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們都是膽小鬼
今天的夏油傑總是不經意的與自己發生肢體接觸,他看向自己的時候不再眼神清明,反而像是有一把鉤子從他的眼底延伸出來,趁自己不備一把將自己勾住。
不,或許是自己意志力太薄弱如同一隻貪吃的魚那樣,主動地去咬了魚鉤,總之,他那顆平靜的心就這樣被夏油傑的反常,攪和的完全亂掉了。
“都怪你。”
“哈啊?”夏油傑皺起眉,露出不悅的神情,“怪我什麼?”
他看到黑暗中的輪廓搖了搖頭,緊接着,那輪廓就出聲了,低聲說話的時候,聲音渾厚。
他說:“不,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的問題,從你叛逃開始,意識到可能會跟你分開,以後都將站在對立面,更有可能會永遠見不到,亦或是會因為各自立場的不同而必須展開一場你死我亡的戰鬥,這些都在刺激着我。”
那種裝出來的挑釁和挑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忐忑。
憋了半天,夏油傑也只是喃喃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不確定的刺激,才讓我對你生出一種別樣的感情,並不是你在捉弄我,是我自己的問題……”
夏油傑長久的盯着五條悟的輪廓,他雖然看不清五條悟的臉卻能夠想像他此刻的表情。
他開始懷疑面前的這個傢伙,真的跟與自己相愛的五條悟是同一個人嗎?
那樣打直球,不吝嗇於對自己表白的五條悟,在DK時期原來是這樣優柔寡斷的嗎?
夏油傑真的很想抓着他的肩膀狠狠搖晃,問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告訴他在多年以後,他會愛自己愛的發狂。
然而事實就是,新宿決裂后的五條悟仍舊是個純真的傢伙,還不懂得這種喜歡,也不懂得摯友之外,他們兩個還能擁有的其他的可能。
“你是笨蛋嗎?”
“什麼?”內心天人交戰的五條悟還處在懵逼的狀態中。
“我說你是笨蛋嗎,喜不喜歡一個人是這麼糾結的事情嗎?”話雖這樣說,前段時間的他不也是如此嗎?
“……”五條悟語塞。
“膽小鬼。”
“這也不是膽不膽小的事情吧,畢竟……”五條悟憤憤的想,如果夏油傑是女孩子的話,自己一定沒有這些糾結。
不是膽小,而是糾結。
哪怕強悍又叛逆,身份被推到咒術界的頂點,說白了,五條悟仍舊是人類,而不是別人恭維的時候尊稱的神之子。
他自小接受的是五條家的精英教育,這樣的精英教育實在是大眾教育之上的專業教育,教授的是普世價值觀中另外的着重的咒術教育。
所以,他覺得男人喜歡女人是正常的,一旦喜歡的性別發生變化,這就需要去慢慢糾正或者接受,會覺得奇怪。
現在的五條悟,在察覺到自己心中的天平一點一點被夏油傑壓下去。
從未想過會喜歡男人的五條悟,情感觀正在逐步坍塌,而他現在就站在危牆之下,可能會被坍塌后的亂石埋葬,也可能會屹立在廢墟之中,重塑情感觀。
五條悟張了張嘴巴,始終沒有一個溫和的字眼來形容他此刻的心之所想。
見他如此不痛苦,夏油傑很不爽。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沉聲控訴對方,“現在,還沒有發生後面那些事情,我不是盤星教教主,你也沒有成為教師,我沒有發動百鬼夜行,而你也沒有親手了解我的性命,這一切都沒發生,不應該喜歡的更加輕鬆嗎?”
五條悟愣住了,夏油傑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清楚了,可是組合起來的這些句子,這段話,他完全沒有明白。
怔怔的看着夏油傑不爽的眉眼,良久才吐出幾個字,“你在說什麼啊,傑?”
“那麼多糟糕的事情都還沒有發生,現在承認喜歡我是最輕鬆的時候,悟,”夏油傑抽出被按住的手,摸索着抓住了五條悟的肩膀。
他說:“我喜歡悟,悟喜歡我嗎?”
“傑……”
這樣的問題,重生后的五條悟問過他,五條悟甚至還將喜歡替換成了更加直白的“愛”,以替換后的問題向他做過詢問。
當時的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
是沉默啊,漫長的沉默,就如同現在自己在等待五條悟的回答一樣,五條悟想必也是用那種震驚的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意外,很恐怖。
明知道這時候的五條悟只是因為失去了記憶才不回答的,然而,不管前提如何,滿腔的愛意得不到回應的話,還是會讓人覺得難過。
夏油傑似乎完全忘記了這只是一時興起的一個小遊戲而已,事實是他和五條悟的感情完全沒有問題,可人總是會陷在沒必要的苦難中不能自拔。
有不爽和難受在自己的胸腔中蔓延,夏油傑的眼神逐漸從最初的戲謔與魅惑變得鋒利起來。
窗戶在這時候突兀的響了一聲——“砰!”
這一聲像是樹枝因狂風的吹動而拍打到了玻璃上發出的,房間內無比寂靜,襯托的這聲音尤為響。
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被小小的嚇了一跳,兩個人一同朝窗戶那邊看去。
有窗帘的遮擋,他們看不到外面,又因為窗戶關的不留一絲縫隙,也沒有風能夠鑽進來吹動窗帘。
窗帘不搖曳,靜靜地掛在那兒,將他們的視線切斷在這間不大不小的旅館客房內。
這一聲在夏油傑看來,響的剛剛好。
人一旦分神,緊繃的神經就會得到放鬆,也就不會再處在死胡同里。
夏油傑的眉宇一松,慢慢舒展,他呼出一口氣,換上笑臉。
他知道五條悟能夠看得見。
手,抬起來,按下了牆上的開關,柔和的燈光瞬間亮起,填滿了整個房間。
燈光忽然亮起,五條悟還未從喜歡夏油傑這件違背他長久以來的認知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臉上那茫然委屈的表情,盡數被夏油傑捕捉到。
這個年紀的男人最要面子,只想展現驕傲的一面,絕對不想把自己迷惘無措的一面展現在人前,哪怕是在摯友面前也不行。
“幹嘛突然開燈啊?”五條悟埋怨夏油傑。
夏油傑笑了一下,就當沒看到五條悟這副樣子。
無視,在某種特定條件下會顯得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