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所以全是你的錯啊，托馬
重逢的日子，神里兄妹和托馬都很高興，一起吃完晚飯後就喝了些酒。綾華年紀尚小，有些不勝酒力，也為了給兩人留出足夠的空間，隨便喝了兩盅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只留綾人和托馬對飲。
酒是神里綾人路過蒙德城特意託人代買的象徵蒙德的蒲公英酒，透明的酒液在杯中輕輕蕩漾。
“托馬，這酒還喜歡嗎?”
托馬端起酒杯輕抿，蒲公英酒入口有些苦，帶着草木特有的清香，又如同龍脊雪山上料峭凜冽的山風，既清新又刺骨，從喉嚨一路如冰寒的疾風一般旋入胃中。
只喝了一口，他就忍不住嗆咳起來，可眼裏亮着光，貪婪地將杯里的酒喝乾。
“咳咳咳，好酒，有點醉人。”
作為蒙德人，托馬是愛酒的，奈何沒有與之匹配的酒量，每一瓶能讓他仔細品味的酒都很難得。
綾人笑着替他斟滿：“好喝也別多喝。我只要一杯，剩下的都是你的。”
“我還以為家主大人帶酒回來是想要灌醉我。”
綾人失笑：“灌醉我的家政官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怕不是垃圾桶里又多了一摞碎盤子。”
“……”托馬也回憶起家主大人插手家事的慘烈局面，無奈地搖搖頭：“就算我醉了您也別收拾，當心傷着手。”
綾人伸展右手，手指白皙筆直，能握筆也能拔刀，“果然術業有專攻。拿起盤子來，它怎麼就那麼笨吶。”
說著蔥白的指尖端起奶色的酒杯，淺飲一口，可骨感分明的模樣，仿若輕輕一碰，就會暈起誘人的粉紅色。若是咬上一口，指不定要留下怎樣的瑰印……
托馬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回想着他的話，忍着笑意道：“也許是練習不夠的關係。我相信憑藉家主的聰明才智，很快就能掌握刷盤子的技巧了。”
綾人看了看托馬，無奈地嘆了口氣。
托馬到底沒忍住笑起來，片刻后莞爾的人又多了一個。就着美酒與夜風，托馬與綾人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托馬感到輕飄，胸膛充斥着膨脹的輕盈，好得前所未有。丟棄了所有患得患失，只剩下戀人在側的喜悅與甜蜜。
室內的燈光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它不像日光那樣熾烈，卻有着自己獨特的柔和與溫馨。
托馬是知道自己酒量的，但今天開心忍不住多貪了幾杯，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他再次舉杯暢飲，想着喝了這最後一杯得去準備醒酒湯了。
“家主大人，我……”
偏頭看向家主大人準備先申請告退，沒想到到神里綾人整個人開始不穩了，似乎隨時都會傾倒。原本有些醉意模糊的思緒瞬間變得清醒，酒杯被他隨手一拋，迅速伸出手，穩穩地將馬上磕倒的綾人攬入懷中。
“托…馬？”
神里綾人在酒精的微醺下顯得有些迷離，顯然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毫無所覺。被托馬緊緊抱在懷中，他本能地尋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將頭輕輕靠在托馬的胸口，雙手環抱着托馬的腰，彷彿在尋求安慰一般，輕輕蹭了蹭。
“托…馬……好想你……”
托馬的心瞬間變得柔軟，他溫柔地輕拍綾人的背部，用一種幾乎能融化人心的語調安撫道：
“嗯，我在這。家主大人，您喝多了。”
然而，平日裏威嚴的家主此刻卻帶着一絲孩子氣，悄咪咪的摸進托馬衣服里，捏了捏他腰間的軟肉，帶着一絲醉意反駁道：
“不……我沒有喝醉……”
力度並不大，更像是一種親昵的玩鬧，這讓托馬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寵溺和溫柔，
