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私獄
“是,頭。”眾人連忙應道。
他們都知道張保的意思,這是要他們管住自己的嘴,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張成等人都是跟着張保多年的老捕快,還是多少有些眼力的。儘管張保沒有明說,眾人也是知道其中的厲害的。
李扶搖心中鬆了口氣,反正牆上的字跡,已經被毀得面目全非,誰也看不出來什麼。
按大秦律,像《青藤訣》這樣的法訣,嚴禁任何人接觸和傳播,一旦發現有人違禁,一律處以極刑。
“好了。”張保一揮手,對眾人道,“此地既沒有異常,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張保和李扶搖都沒有再提這事,眾人也皆是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北方的早春,晝短夜長。
這一番折騰,加上路上來回的時間,當張保和李扶搖一行回到城中,已是天色已是黑了下來。
梁城的街巷已是燈火闌珊,由於城中宵禁,街上空空蕩蕩,眾人的腳步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分外清晰。
李扶搖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心中的不安始終如影隨形。
“累你受累了。我們還要回府衙向縣尊大人復命,就不送你了。”走到一個分岔路口,張保忽然放緩了腳步,等着李扶搖走到他的身邊,聲音低沉地說道,“前面的路黑,你自己要仔細一點。”
“嗯。我省得的。”李扶搖自然聽得出來,張保話里的意思。慶雲寺的事,若是泄露出去,他們這些人,誰也活不了。
張保拍拍他的肩膀,便沒有再說話。他回過頭來,對一眾捕快道,“你們都在公事房等我,我先去面見縣尊大人,看看大人是什麼章程。”
李扶搖看着張保等人離去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回過頭,折進了另一條無人小巷之中,在這小巷的盡頭,有一棵高大的樹木,樹上系滿了紅繩和許願的字條。
這是梁城中最古老的一棵樹,高大而挺拔,它佇立在那裏,見證了梁城的興衰與榮辱。它的樹榦粗壯而斑駁,銘刻着歲月的痕迹,樹葉凋零又新生,見證了無數的悲歡離合。
它也是梁城的風水樹,人們相信它的靈氣能夠保佑這座城市的繁榮與安寧。於是,人們在樹枝上系滿了紅繩,掛滿了許願的字條,希望這棵樹能給他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李扶搖默立在樹下,神色嚴肅,心中默默地祈禱着。過了許久,他見四周無人,便攀援上了那棵古樹。他的動作輕盈而敏捷,像一隻猴子一樣靈活。
很顯然,爬樹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是第一次干。很快他便攀爬到了古樹的最高處,從懷中取出那塊破布,把它塞進了天然的樹洞中。
這塊破布是仙家之物,他留在身邊,難免會招惹是非。若是萬一遇到盤查,他難逃獲罪被誅殺的命運。
李扶搖做完這一切后,便從古樹上爬了下來。他便轉過頭來,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他的家,在剛才那條幽深的巷子盡頭,昏黃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夜風帶着些許寒意吹過,使得他的衣襟輕輕擺動。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長長的,隨着他的步伐忽明忽暗。
北方早春的夜晚依舊寒冷刺骨,夜風穿過巷子,呼嘯而過,彷彿有無數的眼睛在暗中窺視。李扶搖拉緊了身上的衣襟,快步行走,盡量不讓自己的心神被夜的陰霾所侵蝕。
他的腳步迴響在空曠的巷子中,突然間,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異響打破了他的思緒。李扶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直覺告訴他,有人在暗處觀察着他。
他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但心中卻暗自提高了警惕。他嘗試着放輕自己的步伐,同時敏銳地感受着四周的每一絲動靜。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暗處掠出,速度之快,幾乎讓人難以捕捉。
李扶搖下意識地做出反應,身體猛地向旁邊一閃,緊接着反手抽出了藏在袖中的一把裁紙刀。
“誰?”他低喝一聲,眼神銳利地掃過四周的黑暗。
黑影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立於李扶搖看不到的陰暗角落之中,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瞪着李扶搖。片刻后,黑影輕輕晃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走出了陰暗角落處,月光下,露出了它的輪廓。
貓,竟然是一隻貓!
“呼!”
李扶搖不由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竟是虛驚一場。
他搖搖頭,慢慢鬆開了握着裁紙刀的手,繼續朝家門口走去,穿過長長的街巷,很快他便來到一個轉角處。然而當他轉過一個巷口,就看見在自己的家門口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他不由得再度握緊了袖中的裁紙刀。
儘管燈光昏暗,他還是看到,那人身着捕快房的公服,腰間佩着長刀,一臉的橫肉,竟是副捕頭王橫。
“我在這裏,可是等你半天了。”
王橫看到李扶搖,陰冷地一笑,一雙兇狠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王副捕頭來這裏,有何公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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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扶搖握緊着袖中暗藏着的裁紙刀,聲音冷靜而堅定。他知道,面對這樣的情況,任何的慌張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城中有禁令,任何人不許出城,你跑到哪裏去了?”王橫對李扶搖問道。
“我到哪裏,張捕頭再清楚也不過。”李扶搖根本不懼王橫,他的聲音裏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
“張保?你違反城中禁令,私自出城,張保也保你不得。”王橫陰冷一笑,“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妖人。”
他話音未落,一桶帶着腥臭的暗黑液體便向他潑灑過來,那是黑狗血。接着又有數張大網從天而降,網住了他。
緊接着又從黑暗中已經撲出來十多條漢子,根本不容他反抗,就把他綁了個結實,還戴上了數十斤的重枷和沉重的腳鐐。
李扶搖被死死地壓制住,居然連動彈也不得,他心中大驚:“難道是慶雲寺中的事,被人告發了?這怎麼會如此之快?”
“王頭,這犯人帶到哪裏?南監,還是北牢?”底下一個人問道。
“蠢貨,有張保和秦老頭保他,這南監北牢關得住他?”王橫陰冷一笑,他對手下的道,“帶到城外去,慢慢地消遣他!”
“你……居然敢私設公堂……”李扶搖心中又驚又怒,這王橫居然是不是奉令而來,而是蓄意私自下令綁架於他。
仗着縣令的勢,這王橫在城中橫行枉法,據說每年被他從城中綁出去的人,不少於數十人,這些人最後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哈哈哈,李扶搖,你以為有張保和秦老頭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王橫冷笑着,眼神中滿是狂妄與惡意,“在這梁城,我說了算!我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李扶搖心中一沉,他沒想到王橫竟然囂張到了這種地步,公然藐視大秦律法,私自拘禁官差。
這種情況,只怕張保和秦大人都未必能及時得知。
“王橫,你這是自掘墳墓!”李扶搖咬牙切齒地說道,儘管身上戴着重枷,他的眼神依舊堅定不屈。
“哼,還敢嘴硬!”王橫不屑地瞥了李扶搖一眼,揮揮手,早有手下用厚重的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又在李扶搖嘴中塞了一塊破布,然後直接把他拖上了一架早已準備好的驢車之中。
一行人趕着驢車出了城門,向著城外的一片荒涼山崗走去。那裏是王橫私設的據點,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都在那裏慘遭厄運。
李扶搖被牛筋繩捆得結結實實,身上又披着沉重無比枷鎖,根本動彈不得。但他的心神依舊清醒,他知道,自己被帶到的這個地方名為惡虎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