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仰口春遊(2)
海風吹來溫潤如初。程溪已經在海邊的岩石上坐了整個下午。
給張桐打了電話,在太陽西垂殘陽如血的時候。程溪覺得,至少應該跟他說聲謝謝。
“如果不是為了你,這個案子怎麼也落不到盧荻秋頭上。”
“為什麼?你們公司跟盧總此前一直有合作,照理也應該優先考慮以前的合作夥伴的。”
“我岳父覺得盧荻秋這個人太精明,所以一直不是太喜歡他,何況是這麼大的案子當然不會便宜了他。其次,我也不喜歡他。他憑什麼跟你在一起?他離過婚,坐過牢,還比你大那麼多,除了有點錢,他什麼也不是。所以,一開始就沒想讓他拿到這個案子。”
“那他約你飯局,你幹嘛還去?”
“想看看他怎麼求我的。”
“有意思嗎?”
“沒意思。我不是很快就投降了嗎?”
“張桐,謝謝你。當初你結婚時也沒能說句祝福的話,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補上。一定要幸福,我希望你幸福。”
掛了電話,張桐站在別墅外面的花園裏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他真的失去了那個曾經深受的女孩。從此,只能看着她在別人的懷裏微笑,然後心中再也沒有自己的樣子。不知為何,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扎了一樣疼痛,淚水卻不經意地滑過臉頰。然而,已然逝去的東西用眼淚是換不回來的。
農莊的院子裏已經搭起了烤爐,今晚的熱鬧似乎正要開始。看着一幫年輕人在院子裏忙碌,盧荻秋才發現一直不見程溪的身影。打了手機,但她卻沒有接。她去哪裏了?在房間裏嗎?還在生氣嗎?想這些的時候,就看到曉瞳端了洗好的蔬菜過來。
“曉瞳,看到程溪了嗎?”
“程溪?”曉瞳環視了一下院子裏,然後搖搖頭。
“房間裏呢?”
“我剛才才從房間出來,她不在。給她打電話吧。”
“她沒接,估計沒帶手機。”
盧荻秋在這裏找到不程溪的時候,衛珊正安排着大家各施其行。小夥子們動手能力都不錯,很快就在烤爐里點燃了炭。
“看到程溪了嗎?”曉瞳問了一位剛剛從海邊回來同事。
“程溪?”同事回頭沖海邊的岩石指了指,“那不是嗎?”
順着同事指去的方向,曉瞳還真的看到坐在岩石上的程溪。因為隔太遠,也沒辦法叫答應。曉瞳正想放下東西去找程溪的時候,盧荻秋在農莊裏轉了一圈又回到院子裏。
“盧總,程溪在海邊呢。”說著便給盧荻秋指了指。
遠遠地看着坐在岩石上的程溪,她的身影在夕陽的餘輝里孤獨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盧荻秋頭也沒回地朝海邊去,這讓旁邊的曉瞳腦子裏又有了些八卦的想法。
“海邊冷,回去吧!”
程溪回過頭,盧荻秋就站在身後。
“冷嗎?不覺得。”
程溪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就那樣吹着海風,任風把髮絲吹得亂舞,好像那樣心也就變平靜了。
“還生氣?”盧荻秋說著在她旁邊坐下。
“沒有生氣。”
“真沒生氣?”
“是不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啊?”
“我真有那麼老嗎?你已經說過我很多次年紀大了,這話聽多了,我也會傷心的。”
“那哭一個給我看。”
盧荻秋笑了起來,然後用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盧總,你知道嗎?”
“什麼?”
“通常男人這樣揉女人的頭髮,就代表他喜歡那個女人。你也喜歡我嗎?”
盧荻秋有點被問住了,他沒想到程溪會那麼直接地問這個問題。
“不回答,那就不是了。所以,下次別做這種讓人誤會的事。”說完站起身的程溪突然覺得很痛快。之前,他們有些很多曖昧的細節,偶爾想起來,她會有些說不清楚那到底算什麼。
“不能喜歡你嗎?”
原本已經起身往回走的程溪,突然被這話愣住了。回過頭,盧荻秋離她不過咫尺。她一直看不透這個男人,波瀾不經的臉上永遠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能!”
“為什麼?”
程溪看着盧荻秋。她在想,今天是愚人節嗎?這個男人怎麼看都有點想要愚弄她的意思。
“為什麼?說說理由。”在程溪腦子開小差的時候,盧荻秋已經走到了跟前。
“你這不是擺明了耍流氓嗎?”
“耍流氓?”盧荻秋這回被弄糊塗了,怎麼喜歡她倒成了耍流氓了。
“盧總!”
聽這聲音像是衛珊。盧荻秋當下的反應就是拉了程溪躲到岩石後面。他們的談話還沒有結束,在這個關鍵時候,他可不希望衛珊這個女人來攪了局。
“幹嘛?”被拉到岩石后的程溪有點莫名其妙。
“別說話。”盧荻秋小聲地說。
“盧總!”衛珊在岩石附近轉了轉,沒有見到人,她也蠻納悶的。“明明看到就在這裏呀,難道回去了?”