“家主大人，您今晚狀態不好，還是早些結束——您別摸了！”
話音剛落，衣服里的小動作變得更加大膽，心跳也在綾人的觸碰下瘋狂加速。托馬不得不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克制自己的衝動，帶着咬牙切齒的羞惱迅速地抓住了那四處遊走作惡的手。
綾人卻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辜而又深情的朦朧，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可上揚的嘴角不小心暴露了主人的小得意，唇邊的美人痣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無名的添了一份多情而嫵媚。
家主大人這未免也太犯規了吧！！！
此刻的托馬內心早已被家主大人的可愛刷屏。可隨着綾人身體的前傾，一股混合著甜香和酒精的氣息撲面而來，彷彿在無聲地邀請他品嘗，幾乎讓托馬本就搖搖欲墜的理智更加動搖。
就快碰上的一刻，托馬理智的頭一偏，完美避開了綾人的接近，然後迅速將綾人攬腰抱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穩定：
“家主大人，您今晚已經喝得夠多了。現在我帶您去洗澡，之後我會為您準備醒酒湯。”
家主大人醉了他還清醒着，他不能趁人之危。
——
或許神里綾人是真的醉了，全程一言不發，乖乖的窩在他懷裏，順從的被托馬抱着，送進了浴室。
托馬放好一湯池的熱水，還特地撒了些晒乾的玫瑰花瓣。等綾人入池，托馬取了一些精油，之前跟旅行者學的按摩手法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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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水的綾人明顯有些清醒，雙手交叉半趴在浴池岸上，臉頰側卧在手臂里，感受着他按摩的力度，浸在溫暖的水流里，舒服極了。
因為按摩的緣故，托馬離綾人很近，能清晰的看到綾人的眼睛。水藍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托馬的樣子，充斥着對戀人的依賴和溫情。伴着耳邊時不時傳來令人遐想的喘息，托馬一時之間臉紅不已。
“嗯…啊……”
“家主大人，聲音，稍微控制一點吧……”
“啊……抱…抱歉，因為托馬按的真的很舒服……”
不爭氣的小兄弟瞬間被激勵，托馬欲哭無淚，悄悄換了個姿勢，彆扭的繼續給綾人按摩。
這真的是一場殘酷考驗~~~
對托馬了如指掌的神里綾人體貼的轉移了話題，懶洋洋道：
“呼~~這幾日勞煩托馬了，家中大小事都有你參與，勞碌的一整天還要負責我的卧室衛生清潔。托馬，作為合格的家主，我可以給你一個獎勵，你想要什麼？”
說這話的綾人此刻彎着狹長的藍眸，似笑非笑，比起清俊的家主，更像山野間惑人的狐狸。
托馬手裏的動作一愣，又瞬間繼續按揉肩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能為家主大人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很高興的。況且，照顧好家主大人本來就是我的責任。”
“聽說前夜裏托馬曾不小心將整桶水倒在了地毯上，導致地毯吸飽了水，我的卧室變成了水災現場了呢。”
“那是個意外，我……”家主大人怎麼會提起這事?
“別緊張，托馬做事我一向放心，但像這樣引發水災般的意外倒是少見。凡事有源頭，托馬，你不如想想除了打掃還做了些什麼愉快的事。”
如果托馬還沒反應過來，那他是有夠愚笨的了，“家主大人，你又派終末番的人跟蹤觀察我！?”
