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回:舊地重遊驚聞訊,月下難眠遇故人1
第七十七回:舊地重遊驚聞訊,月下難眠遇故人(上)
如今,南昌最熱鬧的地方,便屬那滕王閣了。自從兩年多前,一個少年在滕王閣中,於閻公的詩會上,完成了一篇《秋ri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后,閣外留下的石刻便天天引人來此駐足。
久而久之,這滕王閣倒漸漸成了文人雅士聚會之所,不過,也不乏一些江湖豪客,世人傳說,當初少年乃是名家傳人王子安,在這名篇石刻中暗藏了一套劍法。
正值秋高氣爽,閣中今ri依舊聚集了不少人,卻聽有人端坐一張八仙桌旁,正在高談闊論,而周圍卻圍上了不少的人群。只聽他道:“要說這寫這篇名序的少年,他的來頭那可了不得!”
眾人紛紛接上話茬道:“如何了不得?”
那人環顧眾人,見大家一臉期待,不由心生得意,方yu開口,卻被人搶了先機。..
“不就是名家傳人王子安么,這都說了早八百回了,老於頭,你就不能說點新鮮的?”說話的是一個粗衣麻履的漢子,說話間卻也不看人,耷拉個眼皮,把玩着手中一顆分明價值連城的貓兒眼。
被搶了話茬的老於頭又豈甘示弱,不禁大呼道:“臭王八,居然拆你爺爺的台,誰說沒新鮮的,你可知道這王子安後來如何了?”
被叫臭王八的漢子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嬉皮笑臉道:“就知道你個老小子這趟出去沒白跑,有什麼趣聞軼事快快道來。”說著眼中劃過一絲狡黠,隨後小聲嘟囔道:“不激你又要吊人胃口了。”
這一圈人周圍,也有些不願湊在一起的書生。有些拿着書籍,在一起交談研讀;有些桌上放着一壺茶,杯盞中香氣縷縷,幾人品茗聞香。
不過忽然聽到老於頭這麼一說,眾人不由紛紛側目,似乎都被提起了興趣。
閣中角落裏,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正低着頭,靜靜地喝着茶,眼神有些深邃,若有所思,彷彿陷入了回憶。他腰間別了個挺大的葫蘆,坐到這裏許久,卻也不曾打開,倒是有幾分惹眼。
忽然,有個人剛上樓來,四處看了一下,便朝那黝黑少年走了過來,不過他這一走動,眾人都聽到了動靜,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這人似乎也發覺不對,停下腳步,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朝老於頭那幫人道:“先生請繼續,不必管俺,俺讓大家見笑了,嘿嘿”卻是個北方口音。
眾人一看,原來這人竟是個少年,可是他這個身形看起來未免也太胖了,人也不高,可腦袋和身體之間,彷彿有沒脖子連接一般。
他這一說話,憨憨一笑,眾人一看,不由大笑起來,一時滿堂歡樂。眾人笑過,也不多看。
而這胖子倒也不惱,樂呵呵地跑到黝黑少年的桌子旁,朝他問道:“這位小哥,這裏還有別人么,俺可以坐下?”
黝黑少年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那胖子一坐下,便從懷中掏出一塊羊腿肉,大快朵頤起來。
而那邊的老於頭已經開講:“那個王子安據說是去探望在交趾為縣令的父親,後來坐船出海時,遇上風浪,落水身亡了。”
眾人一聽無不嘆息,卻聽那漢子問道:“他不是名家傳人么,豈會為風浪丟了xing命,不足信,不足信!”
老於頭搖頭晃腦道:“臭王八,你還別說,當時我也這麼問的,可那一眾江湖豪客可都一口咬定,他是為了救船上的渡客,最終力竭而死。而且最後屍骨也未尋得,真算是天妒英才。”
這番話聽完,眾人多是唏噓不已,有幾個爽快豪客不由起身道:“不如大家舉杯,為這位王公子干一杯,大家說如何?”
眾人紛紛同意,一時間樓上眾人,包括在一旁那些書生,也都起身默默舉杯。看來所謂的王子安求人的義舉,還是博得了眾人不少的好感。
可角落裏的那個胖子卻邊吃便小聲嘀咕道:“王子安不是說在東海失蹤了么?”他聲音很小,且含糊不清,可那黝黑的少年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黝黑少年頓時抬眼看向眼前的胖子,見他白白胖胖,憨態可掬,倒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黝黑少年稍稍明白,這胖子要是動起手來,那邊的老於頭和臭王八兩個人都接不下他一個回合。
雖說他之前也留意到,這兩個人應該是江湖上不弱的好手,不過跟這個胖子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胖子似乎也注意到黝黑少年在看他,不過他並沒有感覺到這個少年身上有任何鍊氣士的特徵,自作聰明地當他和其他人一樣,好奇而已。他特意迎上了黝黑少年的眼神,一手又掏出一根羊腿,咧開嘴道:“喏,請你吃!”
