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墨家氣運波折起,禍福難料驚世
()門忽然被悄悄地推開,公輸雨似乎知道來人是誰,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小姐,小姐,你怎麼坐在地上了!你趕快起來呀”
來人是方才在問天房中的丫鬟玲兒,剛從問天那邊回來,公輸長風便將她遣走,她心中擔心公輸雨,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甚是要好,完全沒有主僕的那般隔閡。當知道公輸雨闖了禍后,便十分着急,見她們父女倆鬧僵了,她只好跟着公輸長風去看看問天的情況,雖然她不太懂,可也看出來事情不簡單。等到公輸長風似乎鬆了口氣回來時,她才急忙回來給公輸雨報信,進門卻見她坐在地上,她明白小姐委屈,畢竟小姐和老爺之間,那微妙的關係早就讓二人都很痛苦。..
玲兒雖然扶她,可公輸雨還是獃獃的出神,彷彿石雕一般失去了魂魄,玲兒剛放下來的心卻又急切起來。
“小姐,小姐,那人有救了,巨子應該不會責罰你的,你趕緊起來呀!老爺也為你求情了,你別難過了!”
玲兒的話也不知哪句起了作用,只見公輸雨卻像木偶一般僵硬地轉過頭來,迷濛的淚眼卻像決了的堤似的,洶湧滂沱。忽然一把抱住玲兒,嚶嚶地哭了起來。玲兒心裏一時也難過起來,她知道公輸雨的苦,小姐她心裏的苦她自己一直默默的忍着,可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這麼多年來,這次是玲兒第一次看到公輸雨公輸雨落淚。..
“小姐,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別再忍着了”
便是這般,主僕兩人相擁而泣,窗外一片人影悄然離開,走了很遠之後,才隱約傳來一絲嘆息,只是風一轉,將之消散。
……
問天此刻意識已經模糊不清,彷彿自己已經被困在一顆蠶繭之中,在巨浪中翻騰跌宕,卻怎也逃脫不了。意識中只有血sè,無邊的血海似乎能將天地染上一sè,奔騰的殺氣攝人心魄,像是要把他的身體漲破一般,只是這一切的感覺,卻只是他失去意識前一刻的感覺,而後便帶着這份感覺失去與這幅軀體的聯繫。
“殺氣滔天!師兄,這小子怎麼會引動這般的殺氣?”
公孫墨這刻卻是有些猶豫,剛拿到問天手邊的嘲風令離問天正在爭扎的手不過一寸,只是這些許距離卻怎也送不過去。
嘲風令畢竟是墨家氣運所在,當初自墨子創立墨家,這令便就已經傳了下來,祖上所言:令在墨在,令毀墨亡。問天此刻體內是jīng英銳氣作祟,只要能夠將這異種真氣導出,一切問題便都可以迎刃而解。而嘲風令對jīng英銳氣有着天生的好感,絕對可以吸取,可壞就壞在問天體內還有兵家殺氣,他此刻根本無法控制,若是殺氣衝出,那嘲風令很有可能損毀,如此一來,公孫墨可就成了墨家的千古罪人。
便是這幾息之間,公孫墨心裏卻已是天人交戰,救或不救,此刻進退維谷。公孫墨便在這片刻之間,額頭上生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放下去。
“師弟,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劉長老知他心中所慮,可問天此刻已經在爆體邊緣,他體內不知出了何種變故,天地間的靈氣洶湧衝進他的身體,這幾息之間,問天的身體表面已經血紅,皮膚上滲出一層血珠,混在汗水中化開像牛毛,鮮艷如花,額外刺眼。…,
公孫墨心頭巨震,劉長老這些年一直都稱他‘巨子’,今rì終於喊了他一聲‘師弟’,不禁忽然一驚。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劉長老,卻見劉長老眼中有一絲鼓勵,這目光,就像當年一樣。那次教他一招劉長老自創的絕招,他怎麼都學不會,可劉長老依舊看好他,當時就是這樣的眼神。
“請巨子定奪!”
