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釵頭鳳

“夢靈，或許岳父大人說得對。”軒轅月低着頭不敢看夢靈的眼睛。

過了很久，久到軒轅月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夢靈。只見夢靈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自顧自地看着大觀鏡。

大觀鏡中顯示出皇帝在朝堂上唯唯諾諾的樣子，一個大臣說完話之後，皇帝就會附和道：“言之有理。”然後另一個大臣說話時，他又會重複同樣的話語：“言之有理。”

邊疆地區似乎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卻隱藏着危險。南沐朝的士兵們正在談論家鄉，看上去十分輕鬆自在。而縉國的士兵則在緊張地訓練，將軍們在比武，他們討論的話題是如何讓南沐朝屈服於他們，以及如何戲弄南沐朝的女子。

南沐朝的文人墨客則紛紛用詩歌來譴責縉國，憤怒地寫下詩句表達不滿。其中一首詩寫道：“秦狗和縉賊必定是一丘之貉，害得岳將軍慘死！我們國家已經陷入危機之中！”

“對了！我不是做了一世的女帝嗎？史書上是如何記載的？”夢靈看着軒轅月，好奇地問道。

“史書上說司馬戰弒兄奪位，欲立次子廢嫡子，於是司馬無憂攜先帝遺孤司馬無霜推翻司馬戰政權。司馬無霜登帝位，但司馬無憂掌握實權自立為攝政王。女帝登基一月後，司馬無憂秘密毒殺女帝及其鳳君。司馬無憂自此掌握了皇權，但因其荒淫無度，不久后就因崇政門事變被司馬無情推翻了。司馬無情自立為帝，開啟了長達二十年的永安之治。”軒轅月將史書上記載的事情說了一遍。

“嗯，都挺合情合理，可惜了無憂擔上了這惡名。”夢靈嘆息道。

“你都不知道，民間還將我們的事，編成了一個極其悲壯的愛情故事。叫做‘女帝殤’，說你我在年少有婚約，奈何司馬戰弒兄奪位。幸好你在宮人的幫助下逃離了皇宮，在民間隱姓埋名，做了十幾年的道姑。後來司馬無憂找到了你和一直為你守身如玉的我，他借你推翻了司馬戰，但不久后你我便被過河拆橋了。我們在新婚之夜悲壯地喝下那杯毒酒，承諾對方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於是我們死後化成了一對神仙眷侶，攜手看盡這世間美好的風景。”軒轅月笑着說道。

聽到這個故事，夢靈感到十分驚訝，她不禁感嘆：“哎呀，這真煽情，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還真會哭死了。這些人也太會編了吧！”

軒轅月忍不住笑了起來，調侃道：“怎麼？你不追唐小鳳這齣戲了？”

夢靈無奈地嘆了口氣，抱怨道：“唉，天天都是相敬如賓，無聊極了。”

軒轅月溫柔地坐在她身旁，輕輕揮動手臂，大觀鏡中的畫面瞬間轉換，唐小鳳正專心致志地養育着孩子們。

“婚姻本應如此，細水長流，你看，相夫教子的生活也挺美好的。”軒轅月柔聲安慰道。

“是啊，她又懷孕了，這一胎應該是個女孩吧。但可惜，這次分娩可能會奪走她的生命。”夢靈嘆息道。

“母親真是偉大啊，每次生育都要承受邪氣入體之苦。體質強健者或許能安然無恙，但體質較弱的人則會如唐小鳳般，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今日她年僅二十三歲，明日她將年滿二十四歲併產下女兒，待到二十七歲時，她將與陸子游重逢，而二十八歲時，她便會與世長辭。也就是說，再過四天，你就能親眼目睹這場故事的大結局了。”軒轅月悠然地講述着。

“你怎麼可以劇透呢？這樣讓我迫不及待想要快點看到結局了。”夢靈氣憤地抱怨道。

“好啦！既然你這麼著急，那為父就滿足你的願望吧！”創世神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大觀鏡里，唐小鳳終於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趙世誠激動得淚流滿面。

