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分寸
聽到毓瑚的聲音，如懿有些不高興的轉過頭去，嘟嘴道。
“毓瑚，本宮不冷，你要回去就自己先回去吧，本宮和吳侍衛有話要說。”
毓瑚憋了口氣，過了一會再次提醒道。
“娘娘，宮妃和侍衛站在一塊說話聊天不合禮數，奴婢是御前的人，理應提點您注意分寸。”
如懿皺起眉，十分不滿自己和吳鋒說話的時候被毓瑚兩次三番的打斷，板著臉毫不客氣道。
“毓瑚姑姑，你雖然是御前的人，但本宮是皇上親封的皇后！且本宮知道什麼才是分寸之內，你無需多言。”
毓瑚：......
這人絕對是有病，絕對的。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毓瑚收斂起自己多管閑事的心情，一言不發的站在如懿不遠處，冷眼看着如懿和那個叫吳鋒的侍衛肩並肩手貼手並排走在甲板之上，哪裏還有半點尊卑可言。
兩人一路走到如懿所居的船閣，吳鋒得到了如懿手上的一個鎏金手鐲，才心滿意足的告退離開了。
如懿看着吳鋒遠去的背影，頗有些意猶未盡之感，她臉上帶着莫名的笑容，只覺得自己憋悶的心境都好了不少。
直到吳鋒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如懿才緩緩移開視線，卻突然看見另外一張熟悉的面容。
那人穿着太監的衣服，佝僂着身形，面上十分蒼老憔悴，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如懿，也不知在角落那站了多久。
如懿心中一驚，不知為何從心裏升起了一股心虛之感，躊躇一會後才向對方走去。
“給皇後娘娘請安。”
凌雲徹垂頭跪下給如懿行了個全禮，如懿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自然不知道跪在自己身前的凌雲徹眼中滿是恨意。
如懿親自俯身托住凌雲徹的雙手，將人從地上攙扶起來，用又沙啞又夾的聲音道。
“凌雲徹，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在西六宮刷恭桶么？”
凌雲徹抬起臉，臉上全是恭敬和感動，柔聲回話道：“勞皇後娘娘挂念，奴才用攢來的銀子換了差事，這才能從那眼腌臢地方出來，領了個稍清閑的差事...”
如懿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凌雲徹，臉上的心疼之色幾乎快滿溢出來，她深吸一口氣道。
“你受苦了，都是魏嬿婉薄情寡義，才害你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你放心，她害了這麼多人，本宮一定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凌雲徹心中一緊，眼中閃過暗芒，好奇問道：“不知娘娘有什麼計劃？”
如懿看向遠處，胸有成竹道：“本宮為她害過的所有人都縫製了經幡，等再過幾日，本宮會在所有人面前打開經幡，將她做過的惡事一一曝於人前，到那時，她定會心虛害怕，在皇上和太後面前露出本來的面目。”
凌雲徹噎了一下，有些緊繃心弦徹底放鬆，點頭附和如懿道。
“娘娘聰慧，想出的法子都是旁人想不到的，如此一來，魏嬿婉定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深深懺悔，跪在您腳邊痛哭流涕。”
他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如懿心窩裏，將她捧的高高的，彷彿已經看到魏嬿婉跪在自己腳邊悔過的模樣。
如懿臉上露出了壓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卻還要強裝出一副人淡如菊的樣子，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凌雲徹見狀又吹捧了幾句，見如懿高興的合不攏嘴才為難道。
