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走還是我留
謝長寧踏入一間茶樓,隨意點了些許茶點,聽着堂中那位說書人驚堂木一拍,口若懸河地講述着一段內宅秘事。
故事裏,一位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多年未育,眼見夫君不斷納妾,為穩固地位,竟在胞妹探訪之際,暗中下藥,將其送至夫君榻上。
胞妹因此早產得一男嬰,卻不料男嬰竟被主母收養。胞妹因此鬱鬱而終,而那孩子長大后,雖有望繼承家業,卻因夫君的疑慮而遲遲未能接掌家族大權。
謝長寧聽了片刻,眉頭微微蹙起,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
平日裏,說書先生多是講述俠義古道、金戈鐵馬的豪情之事,今日卻轉而講述這家長里短的秘聞,着實奇怪。
而且,這位說書先生看上去眼生得很,不知從何而來。
就在她沉思之際,驚堂木再次拍響,說書先生的故事戛然而止。
堂下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後來呢?”
說書先生神秘一笑,故意留下懸念:“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隨後便瀟洒地退下了。
謝長寧在座位上又坐了一會兒,只覺得這故事索然無味,便喚來小二結賬。
小二滿臉堆笑,恭敬地回應:“客官,共需支付一兩銀子。”
謝長寧毫不猶豫地將銀子拋給小二,起身之際輕聲吩咐:“偷偷給林岳帶個信,告訴他曲譜在我院中。”
小二點頭應允,高聲送客:“客官慢走!”
謝長寧出了茶樓,在城裏悠悠地晃幾圈,買了些糕點,眼看時間差不多,才欣欣然朝家裏走。
當她來到自家院門外時,卻發現左右兩邊站着高大威武的黑衣侍衛,面容肅穆,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氣息。
謝長寧仔細看了看,確認的確是她的院門。
其中一人看到她,上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喚了聲:“謝姑娘。”
謝長寧朝着四周張望了一番,敏銳地察覺到附近多了幾道陌生的氣息。
“你們守在我門外做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侍衛回應道:“少爺說最近附近多了不明人士,為了保護謝姑娘安危,讓我等守衛在此。”
少爺指的是蕭宴,不明人士肯定是容非墨。
謝長寧沉默了片刻,心中不禁擔憂起來,不知道林岳能不能突破得了這條防線。
多說無益,這事還得找蕭宴。
“你家少爺呢?”
侍衛恭敬地推開她的院門,說道:“在裏面,謝姑娘請——”
謝長寧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暗自嘀咕,沒記錯的話,這明明是她家吧!
她一進院子,便看到蕭宴和容非墨雙雙站在院中。
兩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至極,面色也都陰沉得厲害。
更讓她糟心的是,她新換上的睡蓮和錦鯉,又遭殃了……
如意和寶樂縮在角落,怯怯地看着這邊,不敢出聲。
容非墨看到她進來,冷哼一聲,說道:“謝長寧,他說我不配住在這裏,你覺得呢?”
蕭宴一臉怒容,急切地說道:“長寧,這人圖謀不軌,你不能信。”
謝長寧沉默着走過去,俯身撿起地上一尾紅錦鯉,捏着尾巴輕輕搖晃了幾下。
那紅鯉魚張着大口,瞪着大眼看着她,卻是一動不動。
得!都死透了。
身後傳來蕭宴斬釘截鐵的聲音:“我賠!”
呵,都不用問了!
她把手裏的魚隨手扔回水裏,然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再說話。
水月影還讓她去感受極樂世界呢,可去他媽的吧!
男人只會礙事,影響她拔劍的速度,要什麼狗男人啊!
容非墨不依不饒:“你說,你是不是不想對我負責,不想的話我走!”
蕭宴冷笑道:“你自知之明這一點,我還是佩服的。”
容非墨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非要逼迫她給出一個明確的決定。
“謝長寧,你選,他走還是我留?”
謝長寧只覺得腦袋彷彿要炸裂開來,疼痛欲裂。
上輩子那群老王八蛋天天吵着讓她擴充後宮,還好她沒聽,要不然非得早死幾年。
她無奈地抬起頭看向容非墨,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如水的神情,清冷的眸光輕飄飄地落在她身上,彷彿胸有成竹地料定她絕對不會趕他離開。
可不是嘛,她消息都已經給林岳放出去了,他要是走了,林岳不得又撲空?
她後面精心謀划的戲還怎麼唱?
她又轉頭看向蕭宴,那張俊逸的臉上此刻是少見的怒容,深邃的眼睛像是一灣幽潭,此刻正緊緊地凝視着她。
“少爺,你走吧。”謝長寧緩緩地嘆息道。
蕭宴聞言,整個人先是愣了一愣,星目中原本尚存的一絲光芒瞬間一閃而逝,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
“謝長寧!你——”
謝長寧毫不猶豫地指向門口的侍衛,語氣堅決無比,猶如寒鐵一般冰冷。
“把他們都帶走,我不需要。”
蕭宴沒有說話,他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想穿透她的心靈,找出隱藏在深處的答案。
他就這麼看着她,一時之間,整個空間彷彿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只有他們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輕輕回蕩。
然後,蕭宴笑了一聲。
那笑聲充滿了無盡的諷刺,彷彿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與天真。
他,堂堂的太子殿下,身份尊貴無比,竟然會落魄到這種地步,被人像驅趕乞丐一般趕出家門。
蕭宴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容非墨的聲音含着淡淡笑意傳來:“晚飯還做嗎?別太甜就行。”
蕭宴回頭,憤憤地看向他:“滾!”
想來應該是不會再做了。
容非墨有些滿意,扭頭便看到謝長寧抱着胸一臉煩躁地看着他。
“你也滾!”
容非墨知道,謝長寧正在氣頭上,懶得與她爭辯,轉身朝着西廂房走。
走到半道朝着寶樂招呼道:“寶樂,你不能不懂事啊,沒看到院子都成什麼樣子了嗎?還不快把院子收拾收拾。”
“好嘞公子!”寶樂應道,跑過來收拾。
謝長寧都氣笑了,蕭宴都被他氣走了,還陰陽怪氣地說人不懂事。
這聚義樓乾的是中間商的活,也挺有氣死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