"老爹!你好壞!"夢靈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們，臉上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儘管趙世誠全心全意地照顧着唐小鳳，但她仍然深受疾病困擾，身體日漸消瘦。為了能全心照顧唐小鳳，趙世誠甚至主動推辭了許多公務。他們二人形影不離，恩愛有加，令眾多世家夫人羨慕不已。

當唐小鳳年滿二十七歲時，趙世誠陪伴她來到裕園散步，以緩解心情。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與陸子游不期而遇。

唐小鳳感到十分尷尬，陸子游心中則如針扎般刺痛，唯有趙世誠表現得從容不迫。

"哎呀，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些未處理的公務。夫人，請替我好好款待慕觀，畢竟他是我們的客人。"趙世誠微笑着向唐小鳳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唐小鳳微微一笑，回應趙世誠說："王爺若有公務要忙，不必擔心我，我稍作散步便回府去。"

趙世誠離開后，唐小鳳和陸子游一同走到金魚池邊坐下。

唐小鳳差丫鬟去把酒拿來，陸子游率先打破沉默。他看着唐小鳳，眼中滿是憐惜，輕聲說道：“小鳳，你瘦了。”

唐小鳳微微一怔，隨即低下頭，緊緊地裹着身上的斗篷，提醒道：“陸公子，我如今是王妃。”

陸子游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落寞與無奈，低聲說道：“是啊，你已經是王爺的妻子了。”說完，他緩緩轉身，環顧四周，感慨道：“這裕園的景色真美啊！”

此時，丫鬟把酒端來放在桌上，並為他們二人各斟了一杯酒，然後悄然退下。

陸子游拿起酒杯，輕抿一口，目光落在遠處，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他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小鳳，你還記得嗎？當初你出了一道上聯：‘朝朝暮暮花相似’，而我對了下聯：‘歲歲年年人不同’。如今竟一語成讖……”說到這裏，他的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唐小鳳默默地聽着陸子遊說話，心中一陣酸楚。她輕輕地拿起酒杯，為陸子游再倒了一杯酒。她微微一笑，語氣帶着幾分釋然，說：“呵呵，這花園裏的桃花也凋落了，看來朝朝暮暮花也並不相似，更何況人呢？抱歉，這風太大了，我先失陪了。”

說罷，唐小鳳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朝着裕園門口走去。她的腳步堅定而決絕，沒有絲毫留戀。當她走到裕園門口時，卻驚訝地發現趙世誠一直站在那裏等待着自己。

“夫人這麼快就離開了？這不，我剛處理完公務回來。”趙世誠看着唐小鳳，傻笑着說道。

“風有點大，害我眼睛都要流出淚來。”唐小鳳用手帕輕輕地擦了一下眼角，其實是她不想讓趙世誠看到自己流淚。

陸子游追到不遠處，看見她低頭擦拭淚水的動作，神傷不已。看着唐小鳳跟趙世誠遠離的背影，他心裏很難過，最後失魂落魄地在牆上寫了一首詞——釵頭鳳。

一年後，唐小鳳已經病得很厲害了，趙世誠找來了很多大夫，但他們看過後都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夫人，裕園今年種了很多往年沒有的花卉，不如為夫與你一同去看看吧。”趙世誠心疼地看着病床上的唐小鳳，輕聲問道。

“嗯。”唐小鳳微笑着點了點頭，儘管身體虛弱，但還是想出去走走。趙世誠小心翼翼地將唐小鳳扶起來，然後一起去了裕園。

到了裕園，唐小鳳被牆上的一首詞吸引住了。她走近仔細一看，發現這首詞正是陸子游所寫。

“王爺，你為何讓別人亂塗我們家的牆？”唐小鳳皺起眉頭，有些嗔怪地對趙世誠說道。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陸子游會在這裏留下這樣的詞句，但她也不想讓趙世誠誤會什麼。

