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惡毒，美人之心
藥鋪中。
“好點了嗎？還疼嗎？換了身乾淨衣衫，人精神多了。這地方是跟大夫借的，我找好了客棧，你要是好點了，我們就收拾下，趁大夫關門前去客棧安頓好。”我拔開丫頭額前的一縷青絲，柔聲道。
她和二妹紫楠差不多年紀。可是在紫楠被全家人龐愛着，在娘懷裏撒嬌時，她卻過着被人賣，被皇甫雲裳折磨的日子。小小年紀，眼神卻飽含蒼桑。
“我好多了，傷口都上了葯，包紮好了，早就不疼了！我們還是別打擾大夫，現在走吧！”丫頭是坐靠在床頭的，話一說完，就欲起身。剛動了一下，馬上痛呼起來。
“坐好！”我輕輕將她按回去，“還嘴硬！大夫都說了，你身上好幾處都傷到了骨頭，尤其是脊椎骨，明顯被重物打過。大夫說要是下手再狠點，你這輩子可能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那些人也太狠了，下手這麼重！你看看你，身上都沒一塊好肉了，傷口還發了炎！”
丫頭笑笑，小小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十分惹人憐愛，不在乎的說道：“雪姐姐別擔心，我都習慣了，這傷，慢慢就會好了！”好像傷的不是她自己似的。
知道她身世后，我就讓她改口了。我比她大一些，因此她喚我一聲姐姐。
我長嘆口氣，說道：“丫頭，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眶又紅了。“我……”
“別難過，我想過了，你現在孤身一人，又不會武功。若是繼續留在這兒，肯定會被那些人抓回去。還不如離開這兒，我給你些銀兩，找個新地方，好好活下去。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雪姐姐，嗚……”丫頭哭了出來，“姐姐，你讓我跟着你吧！我沒地方去，也哪裏都不想去。嗚嗚……，你對我這麼好，讓我跟着你吧，為奴為婢都行，我要報答姐姐的恩情。我一個人，從來沒人關心我，在乎我，只有姐姐，嗚嗚……”
她哭的很用力，很傷心，彷彿要把心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都哭出來。她緊緊抓着我的手，彷彿在抓着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
我憐愛的看着她。心想，帶她去天山劍派也行。到時候求求三鏡真人，反正只是暫時住一段時間，又不是去學武，三鏡真人應該會同意。等我學完歸去，再帶丫頭一起回雪家。
這樣想着，便點頭應道：“好，丫頭就跟着我吧。只是，我不需要你為奴為婢，以後我們姐妹相稱。我此行是上天山劍派學藝，還需要趕好長一段路，你趕緊把傷養好，精神起來。否則耽誤趕路，我就不要你了哦！”
“好好，我一定會很快好起來，姐姐別丟下我。呵呵，謝謝姐姐！”丫頭破涕為笑，連忙答道。那小眼睛彎的越發厲害，淚珠還掛在睫毛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又滑稽又可愛。
我正要拿手絹替她擦乾淨，但見她抬袖一抹，“咯咯咯”笑出聲來。
“臟死了！”我伸出食子戳她額頭。她頭往邊上一歪，拉着我笑的更歡！
“咚咚咚！”
是敲門聲！
一寬臉長鬍子老頭小跑進來，神情頗為焦急緊張，正是為丫頭治傷的大夫。
“哎喲，兩位姑娘還沒走呢？快快快，皇甫大小姐帶人挨個藥鋪在搜人呢！幸好我那小夥計眼尖，一看到就馬上回來報信。不然，我這百年老店今天就要完了啊！已經搜到前街了，這馬上就搜過來了，你們趕緊從後門走吧，不然老朽也要跟着受罪啊！老朽一大把年都無所謂，可我那小孫子還小啊！”
大夫越說越恐慌，竟抹起淚來。
我微微皺眉，暗想，這皇甫雲裳是不是太恐怖了，做了什麼讓這些人這麼怕她。皇甫山莊名振天下，莊主皇甫雄仁義無雙，難道都不管管自己的女兒嗎？
丫頭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說道：“雪姐姐，你剛來不了解。近年來，大小姐為人越發狠毒不講理，鎮上的人都不敢惹她，也不敢為得罪她的人求情或給予幫助。否則，是都要倒大霉的。”
原來，那皇甫山莊莊主皇甫雄，年近而立之年才得了這個寶貝女兒，因此夫妻倆都非常寵愛皇甫雲裳，養成了她刁蠻霸道的性格。從小到大，只要是皇甫雲裳喜歡的，她就會想盡辦法得到，她不喜歡的，扔了毀了也不許別人碰，這鎮上很多人都被她欺負過。
後來，莊主夫人生了小少爺皇甫言，皇甫雲裳的脾氣就越來越壞，簡直就是蠻橫狠毒不講理了。以前有人和她作對，唱反調，她最多把那人罵的狗血淋頭，或者派人打一頓。但是這兩年，她發起脾氣來，動不動就會要人命，若是有人幫忙求情，她會罰的更重，甚至連幫忙求情的人也不會放過。
去年，皇甫雲裳看上木匠老張叔家的紅木馬，那就是一個手工玩藝，用一塊較好的紅木雕刻而成，手掌般大小。
據說老張叔家裏幾代都是木匠，那小馬是他祖爺爺的成名作品，被當作傳家寶一代代傳了下來。雖然不值錢，可那是老張叔的命根子啊，無論皇甫雲裳出多少錢，老張叔都是不肯賣的。
後來隔壁王二哥怕老張叔得罪皇甫雲裳惹來災難，就讓老張叔自己用紅木雕個馬給皇甫雲裳送去。那馬丫頭也看到了，絕對比原來那箇舊的要精緻好看很多。
皇甫雲裳剛開始很歡喜。後來不知怎的發現了真相，認為老張叔糊弄她。竟直接命人把那老張叔和王二哥給殺了。
皇甫雄知道了這件事，命人打了皇甫雲裳五十大板，還關了半年禁閉。可她一出來，馬上就派人把告狀的老張嬸兩條腿打殘，扔到江里活活淹死。
這事一出，大家更要避她三分了。連那些個膽大的也不敢再隨便去找皇甫雄說事，畢竟再怎麼打罵關禁閉，皇甫雄也不可能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而皇甫雲裳總有傷好出來的一天，只要她一出來，那之前告狀害她被罰的人肯定就大禍臨頭了。
我越聽越氣，這皇甫雲裳也太狠毒了。難怪當初丫頭挨打受罰，那邊上的綠衣侍婢明明一臉不忍，卻沒為丫頭開口說半句好話，反而在皇甫雲裳下達把丫頭買去萬花樓的命令后馬上把丫頭拖了出去。
唉！可憐的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