劉長老忽然正sè道,眼中充滿了信任。
“請巨子定奪”
立在門口的兩位長老也跟着說道。
公孫墨一時百感交集,彷彿他是剛剛當上這墨家巨子一般。
“吼”
問天卻在此時出了一聲怒吼,扭曲的面容也在透露着他的痛苦。
公孫墨不再遲疑,連忙將嘲風令塞進問天握緊的左手上,隨後便默默等待着結果。而他臉上,卻沒有了方才的猶豫不決,剛毅的面龐也有了上位者該有的穩重,不像以前那般流於表面,此時更像是內斂入骨。
墨家四人都盯着問天手中的嘲風令,這嘲風令便是墨家的這幾位長老,也未曾見過幾次,其中的奧妙更是不得而知,但是嘲風令的神妙卻是歷代口口相傳,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只見嘲風令一入問天手中,問天便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握住,手指的骨節都已白。便在這時,問天的手臂之中就像是鑽入了一條筷子粗細的小蛇一般,生生的將問天的手臂上皮肉突起一條路線,一直通到手心中的嘲風令。而問天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般,鼓脹的身體又慢慢縮了下去。而他身上的殺氣也如chao水般褪去,問天臉上似乎也舒展了一些,呼吸也順暢起來,好像是睡了過去。
公孫墨等人看到此處心裏也鬆了口氣,卻在此時,一聲不合時宜的碎裂的聲音傳來,瞬間便讓四人腦中有些空白,心中有些不敢置信地定睛看去,可事實卻不容置喙。四人霎時如墮冰窖,一時心都跌至谷底。
“咔嚓”
這聲響在四人腦海中回蕩,一直回蕩,最後化成一句話:令在墨在,令毀墨亡。
卻見問天手指骨節依舊白,顯示着他那驚人的力量。
四人此刻已經不會思考,縱是劉長老也有些愕然,事情居然這般毫無預兆的生,讓人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他們獃獃地看着嘲風令,場面頓時有些滑稽,只是怕是誰也不敢在此刻笑出來。方才還凝重壓抑的氛圍,此刻卻已經毫無痕迹的消失了,四人的腦海里只剩一個聲音在回蕩。
可他們誰都沒有現,便在嘲風令的裂痕下,一絲黑氣倏然沒入問天的掌心,悄然消失。瞬間,問天的體內便是天翻地覆的變化,甚如滄海成田。
“快看,怎麼回事!”
卻是公孫墨忽然出聲,聲音中有疑惑,卻更多是欣喜!
“這是”
公孫墨四人幾乎在一瞬間便齊往後退去,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裏!隨後目光所視,又都集中到問天手中的嘲風令。
而這間不大不小的房間裏,竟然漸漸生起風來,此風卻又不同於平rì之風。
“果真是‘靈氣颶風’,祖宗保佑,仍有一線生機!”
劉長老激動地說道,聲音小心翼翼,彷彿是怕打斷了這一切一般。
只見空氣中肉眼可見的變化,一陣靈氣襲來,轉眼成旋,剎那成暴。這次變化,比之當初睚眥令之變尤甚,竟已經肉眼可見,這與墨家桃源本身蘊藏的靈氣也有很大關聯。…,
幾乎一息之間,便在這間房中颳起了一陣颶風,洶湧的靈氣自乾坤**襲來,若是常人在此可能沒有任何感覺,可墨家的這四位,卻感受甚深。這股靈氣宛若汪洋,籠罩在房間之上,不停的旋轉收縮下降,最終都被問天手中的嘲風令吸收。這般鯨吞之,那是公孫墨幾人平rì修鍊度的千倍萬倍,自是望塵莫及。而嘲風令似也變的越來越黑,就像化作了深邃無底的黑洞一般,一刻不停地吸收。那道讓公孫墨等人心碎的裂痕,此刻卻早已消失不見,這讓公孫墨幾人欣喜若狂,若非此刻‘靈氣颶風’還未停歇,只怕這四人早已要上前拿下觀望一陣。
可此刻問天,卻有做到那個奇怪的夢。夢裏,還是那霧、那山、那崖。崖上少年依舊,目光清澈如水,雙眸浩瀚若星空。嘴角含笑,翩翩若仙。那中年頭上金角神光熠熠,眼眸出奇的平淡,可一眼看進去,卻彷彿能倒映出過去未來,他一眼,似乎沒有什麼他無法看透的。問天站在兩人中間,兩人對視着,似乎說些什麼,可問天聽不到。忽
忽然,那中年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那個少年,那個長得和他有七八分像的少年。兩人視線忽然彼此移開,問天有些莫名的心緒不寧。恍惚間覺得他們的視線似乎都看向了自己,卻又好像不是自己。可他隱隱有種彷彿回到了家一樣的感覺,二人的眼神,是他從未看到過的眼神,他還想再看清楚,可須臾那二人的目光都又移開。
這一幕問天卻未曾見過,問天之前也做過好多回這個夢了,可每次夢境也都是大致相同,可感覺卻越來越不同,現在,問天越來越覺得親近,而非一開始感覺到的那般神聖讓他不敢靠近。問天隱約覺得,這次,該會有別的什麼會生,便努力地看着那中年。
中年似乎也在等他全神貫注一般,忽然,他身上漸漸出現了一種特殊的氣勢。只見他右腿斜跨一步,左臂前伸,右臂自丹田虛托,腰稍下沉。便這般一個簡單至極的姿勢。可瞬間,他隨着這個姿勢一出現,他的氣勢便是瞬間一變,彷彿天地間的靈氣都為他所控一樣,不,更準確的說,就好像他變成了靈氣。
“嗷”
一聲驚天巨嘯轟然出現,夢中問天唯一聽過的聲音,便只有睚眥的聲音,而這次,卻不一樣。問天定睛一看,只見一頭鳥虎身的巨獸忽然出現,完全由靈氣化成,見其浮在中年人身旁,就像活過來一般,那銳利的眼神中,自有傲世驚天的威勢。
中年人朝他這邊輕輕點頭,他不知怎麼回事,也學着中年人做同樣的姿勢,甫一坐定,便感覺一股靈氣倏然加身,一種不同與兵家殺氣的真氣在體內運轉起來,剛猛異常,銳利無雙。
問天忍不住叫了出來,卻不是有任何不適,反而感覺十分舒服,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自然而來,然後他忍不住閉上了眼。
……
房間內,‘靈氣颶風’已然消失,而公孫墨四人此刻都圍在問天身邊,目光都看向他手中的嘲風令,見問天還是緊緊抓住,都沒有動手去拿。
當看到那條裂紋當真已經癒合,幾人都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原來,嘲風令在他們心中竟是這般重要,平rì雖然緊要,卻從未這麼擔心過。這番失而復得,心中從谷底升至雲端,這般大悲大喜之後,幾個人的心都是久久不能平靜。…,
再觀嘲風令,比之方才彷彿更黑了一般,表面似乎氤氳着一層薄薄的膜一般。公孫墨等人自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嘲風令已然恢復千年流失的氣運,墨家此番興旺可計rì而待!