“夫人莫要生氣。為夫只是覺得這詞寫得好，想讓大家都來瞧瞧而已。”趙世誠誠懇地說道。

“釵頭鳳滿園春，故人手，黃縢酒。滿園春色堪折柳。東風惡，催淚落，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非昨。佳人側伴稱心落。花爭放，蝶雙飛。舊桃已落，新紅添枝。飾飾飾。”唐小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若是我來寫，一定比他寫得好。”

“來人！拿紙筆墨硯來！”趙世誠一聲令下，立刻有下人搬來了文房四寶放在桌上。

唐小鳳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王爺，您要來真的嗎？”她實在沒想到趙世誠會這麼認真。

趙世誠微笑着回答：“當然！我的夫人如此才情出眾，怎麼能不好好發揮呢？”他對自己的妻子充滿了讚賞和期待。

唐小鳳聽了這話，心裏不禁湧起一絲感動。她拿起毛筆，蘸滿墨汁，在潔白的宣紙上輕輕寫下了三個大字——釵頭鳳。然而，在寫下這三個字之後，她卻陷入了沉默，久久沒有繼續動筆。

趙世誠看着唐小鳳的神情，猜到她可能有些拘謹，於是鼓勵道：“夫人，不要拘束，盡情發揮吧。我知道你對那些三姑六婆已經忍無可忍了，現在可以把心中的怨氣都發泄出來。”他溫柔地拍了拍唐小鳳的手，給她以支持和安慰。

唐小鳳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她揮動手中的毛筆，寫下了第一句詩：“世情薄，人情惡。”這句詩表達了她對世俗人情的不滿和憤慨。但當她寫到第二句時，突然停下了筆，然後將那張寫了兩句詩的宣紙揉成一團，用力扔向遠處。

趙世誠疑惑地問：“夫人，為何不繼續寫下去？”

唐小鳳微笑着解釋道：“我不想再去回想那些三姑六婆的醜惡嘴臉。此刻，我只希望與王爺一同靜靜地欣賞這美麗的花景，享受片刻的寧靜和美好。”她拉着趙世誠的手，走到花叢旁，共同品味着這份難得的時光。

趙世誠緊緊地抱着唐小鳳，他知道她已時日無多了。正如陸子游的詞，飾飾飾。一飾，好好看看眼前的風景。二釋，放下過去不愉快的事情。三惜，珍惜眼前人。

沒過多久，唐小鳳就去世了，趙世誠悲痛欲絕。他看着唐小鳳最後一眼，淚流滿面地對她說：“小鳳，你等等我，等我安排好孩子，我會來找你的。”說完，他輕輕撫摸着唐小鳳的臉頰，然後轉身離去。

“那趙世誠真的去找唐小鳳了嗎？”夢靈好奇地問。

“趙世誠還有17年的壽命，他們的孩子一個才7歲，一個才4歲，他怎麼能這麼快放棄呢？”軒轅月嘆了口氣，無奈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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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夢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那趙世誠也不是很愛唐小鳳啊，如果是真的很愛，那一定會隨她而去的。”夢靈突然又開口說道，語氣淡淡的，彷彿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呵！你以為每個父母都像你一樣不負責任的嗎？那些為愛而死的傻子我也見過，那個不愛他的人自殺了，那個傻子也立刻跟着去死。你說，那個傻子是不是很傻？”創世神冷笑一聲，聲音冰冷地說道。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一個瞎子，一個傻子，確實般配得很！”夢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哈哈哈！在理，在理。”創世神大笑道。