綾人側過身面對着托馬，一手撐着頭，一手撫摸上托馬紅透的臉頰，“我也是為了托馬的安全着想嘛~”
這話算是默認了。
托馬的心臟在胸腔中猛烈的跳動，每一次搏動都似乎在提醒他那些大膽的無禮行為，嘴巴開開合合，最後乾巴的吐出三字：“對不起。”
那份對綾人揮之不去的思念，在夜深人靜時變得更加強烈，化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慾望。更別說夢裏的纏綿悱惻與現實的落差愈加折磨，不得已他才偷摸借用着家主大人的襯衣滿足自己的私慾，卻差點鬧出大糗。
——如今被揭露，讓托馬感到無地自容，羞恥感和自責感變得尤為強烈，恨不得現在就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才好。
他害怕自己的骯髒放肆的想法會在綾人面前無所遁形，他害怕那些在夜深人靜時的私密幻想被綾人知曉。他害怕自己無法自控的行為會玷污了他們純潔的戀情，會給綾人帶來不必要的負擔。
明明自己說了，要好好珍惜家主大人的。
神里綾人會看不明白嗎？
他當然明白。
他清楚托馬對他熱切的做不了假的感情，縱使對他多強烈的渴望，托馬也不會貿然踏出任意一步。托馬會考慮是否會影響作為社奉行大人的責任和公信力，會考慮是否會破壞對神里家家主的聲譽名譽，甚至是會考慮這段突兀建立的關係對神里綾人是否合理公平。
可他也清楚托馬的脾性，一旦他開口，托馬便會隔山跨海向他而來，無論要受多少委屈，吃多少苦頭。
托馬考慮的太多太多，無一不彰顯了他作為家政官的責任感和忠誠。但神里綾人更希望看到的，是托馬能作為他的愛人，平等的坦誠彼此的需求和想法，不是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而不斷退讓。
所以，有些事必須要有所改變。
那雙勾人魂魄的藍眸暗流涌動，眼神變得更加溫柔而深邃，在托馬心驚膽跳的目光中，綾人雙手牽着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細細摩挲，
撲通、撲通……
“托馬的手很溫暖，像薪火一樣溫度，真是……令人舒適。”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托馬，我的溫度……你想感受一下嗎？”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家主大人……這是勾引我嗎？
托馬的心跳如同被神里綾人的每一個字眼、每一個動作所牽引，變得愈發急促。他站在綾人的面前，感受到綾人的溫暖透過相觸碰的肌膚，傳遞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和渴望。那雙藍眸中的情感深邃如海，讓托馬理智的堤壩幾乎破碎。
“醒、酒湯，醒酒湯快好了！”
最終，托馬選擇了逃避。他毫不猶豫抽出了自己的手，避開了綾人的目光，轉身向門外走去。他的腳步有些匆忙，甚至顯得有些狼狽，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故此，他錯過了綾人眼裏的失落。
托馬鑽進了廚房，與火系神之眼在一起待久了，托馬並不怕熱。柴火的嗶啵聲與柔潤的蒸汽都能驅散不多的酒意，使他心平氣和，客觀公正的反思自己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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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有所覺悟才行。他怎麼能因為自己齷蹉的想法而誤解家主大人的意思，真的是太失禮了。
就這樣，浴室的小插曲被他成功化解。調整好狀態的托馬快速熟練的準備好醒酒湯，又蒸了些飯糰一起送入房內等候。
神里綾人來得很遲，只穿了一套藍白相間的衣物，微濕的髮辮鬆鬆地垂在右肩。托馬一如既往地奉上笑容，
“家主大人，醒酒湯你趁熱喝，還有飯糰，您可以吃點消消味，墊墊肚子。”
“嗯，謝謝托馬。”
神里綾人坐在床榻上，托馬半蹲在他背後，用毛巾擦拭頭髮，再用火元素小心烘乾。從神里綾人身上傳來許久未聞的清香，讓他忍不住深吸一口。
托馬梳理好綾人的頭髮后，給他披上外套以防着涼，自己就去整理衣櫃，檢查明天神里綾人要穿的衣物。
神里綾人乖乖喝了一整碗的醒酒湯，吃了兩個小飯糰便停下了，側目看着托馬整理衣櫃的身影，藍色眼眸暗了暗。
衣櫃內被收拾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衣物讓托馬心情十分愉悅：搞定，今天的任務也完美完成！等等，這褲子怎麼有點褶皺，還是換一件吧，這件明天再熨燙一下好了。再看看還有沒有需要熨燙的，明天一起弄了吧。
“托馬……”
“雖然是我一直認為，我們已經是戀人的關係……”
