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無法消除的誤會
秘書的位置還空着,盧荻秋每次看到那空着的位置,腦海里總是有程溪忙碌的身影。她在身邊的時候不覺得,好像每天上班都能看到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現在,她的位置空了,好像心也跟着空了。
衛珊進來找盧荻秋的時候,他正站在百葉窗前看着程溪的位置發獃。老闆的這種情形似乎有幾天了,而衛珊也因為程溪不在而多了很多工作。是不是要再找一個秘書,衛珊想問的,但看老闆那個表情,她還是忍住了。如果這個時候跟老闆說再找個秘書,沒準就是火上澆油了。
“盧總,這些文件都需要你簽字。”
盧荻秋連頭也沒回,只說了一句‘放在那裏吧’,便依然像一尊石像一樣紋絲不動。
“盧總,還是聯繫不上程溪嗎?”
盧荻秋沒有回答。衛珊覺得自己也真多嘴,老闆要是聯繫上了,或許就不是現在這個表情。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老闆的辦公室。
午飯的時候,盧荻秋一個去了川菜館。他很少在中午的時候去那裏吃飯,所以老闆看到他進來倒是蠻意外的。
“盧總,怎麼今天中午有空過來?”
盧荻秋其實也說不清楚,他就那樣開着車出來,然後就停在這裏。
“剛好路過。”
“那今天想吃點什麼?”
“你看着安排吧,不要太油膩就行。”
盧荻秋有些無精打採的樣子。老闆照例還是給他泡了杯嶗山茶,然後像往常一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盧哥,上次我朋友的事,一直沒機會謝謝你呢。”
“咱們那麼熟,就別說見外的話了。怎麼樣,你的新菜品,顧客喜不喜歡?”
“好像跟預期的有差距,看來還得再改良。”
盧荻秋點點頭,然後喝了口茶。
“程小姐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老闆突然提到了程溪,盧荻秋那表情一下子暗了下來。上次,他們在這裏吃的那頓飯,便是兩個人最後的晚餐。於是,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上次坐的那個位置,好像當時的畫面便在眼前浮現。
老闆也是有眼力勁的,看到盧荻秋表情不對,就知道兩個人肯定有問題了。
“盧哥,你先喝着茶,我去看看廚房。”老闆找了個借口先閃了,在他看來,此時盧荻秋或許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待着。
飯菜上來的時候,盧荻秋輕輕嘆了口氣。菜還是那些菜,味道也還是那個味道,只是與自己分享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程溪這兩天都有去市場賣菜。就在昨天早上,她還遇到老師跟盧校長來市場買菜。母親本來是要送幾斤菜給老師的,但說了半天,老師跟盧校長死活不要。
母親去了醫院換藥,程溪一個人在市場裏守着菜攤。今天是周六,市場賣菜的人特別多,而買菜的似乎也不少,所以今天的市場比平日裏都要熱鬧。
“辣椒怎麼賣?”
“三塊一斤。”程溪正跟別人稱菜,聽到有人問辣椒的價格,頭也沒抬的回了一句。
“我都要了。”
聽到這話,程溪才抬起頭來。當下,她有點愣住了,差點忘記給前面一個買菜的人找錢。是盧荻秋,他就站在不過咫尺的眼前。
“這有二十多斤,你買那麼多吃得完嗎?”
旁邊賣菜的大嬸是程溪同村的,立馬拉了拉她,然後小聲說:“人家要買,你賣給他就是,你管他是不是吃得完。”
“不賣!”程溪沒有理會大嬸的好意。
“為什麼不賣?你這菜本來就是賣的。”
“是賣的,但不賣給你。”
旁邊的大嬸一個勁搖頭,心想這丫頭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但是立馬旁邊有眼尖耳朵也尖的人跟盧荻秋招呼,說她那裏也有辣椒,如果全要,兩塊五就行了。但是,盧荻秋連看都沒看一眼,他只是盯着程溪。
“我偏要買你的。”
“你……”
兩人正說著,程溪的母親換完葯剛好回來。
“你可回來了。這個人要買你家的辣椒,你們家女兒就是不賣給人家。”旁邊的大嬸嘴快,見到程溪母親回來立馬就說了這話。
“你要幾斤?”母親沒顧得上問女人,先笑着問盧荻秋。
“我都要。”
“好。不過,我可能沒那麼大袋子給你裝。要不你告訴我你住哪裏,我幫你送過去。”
盧荻秋看了看程溪,然後說了聲‘好’。
雖然程溪不願意把菜賣給盧荻秋,但現在當著母親的面,她也沒辦法說什麼。看着旁邊的大嬸幫忙把背筐里的辣椒稱重,程溪突然覺得好頭大。他這哪裏是來買菜,存心想找事嘛。他們家能吃得了二十幾斤辣椒嗎?就算是天天吃,頓頓飯,那也吃不了那麼多。再說了,辣椒本來就不利於儲藏的,他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程溪,你幫人家送過去。我這裏還有幾斤茄子,賣完了就回去。”
“可是……”
“應該不會很遠的,你送去了就回來。”
程溪很無奈,只得背上那二十多斤辣椒跟着盧荻秋往市場外面走。
剛走出市場,盧荻秋就幫她把背筐拿了下來。
“幹什麼?這不是還沒到你家嗎?”