幾年後的一天，風和日麗，陽光明媚，陸子游再次來到王府拜訪趙世誠。兩人寒暄一陣之後，趙世誠便帶着陸子游到裕園一游。

“昔日你在牆上寫的詞，到現在還保留着。謝謝你！”趙世誠看着牆上的字，笑着說道。

“王爺，王妃已經走了那麼多年了。你可有想過續弦？”陸子游忽然問道。

趙世誠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她生前不納妾，如今她已經不在了，死後自然也無需續弦了。”

陸子游點了點頭，“生前不納妾，死後不續弦。王爺是個良人，她沒嫁錯。”

趙世誠笑了笑，沒有說話。

陸子游嘆了口氣，“王爺，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趙世誠問道。

“如果當初你沒有遇到王妃，你會怎樣？”陸子游問道。

趙世誠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我會繼續孤獨地生活下去，也許我會遇到其他的女子，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沒有遇到她，我的生命將會變得空虛和無趣。”

“王爺，你真是個深情之人。”陸子游感慨道。

趙世誠微微一笑，“這並不是深情，而是一種責任。我曾經答應過她要照顧好她的家人，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實現這個承諾。”

陸子游點了點頭，心中對趙世誠充滿了敬佩之情。

“你還要看彩蛋嗎？”創世神突然打斷他們的對話，開口問道。

“還有彩蛋？”夢靈一臉好奇道：“那老爹你告訴我吧。我不想再看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告訴你吧。”創世神說罷，繼續講述起故事來。

“彩蛋就是，趙世誠將他跟唐小鳳的兒子託付給了他堂兄，但他最終沒能親眼看見他兒子承襲爵位就撒手人寰了。唐小鳳在冥界過得不錯，所以這麼多年來都沒出現在他們夢境裏。他們的故事還有下一世，你想聽嗎？”創世神問道。

“謝謝！不想！”夢靈一口拒絕道。

“岳父大人真是無處不在，難道您天天都盯着夢靈看？”軒轅月看着天花板那片虛無道。

“你不要看天花板了，這樣顯得你很笨。唉，你確實不像其他人那麼聰明，但勝在夠老實，對我女兒也一心一意。”創世神不留情面地說道。

夢靈不悅了，她氣呼呼說道：“你幹嘛這樣說我老公？我老公可是修鍊奇才！”

“修鍊奇才？呃……在這個世界裏確實算吧。”創世神想了想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還有另一個世界嗎？”夢靈追問道，但創世神沒有再說話了。

軒轅月垂下眸子道：“岳父大人是不是嫌棄我？”

夢靈連忙安慰他道：“怎麼會呢，你別胡思亂想。”

軒轅月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道：“岳父大人說得沒錯，我確實不夠聰明。但我會努力修鍊，變得更強，保護好你和我們的孩子。”

夢靈抱着軒轅月，將頭輕輕地靠在他溫暖的懷裏，嘴角掛着一絲調皮的笑容，輕聲說道：“那也幸虧我老公不太聰明，否則要是成為一個時間管理大師那就糟糕了。”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和愛意。

軒轅月聽了這話，心中湧起一股甜蜜，他緊緊地摟住夢靈，溫柔地回應道：“時間管理大師？時間這一塊還不是你說了算，我怎敢班門弄斧。”他的聲音充滿了寵溺，讓夢靈感到無比幸福。

夢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着這份溫馨的時刻。這個男人雖然有些粘人，但他對自己的專情卻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就在這時，夢靈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試着施展了一個簡單的法術，但卻發現毫無反應。她不禁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道：“唉，看來真的是不能穿越時空了啊。不過還好，其他法術應該沒問題吧……”

夢靈不信邪，再次嘗試了其他法術，但結果依然令人失望。她向一旁的蠟燭揮了揮手，希望能夠熄滅燭火，但燭光僅僅閃了一下便恢復如初。她不甘心地又試了幾次其他法術，可依舊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軒轅月看着夢靈焦急的模樣，心疼地安慰道：“老婆，你別著急，按照岳父大人所說，只要等你生完孩子，應該就能恢復法力了。”

夢靈嘆息一聲道：“那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