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梟—好像對自己絲毫不在乎

救命！要死！

如果說什麼能比酒醒后，發現自己抱着晨曦酒庄老爺睡在一起更恐怖更刺激的事，那一定是冷冰冰的迪盧克老爺醒后居然，熱情的，親你一口說句早上好，而你卻什麼都不記得。

凱亞正面臨這樣的情景，他捂着被親的臉，那裏還殘留着迪盧克的溫度，心臟狂跳不止，腦子一片空白，不可思議呢喃道，“迪、迪、迪盧克……你幹什麼?你怎麼在這?不對，我這不會還在做夢吧?”

“你經常夢見我?”迪盧克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他撩開了臉頰四處飄散的紅髮，嘴角有明顯的弧度。身上的寬鬆睡袍因動作而略顯凌亂，不經意間泄露了一大片春光，讓凱亞移不開眼，

“看清楚，這裏是我的房間。”

左右瞧着房間的佈局，的確是晨曦酒庄的特色。房內除了必要的書桌，床，柜子，沒有任何其他的佈置，也的確是迪盧克精簡高效的風格。

關鍵是如果這不是夢，那才更難以令人接受。

凱亞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努力回憶着昨晚發生的一切，但記憶卻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怎麼也抓不住。只好用一慣的口吻回應，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哦哦抱歉，我衷心地感謝熱心的迪盧克老爺把我帶回來，不至於讓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酒鬼在野外風餐露宿。不過下次還是勞煩你送我回宿舍或者隨便找個旅館放着吧，費用我自己出。”

迪盧克原本的笑意逐漸凝固在臉上，他注意到了凱亞的異常，“……你在說什麼?”

兩人坐在床上，面對面，氣氛突然變得微妙。

凱亞以為迪盧克是介意自己醉倒還賴着他，他雙手舉高，主動投降認罪，態度誠懇：“不不不，我是說下次我會自己回去的，不會麻煩你的，求你，不要從酒單中劃掉「午夜之死」。”

他想了想，再補充一下：“昨晚我喝斷片了，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昨晚如果說了過分的話，你可以趁我清醒的時候罰我。但那些都是酒後胡言，我想，熱心的迪盧克老爺應該不會當真的……吧。”

然而，隨着最後字音的落下，迪盧克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平常還要多出三分的冷冽，凱亞心裏更慌了。

看他樣子……不會是把自己的酒後胡言當真了吧，自己昨天到底說了什麼得罪他了?！

迪盧克帶着一絲僥倖，再次問他，“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從哪裏開始忘記的?”

“呃，應該，大概，估計，我猜是喝第一口酒的時候……”

迪盧克沉默了，那就是他剛坐下，兩人才開始的交談時候，這和全部沒有什麼區別。

“以你往常的酒量，四杯午夜之死，一瓶蒲公英酒，一瓶節日特供的葡萄釀還不足以讓你神魂不清，對前一天發生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凱亞心虛的雙手捂臉，不敢看他，“蒙德不止「天使的饋贈」一家酒館，而且那會還是歸風日，酒水八八折……你後面不也喝醉了嗎？”其他的不記得，但他還勉強記得迪盧克喝了酒性情大變的模樣。

昨晚與神里綾人托馬分開后，他也被迪盧克嚴厲禁止喝酒，只能轉戰「貓尾酒館」。喝到最後，他惦記着還沒和迪盧克喝酒，就悻悻然地抱着酒出了「貓尾酒館」。不多的理智和長達七年的了解，他知道迪盧克會在哪裏出現。

「歸風日」也算是蒙德的半個團圓日，總要與家人朋友相聚一堂。所以他去看了他們的父親，克利普斯·萊艮芬德，獻上路上收集的風車菊和蒲公英花，再放上一瓶今年新釀的葡萄酒，自己則喝蒲公英酒陪父親共慶節日。然後什麼話也沒說，安靜的在不遠處的山腳下支起篝火，夜間的風和灼熱的火能讓他再堅持清醒一點，等義兄的到來。

那時他已經做好醉到腦子都要攪糊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第二天會有這麼大的刺激。早知如此，他就該聽話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

迪盧克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原本以為，經過昨晚的交談，兩人的關係會有所改善，可現在又回到了原點。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力地喚着凱亞的名字，

“凱亞…昨晚我只喝了兩口……”

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灑在了兩人的身上。凱亞的心跳仍在胸腔中狂跳，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他昨晚的好似犯了什麼大錯。他的目光在房間中游移，試圖尋找任何能夠喚起記憶的線索，除了身上的睡袍，床尾的衣服，和面前不怒自威，夾着幾分失望的眼神，一切都是徒勞。

所以，他慫了。

看着迪盧克靠近一點，他就撐手往後挪一點，迪盧克再靠近一點，他就再后挪一點。敵近他退，可一張床再大也大不了哪去。

迪盧克停下，“為什麼後退，你害怕我?”

“我只是……”話沒說完，手腳並用還在往後挪動的凱亞已經到了床的邊緣，身形一晃就要往後跌下去。

“小心！”迪盧克及時抓住他的手，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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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亞知道他的義兄一身怪力，單手掄大劍輕而易舉，平時稍微用力也能做到人仰馬翻。因此，他被猝不及防的大力拉回來，導致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不小心壓在義兄身上，又不小心用牙齒磕破義兄嘴唇的尷尬後果，這不能全怪他。

但也太狗血了，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小說里才對！凱亞在心裏忍不住吐槽，他已經能想像接下來自己要被迪盧克一巴掌扇飛，訓斥一番的畫面。

他撐在迪盧克兩側的手臂微微顫抖，努力保持着平衡。他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眼睛瞪大顯得無辜，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微笑，嘗試補救辯解：

“這是個意外……迪盧克，你也有錯的。”

迪盧克皺眉，不自覺的伸舌頭舔了上嘴唇，磕破的地方傳來輕微的痛感，淡淡的鐵鏽味充斥着整個味覺，他目光緊緊的鎖定罪魁禍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波動：“不拉住你，然後看你直接掉下去?”

凱亞下意識的懟回去：“我又不是瓷娃娃，只是摔一跤而已。”

“你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好像對自己的身體絲毫不在乎。”迪盧克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涼意。

兩人之間的空氣唰的一下凝固了一般，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

他微微偏頭，迪盧克明白過來，

——原來，凱亞就是這樣想的。

一言不發的凱亞突然發現迪盧克的手緩緩伸向自己，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要動手扇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