黝黑少年有些不置可否,看到眼前胖子的吃相,他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臉上由露出一絲笑意,還是伸手接過來,道了聲:“多謝!”隨後也是不顧其上油膩,竟也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胖子看在眼裏,不由有些驚訝,暗自喝彩道:好爽快。呵呵一笑,繼續大快朵頤。
不想黝黑少年後發先至,須臾,二人竟是同時解決了手中的羊腿。黝黑少年隨意抹了把嘴,看着胖子白嫩的臉龐,不由笑了起來,卻沒有笑開。
胖子也傻呵呵地跟着笑起來,肥胖的腦袋擱到兩條粗壯的手臂上扶到桌上,也許是壓到了嗓子,瓮聲瓮氣道:“小哥真厲害,吃的比我還快,在俺們宗里,俺可是吃得最多最快的。”
黝黑少年不禁莞爾,取了桌上一個空杯子,倒了杯茶水,問道:“不知兄弟大名,師承何宗何派?”
胖子一聽臉上居然顯出兩片紅霞,先是爽快開口,可口一開卻又忸怩道:“啥大名不大名的,叫俺牛犇就行了。那個說來、說來真不怕小哥你笑話,俺師父說俺這樣貌太給他老人家丟臉,叫俺出去,別告訴人家自己是哪個門派的,小哥可別見怪。”
黝黑少年一聽,倒也沒有多言,臉上倒是罕見地又露出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杯道:“不會,我叫問天。”
胖子一聽,頓時把臉上的眼睛瞪得老大,可還是壓低聲音,驚呼道:“你是問天?孫問天?兵家的?”臉上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問天有些納悶,不禁疑惑道:“沒錯,不過你又如何得知,咱們以前見過?”問天不由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起來。
可牛犇飛快地搖起他那肥碩的腦袋,隨後道:“沒有沒有,咱們可沒見過,不過小哥,現在江湖不知道你的,那肯定是不在江湖了。”
問天皺起,被海風吹黑的皮膚讓人有種兩年前沒有的沉穩的氣息,他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問道:“我有這麼出名,我可是剛回到東聖不久而已。”
牛犇想了想,忽然傳音道:“這裏人多口雜,不如小哥跟俺去別的地方聊?”
問天想了想,又上下打量想牛犇,忽然也傳音問道:“你也是九流中人吧?”
牛犇這時臉上又是一紅,有些窘迫地點點頭,須臾傳音道:“小哥也不是外人,俺是農家的。”
問天見牛犇儼然一份赤子童心,心生喜歡,不由樂道:“走,兄弟,我請你喝酒去!”閣中眾人忽然聽到問天的聲音,不由回頭看去。
只見問天一拍牛犇厚實的肩膀,便當先踱步而去。牛犇一聽喝酒,倒也喜上眉梢,大呼道:“喝酒,好嘞,小哥,等等俺,喝酒俺最喜歡了!”
說著牛犇便抖動着他那圓乎乎的身軀,快速地跟着問天下樓,雖說他身子笨重,可走起來卻絲毫不見他有多費力,似乎腳步聲音非常輕。
樓上眾人看到這二人,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一白一黑,一前一後,當真是可笑不已。
“瞧這小胖子多有意思,簡直比月亮還圓。”
“別說,還真是,白白胖胖的,昨兒個那小姑娘可白凈多了!”
老於頭和臭王八罕見地一起調侃起來,一時閣中又是一陣鬧騰。
一盞茶的功夫后,問天和牛犇二人來到了一家酒樓,只點了幾斤牛肉,其餘就是兩罈子酒了。
問天將腰間的葫蘆拿上來,牛犇也早已看到這葫蘆,他忽然本能的吸了吸鼻子,眼中一亮,驚喜道:“酒!”
問天點了點頭,打開蓋子,頓時一股別樣的酒香溢出,他給牛犇倒滿了一海碗,便又蓋上蓋子,別到腰上。他端起自己的海碗,碗中是這桌上的美酒,確實尋常的高粱酒,不過辛辣夠勁。
問天道:“請!”卻是先干為敬
牛犇嘿嘿一笑:“喝”說罷也是一飲而下,他也是迫不及待要嘗嘗了。喝完皺了皺眉,咂咂嘴道:“喝起來也不怎麼樣呀,小哥,這是什麼酒?”
問天聽牛犇如此直言不諱,不禁好感更生,道:“這是一座島上的島民所釀,喚作清酒,這兩年我一直都喝這個,開始也覺得不好喝,不過聊勝於無,如今倒是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他這兩年間大多時間都在海上,四處尋找周瑤,有時候幾天都不進一米,不過這清酒他總是帶着喝上幾口。如今想來,他不免由心下黯然,見牛犇怔愣地看着自己,便笑道:“照你方才所說,如今我可算是值了錢咯?”
牛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回道:“何止是值錢,你現在,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肥羊了”說道此處,他倒是反應過來,連忙又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