“嗯”
問天忽然有了動靜,眼皮在微微顫動,應該是要醒來。
“師兄,這小子?”
公孫墨這才想起,問天這小子剛剛可是走火入魔之相。
“無妨,體內已無大礙,經脈竟然無礙,此子天賦異稟,經脈比之常人可是寬闊多了!似乎因禍得福,真氣更厚實了些!”
劉長老稍稍查看后才道,眼裏看着問天,不由有幾分笑意。
“哦?這小子,真不知是我墨家的福星還是災星,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說話的卻是李長老,眾人一聽,皆是一陣大笑。
“我這是、這是怎麼了,肚子好餓,有沒有吃的啊,我要吃肉!”
問天忽然醒來,睜開眼,還很是迷茫的說道,宛若大夢初醒一般。身上破開的傷口,在胸口黑珠子的作用下早已癒合。處在欣喜的氛圍中的眾人自然沒有現這種小事,只要除了他體內的異種真氣,其它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經脈無礙,便就沒有什麼危險。
“哈哈有肉,有肉!”
公孫墨大喜過望,竟然不顧身份的大笑起來。
問天茫然地看着一房間的四人,腦子裏還是很混亂。身體被制住了經脈,只有手臂還能活動,感受到手上有塊溫潤的物件,不禁拿到眼前看看,卻見是一鳥虎身的圖騰。彷彿觸動了腦海里的那根弦一般,一切忽然都清晰起來。手中漸漸無力,手一松,便將手中的嘲風令滑落。
眼前似乎清晰到極致,只見那嘲風令落了下來,那鳥虎身的圖騰在眼前越來越大,彷彿活過來一般。只覺得那圖騰便要活過來撲向他一般,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小心嘲風令!”
不只是誰喊了一聲,這也是問天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意識又沉進了無盡的深淵。
“嘲風”
問天的意識里留下了這個名字,卻深深的烙進他的心底。卻又有另一個名字湧上心頭睚眥。
只見體內似乎有兩頭巨獸,在互相咆哮,似開心,似癲狂,似一瞬,似永恆。恍惚間,問天意識只是微微感覺到,一頭在他的右臂,一頭在他左臂。隨後,便如什麼也沒有生一般,也許這就是一場夢吧,總是無法捉摸。
“還好!這小子,要是打碎了你”
公孫墨眼疾手快,在快要碰到問天眼睛的時候抓住了,正要教訓他時,卻見他呼呼大睡起來,不由哭笑不得。
“算了,這小子這次也算是立下大功了,我看就讓他在此好好修養吧,這次也傷的不輕呀!”
劉長老愛憐地撫摸着問天面龐,眼神中竟是慈愛。
“也好,今rì雷兒鑄成承影劍,嘲風令又能恢復氣運,當真是墨家幸事!”
公孫墨胸懷大暢,一時溢於言表。
“今rì雷兒以血淬劍,強行鑄劍,僥倖成功,看來真是天佑我墨家!”
劉長老也不由感慨道。
“不過這小子今天居然擋下了雷兒那一劍,不知師兄可曾看出來這小子用的是何種功法!按理說,雷兒縱然是虛弱迎戰,也不該是這小子就能接下的?”
一時四人都若有所思,看向問天的眼神中,都有無盡的疑惑。可林長老卻沒有看向問天,只是一直看着公孫墨手中的嘲風令,目光灼灼,卻一閃而逝。
“難道!這小子莫非”
卻聽公孫墨忽然驚道,眼中儘是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