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哥的飯局
“兄弟，啥時候出來的。”
龍哥打開我遞給他的黃鶴樓，自己叼了一支，又扔給我一支，他懷裏的小姑娘討好的連忙給他點煙。
“前兩天。”我把那支煙拿在手裏，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不敢和龍哥對視。
“好好好，回來就行，你現在在這裏上班？那能掙幾個子兒啊，這樣吧，今天晚上，我擺一桌，也算是給兄弟你接風洗塵了，老地方還記得吧，那兒現在已經是哥哥我的了。”
龍哥說的老地方，就是當初我捅瞎李耀軍的飯店，因為當時道上混的人都喜歡去那裏吃飯，還得了個‘梁山聚義堂’的名字，其實不過都是那些混子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晚上八點半，結束了十二個小時的工作，在周哥極不情願的念叨中，（因為我要帶一些東西走，但身上只有我姐給的二十塊錢，所以那些東西的錢從工資里扣，可我一天的工資根本不夠這些東西的費用。）我揣着兩包黃鶴樓還有一瓶津酒直奔飯店。
等我到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九點了，並非是我不認識路，而是沒認出來‘聚義堂’，這裏早已經不是小矮房小門臉的飯店，已經成了個五層高的大酒樓。
但從門口的幾根大柱子，還有透着貴氣和高檔的招牌，就知道這地方今非昔比了，「海河酒樓」幾個字在黑夜裏更是璀璨耀眼。
已經深秋的天氣，門口站着的兩個小姑娘卻穿着紅色的高開叉旗袍，只要有客人經過，就帶着職業笑容，嘴裏說著迎賓和送客的專用詞語。
我沒來過這麼高級的地方，心裏難免開始打鼓，可想着龍哥還在等着我，只能跺了跺鞋子上的土，拎着裝着煙酒的膠袋走到了其中一個旗袍女孩的跟前。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沒等我開口，她就來了個鞠躬，直接把門打開了，整的我一下子反倒有些尷尬。
“咳，我來找龍哥。”乾咳了一聲，表明來意。
“龍哥？您是正哥吧，龍哥已經在等您了，我帶您過去。”
小姑娘在我身上打量了下，隨即恢復了職業的笑容，引着我就進了酒樓。
把我送到了門口，她就離開了。站在306的門口，我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推開了包間門，因為我知道，即便我不想再和道上的人扯上關係，可現在能幫到我的，應該只有龍哥了。
“兄弟，來啦。”
剛一進門，撲面而來的煙氣酒氣讓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一個大圓桌子旁坐着三個人，龍哥梳着大背頭，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衝著我笑，只是手裏的一隻螃蟹卻並沒有放下。
在他的左手邊，坐着個瘦瘦的高個子，和龍哥年紀差不多，短短的頭髮被他用摩絲弄成了三七分的樣子，雖然是在房間裏，可他卻還帶着茶色的眼鏡，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我覺得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有種可以看透別人的能力。
右手邊是個寸頭，一件黑色的短袖被他粗壯的胳膊撐的像是要裂開，他的額頭上有一道四五厘米左右的疤，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條蜈蚣。
他只是瞥了我一眼，就繼續吃着面前盤子裏的一塊肉。相較於那個瘦高個，這人顯然是個脾氣暴躁的肌肉男，最讓我注意的，是他耳朵上戴着個金閃閃的大耳釘。
“龍哥。”
我笑了下，又對着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瘦高個也對我點了點，但是那個肌肉男卻自顧的吃着東西。
“來來來，坐，我們也是餓了，就沒等你。”
龍哥擦了擦手，招呼我坐到了挨着他最近的位置。
看着桌子上的煙酒，我直接把帶來的東西放到了腳邊。
“我來介紹下，這是吳哥，吳多寶，這是蔣坤。兩位兄弟，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小兄弟文正，是個好兄弟呀。”
龍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還給我面前的杯子裏倒了滿滿一杯酒。
“知道知道，小弟你當初替龍哥擋瓶子，還進去蹲了好幾年，就憑這一點，哥哥我佩服你。來，我敬你一杯。”
吳多寶本名叫吳國慶，是龍哥的智囊一樣的存在，因為他的腦子確實好使，總有各種點子，所以道上的人都稱呼他一聲多寶，意思是有了他，就像是擁有了諸葛亮的寶貝錦囊，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錦囊。
“吳哥，您是哥哥，這杯酒應該我來敬您的，我幹了。”
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還對着他亮了下杯底。
“好，爽快，哈哈，不愧是我王繼龍的好兄弟。”
龍哥拍手叫好，然後給我添滿了酒。
“來。”
因為太久沒有喝酒，這一口下去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咽下去之後，整個五臟六腑都有點不適應。剛想夾一口菜壓一壓，一直低頭吃肉的蔣坤舉起了酒杯。
“蔣哥，我敬您。”
我又是一飲而盡，可蔣坤直接淺淺的嘗了一下，就放下杯子繼續吃肉，似乎和我喝酒只是為了給龍哥面子。
“好啦，以後都是自家兄弟，慢慢熟悉就好了，來，文正，哥哥也敬你一個。”
龍哥察覺到了我的尷尬，打了個哈哈，我倆喝了一杯，這才吃了第一口菜。
“兄弟，你說說你，出來了也不和哥哥說，也好讓我安排安排去接你呀。”
龍哥又和我喝了一杯，然後四個人共同喝了一杯。幾兩酒下肚，我感覺自己頭已經有些暈了。
“龍哥，其實，今天來，我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說，只要哥能幫你的，絕對沒有二話。對了，多寶。”
龍哥沖吳多寶使了個眼色，後者直接拿出了個牛皮紙的信封放到了我面前。
“兄弟，這是哥哥的一點心意，當初你是因為我才進去的，也算是對你這些年的補償。”
我看了一眼，是錢，很厚的一沓子，我很缺錢，畢竟我媽和我姐還在醫院等着，這無疑就是救命錢，況且我今天來，不正是為了借錢嗎。
“龍哥，這錢算是我借的，以後，我會還給你的。”沒有推辭，沒有客氣。
“借？哈哈，文正，今後跟着龍哥混，這點錢算什麼呀，你進去的這幾年，龍哥也算是混開了，他應該告訴你了吧，這酒樓現在就是他的，當然了，還有別的產業。”
在我的手即將碰到信封的時候，吳多寶講話了。
“龍哥，我這次出來，不想混了，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