“是衛姐。”
“我知道!”
害怕程溪再說話,把這衛珊給招過來,盧荻秋乾脆用手捂住了程溪的嘴。他的手上有淡淡的煙草味道,混合著成熟男人的氣息在鼻底縈繞。程溪靜靜地打量近在咫尺的臉,下巴上的鬍渣似乎有些扎人的樣子,嘴唇豐潤微紅,倒是像少女的嘴唇。想到這裏,程溪倒是在心裏笑了笑,怎麼四十歲的男人還長了張少女的嘴。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居然還是雙眼皮,這個男人長得其實一點也不難看。
“看夠啦?”
打量盧荻秋的時候被抓了個正着,程溪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盧荻秋見衛珊已經往回走,便放在了捂在她嘴巴上手。
“人,長來不就是給別人看的嘛。”
“我也沒讓你不看。要不,我再湊近點,這天也快黑了,省得你看不清楚。”這樣說著,盧荻秋還就真把臉湊了過去。原本兩個人的臉就離得很近,這一湊過去,就差沒有碰到鼻尖了。因為身後就是大岩石,程溪也沒辦法再往後退,就那樣蠻奇怪地被釘在那裏。
“那個,盧總”這樣隔太近,程溪覺得連喘氣都好有壓力,更別說是再說什麼了。
“繼續剛才的問題。喜歡你,怎麼就成耍流氓了?”
程溪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舌頭,然後還咬了一下嘴唇。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在男人看來應該是蠻具有挑逗性的,雖然此刻的程溪完全沒有那個意思。盧荻秋吞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
“有句話怎麼說的。一切不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都是耍流氓。盧總,”程溪說著又深吸了口氣。“盧總你又沒有再婚的打算,那麼你說喜歡我,不是耍流氓是什麼?”
盧荻秋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看着程溪,她的眼神總是在躲閃,像是刻意地迴避與自己的目光相遇。
“盧總,咱們,咱們回……”
程溪嘴裏最後那個‘去’字生生地湮沒在盧荻秋的親吻里。她試着想要推開這個男人,結果只換來更有侵略性的吻。他的舌頭輕易地撬開她的牙齒,然後開始攻城略地。程溪有些驚慌,因為這份驚慌,她不禁咬了那個男人的舌頭。盧荻秋原本因為疼痛已經停止了親吻,但舌頭上的疼痛似乎又帶着股子刺激,所以他很快又吻了她。
從最初的掙扎,之後的反抗,到最後程溪投降了。她完全無力招架這個男人的吻,似乎想要讓她的身體都融化掉一般。最後,盧荻秋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感受着此刻彼此狂熱的心跳。
“盧荻秋,你是個混蛋!”程溪悶悶地罵著,她快讓這個男人抱得喘不過氣來。
“我承認!”
“你無恥!”
“你說是就是。”
“欺負我很好玩嗎?”
“沒有玩。”
“沒有玩,你還……”
“我還不知道能不能給得起你承諾。所以,我很矛盾。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喜歡你。我想,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也是喜歡我的。”
直到此時,盧荻秋才輕輕放開程溪。
“你什麼意思?”
“上一段婚姻對我的傷害太大,所以我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再走入婚姻的殿堂。但是,只要我們彼此喜歡,也能在一起很快樂。”
“對你來說,那或許就足夠。而我,不會跟沒有婚姻打算的男人談戀愛。所以,以後你不要隨便對我,我也不會隨便對你。我們僅僅維持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程溪的話就意味着兩個人的結束。然而,盧荻秋卻沒辦法給她婚姻的承諾。被人那樣狠狠地傷過之後,他多少有些談婚色變了。對程溪來說,等了張桐那麼多年,以為他回來了就是幸福的開始,原來那就是結束。已經後悔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等待上,現在她再也不願意等待任何人。如若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願意結婚,那麼,他們又算什麼,她又算他的什麼人。
以決絕的姿態甩開了盧荻秋的手,她的眼淚在轉身的那一刻隨風而逝。這一次,還好,僅僅只是剛剛喜歡而已。她這樣在心裏安慰自己。時光總會淡去看很多東西,愛情也一樣。或許真如王藝說的,愛情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所以,擦乾眼淚之後,她準備着要迎接一段新的愛情。
盧荻秋的心都碎了。他恨自己為什麼到現在還恐懼婚姻,恐懼背叛,恐懼愛情的傷害。因為那份恐懼,他不得不放開程溪的手。她是個好女孩,所以自己沒辦法自私地把她留在身邊。如果不能給她一個承諾,那麼最後留給她的可能就只剩下傷害。淚水在不經意間滑落,十年來第一次心動,卻沒法讓那心動有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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