“我來背。”
“你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我怎麼能讓上帝背東西。”
兩們拉扯了一番,還是盧荻秋贏了。二十幾斤東西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重。只是許久不幹體力活的人,突然身上背那麼些東西,還是覺得有些負擔的。
“走吧!”見程溪站在那裏,盧荻秋拉了一下她。
“你自己能背回去,我就不去了。改天讓老師把背筐拿到市場,反正這幾天我跟我媽都會在市場賣菜。”
“你要敢走,我現在就回頭跟阿姨說,你是我的女人。”
這話要在別的地方說也就罷了。這可是在小鎮上,來來往往的總會有一兩個是認識他們的鄉親。程溪立馬上前捂住盧荻秋的嘴,那糾結、無奈、咬牙切齒,此刻都拿這個男人沒有辦法。
“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就告訴老師你請我客串女友的事。老師血壓高,你自己看着辦吧。”
“好啦,我投降。但是,我有話跟你說。”
盧荻秋拉下程溪的手,然後握在掌心裏。不過,程溪卻沒給他機會,立馬就抽了出來。
“有話就說,拉拉扯扯幹什麼。”程溪說著側過身去。
“你這幾天不想我嗎?”
程溪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道出兩個字——不想。
“可是,我很想你。”
程溪沒有說話,也沒敢看他。這個男人的眼神總是有一種魔力,如果自己多看幾眼,或許就沒法再拒絕他了。
“你看我這嘴。我跟張桐打了一架,那傢伙下手挺狠的,把我這嘴都打破了。這都好幾天,一張嘴說話都還疼。”
“那你還這麼多話。”程溪之前還真沒有注意到,聽他這麼一說,回頭看了一眼,那嘴角似乎還有傷痕。
“嘴疼,總好過心疼。”
程溪嘆了口氣。
“你有毛病啊。你找張桐打什麼架?他把你打成這樣,你應該也沒手軟吧。他呢?他哪裏受傷了?”
“程溪,你現在是心疼他嗎?”盧荻秋突然覺得很無語。自己從青島那麼遠飛回來,她難道就不感動嗎?自己的嘴都這樣了,她怎麼還能問前男友傷哪裏了。因為太生氣,盧荻秋索性把背筐放下來,一屁股就在街邊坐下。
“起來啦,坐在這裏像什麼話?”
“那你現在還心疼他,算什麼?我對你那麼好,你難道都看不到嗎?是,我是沒他年輕,也沒他長得帥,可是我的心裏只有你。那個傢伙呢,已經結婚了,他對你再怎麼樣都不可能給你想要的。”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樣。”
“我?我怎麼一樣?”
“以前,你說不打算再婚的時候,我有些不理解。但現在我理解了。”程溪看了一眼盧荻秋,他此時坐在地上一副堵氣的樣子。“一直以為,是前妻給你的傷害太大,所以你不想再婚。”
“既然知道,幹嘛還那樣對我。”
“你確定你不是一直還愛着她,所以才沒法再婚?”
程溪這話換來盧荻秋異樣的眼神。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不想再婚,可能是你其實一直愛着她。”
“怎麼可能?”盧荻秋一下子站了起來。“我……”
“你先聽我說。”程溪打斷了盧荻秋的解釋。“你們從前的事,我多多少少也聽了一些。那麼愛她的你,即便是她背叛了你,傷害了你,你也無法割捨對她的愛。我雖然不是特別能理解這種愛,但我相信這種愛依然是存在的。感情,本來就不是隨我們的意志轉移的。愛了就是愛了,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解釋。”
“可我真的不是……”
“這些年,你應該有遇到過適合在一起的人。但你曾經說過,你是身心乾淨的,所以就意味着你一直潔身自好。如果不是心裏被某個人佔據了,無法再接受任何女人,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麼可能一直……”程溪嘆了口氣。“現在也好,她也帶着孩子回來了。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跟她真的不是……”盧荻秋覺得這下誤會大了。“她是最近才聯繫我。要知道,我都十年沒見到孩子了。”
“聽說你們一家三口一起在廣場上放風箏,那場面一定很溫馨。”
“你怎麼知道?”盧荻秋覺得頭有點大。“張桐那小子說的?”
“關張桐什麼事?”
“沒什麼。程溪,你真的誤會了。”
“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喜歡我,像回老家見前妻和兒子這種事,連跟我提一個字都沒有。你是覺得我不會讓你見兒子,還是不會讓你見前妻。又或許是說,我本來就沒那個資格知道。所以,現在你還跑來糾纏我有意思嗎?”
盧荻秋這下真有點懵了。程溪現在都知道了,而且誤會還大了,他就是有一千張嘴可能都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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