“娘娘，這幾年來，奴才心中一直記掛着您，不知您過得是否安好，如今總算再與您相見，奴才不知是否有那個榮幸再回到您身邊，哪怕是只做個尋常小太監也可。”
毓瑚深吸一口氣，恨不得伸手將自己的耳朵堵住，迎出閣來的雲福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甚至還有閑心給毓瑚遞了個‘習慣就好’的眼神。
如懿被哄得心花怒放，面對凌雲徹這麼卑微的要求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當即點頭應允了凌雲徹在她身邊伺候。
毓瑚張嘴想說些什麼，最終又緊緊閉上，沉默的看着如懿忙前忙后的親自為凌雲徹安排住處，殷勤備至，和之前面對宮女們的頤指氣使完全是兩幅面孔。
昏暗的房間之中，凌雲徹面無表情的坐在床榻之上，他伸手撩開衣擺露出小腿上厚厚的綁帶，確認東西不會被人輕易發現后才勉強安心。
梧桐閣。
進忠身姿筆挺的站在門外，揚聲道：“請令貴妃娘娘安，皇上命奴才給您送了甜羹來。”
門內有女子柔婉的聲音響起，春嬋規矩的打開門，將進忠請進了屋內。
魏嬿婉正坐在軟椅上翻書，見了進忠便將書甩到了一邊，低聲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進忠四處看看，先是用正常聲音回話道。
“娘娘，這甜羹是地方特色，皇上吃着新鮮，便吩咐奴才給您送了一份，您嘗嘗味道如何，奴才也好給皇上回話！”
場面話說完，他才單膝跪在魏嬿婉膝邊壓低聲音道：“那侍衛已經安排上了船，該到的人也都到了，只等皇后出招了。”
說到出招，便想到如懿了的招數依舊是‘經幡攻擊’，進忠和魏嬿婉半晌無言。
沉默一會後，魏嬿婉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可知道她經幡上綉了哪些人的名字？”
這一次自己的手段都隱藏在暗處，有許多本該死的人都好好活了下來，如懿這一次還能綉夠十五條經幡嗎？
進忠還真偷偷去看過，聽魏嬿婉問起，便抽搐着嘴角道。
“皇后真是瘋了，人名就算了，她甚至將小金氏前些日子病死的那條叫富貴的狗名字也綉在了經幡之上，感情紫禁城裏死了只螞蟻都得賴在您頭上，簡直沒救了。”
魏燕婉捂嘴輕笑，感慨道：“看來皇后是恨透了我，這樣也好，我生怕她湊不夠經幡又想出什麼別的招噁心人。”
一個竊取別人東西的小偷反而恨起了失主，簡直倒反天罡。
進忠也笑，他看着眼前雍容華貴氣質非凡的魏嬿婉，眼中滿是欽慕和驕傲。
他的嬿婉比上一世更美，更從容，更耀眼，真好。
等這事結束，嬿婉離那個位置便只有一步之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一次，他終於陪着她一路走到了最後。
鼻尖處被人輕捏了一下，進忠從自己的思緒中回身，就見魏嬿婉放大的盛世美顏就湊近在自己眼前。
“進忠，你在傻笑什麼？”
還沒等進忠回答，魏嬿婉的臉在他眼中再次放大，紅唇在他額心上落下一吻，輕如羽毛，卻瞬間點燃了進忠的心。
他臉頰爆紅，慌亂的後退一些左顧右盼道：“您小心一些，隔牆有耳。”
嘴上雖說著抗拒的話，與魏嬿婉交握的手卻沒有絲毫放鬆的打算，顯然自己也樂在其中。
魏嬿婉一見進忠害羞又不承認的樣子就想笑，這人如此聰明，上一世都是主動出擊，時常揩油，卻不想動起真格的來如此純情羞澀。
細想也是，上一世自己只以為進忠是個猥瑣愛佔便宜的太監，卻沒注意到他對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女人都是客氣而疏離，別說占誰便宜了，就連多說兩句話也是沒有的。
想來前世每次他伸手小心翼翼的觸碰自己，都是壓抑不住內心情緒的宣洩。
這麼想着，魏嬿婉心中有暖意流過，她輕笑一聲手腕微微用力，毫不費力的將沒打算反抗的進忠拉到軟椅之上，軟椅很大，坐下兩三個人綽綽有餘。
魏嬿婉不滿足於只和進忠執手對望，她伸手摟住進忠勁瘦的腰依偎進他懷中，靜靜聽着他胸腔里劇烈的心臟跳動聲，周身被冷香環繞，無比安心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