“我誤會了什麼了嗎……”
托馬整個人瞬間僵持，一臉的不可思議，家主大人怎麼……他是做了什麼讓家主大人不安了?！！
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片段，也沒想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現實中也僅僅是他恍惚了一下，轉身看着神里綾人絕對的回答道：
“沒有，您絕對沒有誤會。”
“意外地爽快承認了呢。”
托馬向他走近，在距離床塌邊幾厘米的地方端端正正的跪坐下來，
“……這種重要的事，我是不會對家主大人撒謊的。”
神里綾人沒有回應，簡簡單單的盯着他看，嘴邊的痣在光影里生輝，映襯着眼裏閃閃的情緒。
托馬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那搭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當他再次抬頭望向綾人時，眼神中閃爍着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家主大人，我傾慕於您，是想與您共度一生的喜歡。”
儘管這份情感已在心中一直醞釀，每次的表達都如同初次般讓托馬感到一絲羞澀。但，為了綾人，他願意拋開一切顧慮，將這份珍貴的心情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嗯”神里綾人此時的心情就像是喝到了每天清晨的第一杯奶茶，溫暖而甜蜜，每一口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那太好了，因為我真的非常喜歡托馬。”
托馬抬眼望去，只見綾人——他心中美麗、可愛的戀人，微微側頭對他甜甜一笑，如同春日綻放的櫻花，溫柔而明媚，美得令人心動，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托馬忍不住低頭伸手捂住了自己因心動而發熱的臉頰，試圖隱藏自己的兵荒馬亂。他的的動作讓綾人有些詫異：“托馬，你怎麼了?”
“抱、抱歉…我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您……”帶着些顫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透露着他的緊張。
綾人一愣，沒想到托馬竟然會說出這麼可愛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托馬，你真可愛~”
托馬控制不住自己滿臉的紅暈，也控制不住彷彿要跳出胸膛的心跳，每次跳動都是一場歇斯底里的狂歡。
他喜歡聽綾人叫他的名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綾人甜蜜的細語，無論是輕快的、促狹的、無奈的，還是撒嬌的，每一次呼喚都讓托馬的心弦為之顫動。那些呼喚，輕盈地咬字，尾音上揚，宛若清悠的風，使人愉悅。
“托馬……”綾人的笑聲漸漸平息，眼神更加柔和，如同春水般溫潤，
“今晚也留下來吧……”
說著，綾人掀開了被子，留出了身旁空白的位置。跪坐的托馬一動不動，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不行！”
“為什麼？我們也是睡在一起的……”
“抱歉……”托馬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過分，趕緊道歉解釋，“這幾日我睡的不太安分，怕打擾到家主大人休息。我想我們還是先分開睡比較好，而且”
“托馬，”神里綾人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今天的我似乎一直都在被托馬拒絕呢……”
“對不起……”
綾人閉上了眼睛，手裏緊緊地扯着被子，像是在維持着最後的體面，
“托馬考慮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我們不是已經確認了是戀人的關係嗎？”
“襯衣也好，夢裏也好，明明陪在托馬身邊是我，可托馬選擇共度春宵的都不是我……”
“我才是托馬的戀人，我也想更加親近托馬，卻只能遠遠的嫉妒着被托馬擁抱的‘綾人’，我該怎樣才能奪回托馬……”
“我不該這樣的……所以全是你的錯啊，托馬。”
“都是你的錯……”
……天知道他怎麼忍到現在的，在托馬向他微笑、替他斟酒、陪他閑聊，情願為他吃下味道奇怪的食物的時候，
他想吻他。
他想和他耳鬢廝磨，水乳交融。
他想被他吞的一乾二淨，一塌糊塗。
可托馬過分的只想要珍惜他，這讓他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