有幾百里之遙,那位柳掌門恐怕未必願意前來。”

李小紅默默地點了點頭,彷彿心中已有某種決定。她輕輕嘆道:“大小姐說得沒錯。我正為此憂慮,但看我娘如今這副模樣,又怎麼能受得了這樣的勞累奔波。”

她的目光穿過我們,落在床上母親的臉龐上,眼神柔和而憂傷。

我輕聲說道:“我曾經中過怯憂散的毒,便是去抹憂谷向柳掌門求得解藥。我見柳掌門為人寬厚仁慈,再加上令堂與他或許是舊識,若是請他前來探望,他應該會答應的。”

李小紅目光一亮,輕聲說道:“公子既與柳掌門有此緣分,若是由公子相請,他大概是會來的。”

我點頭說道:“李姑娘,若是可以,我自然願意幫忙前去相請。只是這無垠荒野,我怕走不了幾步就會迷路,出不來了。”

李小紅轉向余葦寧,懇切道:“大小姐,我娘這般病重,我實在無法離開她身邊,也無法陪公子一起去抹憂谷。娘親和我一直追隨余將軍,忠心耿耿,如今我懇請大小姐陪公子去請柳掌門,萬分感激。”

余葦寧微微一笑,說道:“小紅姐,不必相求,我本就打算帶他去找柳掌門,你儘管在家照顧你娘。”

李小紅略顯安心,露出一抹微笑道:“那我便多謝大小姐了。”

我望着李小紅的笑容,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猜測,竟覺得她的神態和柳掌門頗有幾分相似。於是我忍不住問道:“李姑娘,不知你的父親如今在何處?”

李小紅疑惑地搖頭道:“我從未見過父親,母親也從未提起過。我曾問過幾次,但她總是避而不答。不知公子為何這樣問?”

我緩緩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聽柳掌門提起過他曾對不起一對母女。那母親為了不拖累他,選擇獨自帶着女兒隱居起來,因為抹憂谷的掌門之位使得柳掌門不可以成家。那母親就此遠離,未再與他相見。方才見姑娘神態間似有幾分像柳掌門,心生疑慮。”

李小紅沉默片刻,似在消化我所言,才低聲說道:“公子的意思是……柳掌門是我的父親?”

我輕輕點頭:“我也是剛才才生起這個念頭。”

李小紅聽罷,若有所思地看向母親,喃喃道:“這麼說來,母親心心念念之人便是我的父親了。”

我微微點頭道:“應當如此。”

李小紅似乎難以一下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獃獃站在原地。余葦寧上前輕聲勸慰,她這才緩過神來,失落道:“可他為何從未找過我們?”

我嘆道:“也許是令堂不願他找到,不然也不會隱居在這荒野之地。”

李小紅微微頷首,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仍舊輕聲問道:“那我娘為何要避開他呢?”

我緩緩道:“或許是怕他因此失去掌門之位,又或許他其實一直在找你們,只是未能找到。”

我雖無法確定柳掌門是否始終在尋找這對母女,但這樣說也許能安撫李姑娘的心。畢竟,沒有人願意認為父親是拋妻棄子的薄情人。何況柳掌門言談間確實流露出深深的愧疚之意,想來他也從未停止過對母女二人的牽挂。

余葦寧也在旁寬慰,李小紅的神情稍有緩和。她的母親仍在床上低低呼喚着“柳大哥”幾字。見此情景,李小紅眼眶泛紅,走到床邊,伏在母親身上,忍不住失聲痛哭。

她哭得如此傷心,我也不由心有所感,暗暗嘆息。

夜色漸深,李小紅為我們備好飯菜,招待我們洗去風塵,又安排了兩間房休息。那一夜,我蓋着厚厚的被褥,這幾日第一次覺得暖意充足,安穩入眠,竟是一夜好夢。

天亮時分,我們用過早飯,我和余葦寧便準備啟程前往抹憂谷。李小紅牽來一匹黑駿馬,將韁繩遞給我,微笑着說:“公子,你騎我的馬吧,路上會方便些。”

我接過韁繩,拱手道謝。李小紅打量我一眼,見我衣衫單薄,忽然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取些厚衣裳,免得您在路上受涼。”說罷便轉身回屋。

余葦寧站在一旁,神情似有不悅,她本是希望我在這荒野中吃些苦頭,如今李小紅拿出厚衣,似乎讓她的打算落空。

不多時,李小紅捧着幾件衣物與一條毛毯走來,將厚實的毛皮衣裳替我披在身上,又細心整理衣領,說道:“公子,這樣你在路上就不會覺得冷了。晚上可以用毛毯保暖。”

說完,她將物件整齊地放在馬背上。我見她如此細心,不禁心生感動,真誠道:“多謝李姑娘。”

她淡淡一笑,溫聲道:“公子一路上保重。”

我心中微動,想着她連我名字都不曾知曉,卻如此周到體貼,實在讓人心生溫暖。而余葦寧,卻總是對我冷淡如冰,這也是我不願跟她走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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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李小紅點頭致意,翻身上馬,與余葦寧一起朝抹憂谷疾馳而去。

我們一路策馬向東南行去,幸好是余葦寧帶路,要是我早就迷失了方向。

余葦寧突然問我道:"你是怎麼認得小紅姐的?"

我遲疑地說道:"跟你一樣,她初次遇見我也是拿着刀要挾我。"

余葦寧聽后笑道:"真的嗎?誰叫你為漢南王做事呢?看來我也沒有冤枉你啊。"

我反駁道:"我那時從來沒有去過漢南城好不好?最後我們還不是澄清了誤會。"

余葦寧冷冷說道:"肯定又是你花言巧語騙了小紅姐,你這人就是這樣,我是最了解你的,所以你騙不了我。"

我不願與她爭辯,由得她怎麼說我,只是沉默不語。

她見我不說話,又來調侃道:"被我說中了吧,你無話可說了。"

我揚聲道:"是,你說得都對,你認為我是怎樣便怎樣,你滿意了吧。"

她冷咧道:"聽你這口氣就是不服的樣子。"

我也不再理她,不管她怎麼說。就這樣策馬行了一天的路,天也快黑了,我們只好就地休息。還好現在我衣服穿得厚實,也有毛毯裹身,再也不需要她來為我驅寒了。

哪知我睡了沒有多久,她卻鑽進毛毯里來,把我弄醒了,我對她說道:"你還來做什麼,我現在不需要你禦寒。"

她卻是將手搭在我身上,笑着說道:"你是不冷了,可是我冷啊。"

我冷笑道:"你會怕冷嗎?你一個習武之人,多的是禦寒的法子。"

她輕聲說道:"我喜歡這樣抱着你睡不行嗎?"

我也不說話了,反正我穿得厚厚實實,由得她這樣,只管自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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