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魅魔不可以當寵物嗎65
#六十五
“嘭——”
巨大的爆炸聲驀然從頭頂上傳來。
還在教堂里翻找線索的唐今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片刻，走到了一旁的窗戶邊歪出腦袋去看。
遠遠就能瞧見教堂的某座尖塔頂上又在放煙花。
唐今翻出窗戶，踩過幾個凸出來的平台借力，跳到了教堂最上的一座塔頂上。
離得近了看得就更清晰了，那已經惡魔化的青年正手持鐮刀在跟一個圓形的東西交手。
雙方交手得很激烈，唐今看了一會才朝着那邊跳去。
而等唐今到達附近的時候，雙方的交手也停下來了，像是有了結果。
橢圓形的銅框古鏡從半空中墜落，砸在一座尖塔頂上，碎成一片。
菲恩飛過去，在那堆散落的鏡子碎片下找了找，翻出什麼東西，就直接回頭朝着唐今飛了過來。
黑夜裏他的表情不太能看清，只能聽見他充滿歉疚的話語，“對不起主人，菲恩剛剛被操縱了精神，所以……”
他將從鏡子碎片底下翻出來的最後一本白皮書，跟破碎的青色晶體，還有那本黑封皮的書一起遞給唐今，“書也是……菲恩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拿的了，但真的在菲恩身上……”
“對不起主人，菲恩真的不是故意的。”
唐今接過那三樣東西看了看，也是十分寬容，“這也不能怪你。”
菲恩笑了笑，有些迫不及待地扇動了兩下翅膀，“那主人，我們快去開那個機關吧？”
唐今看了他一眼，“你很着急嗎？”
“嗯？菲恩不急呀，但主人不是想開那個機關的嗎？”
唐今將東西都收起，“是想開。可我們不是還差一本書嗎。”
風、水、地天使的書都已經拿到了，但這似乎還差一本火天使的書啊。
黑夜裏，那對漆黑的羽翼又緩緩扇動了兩下。
被夜風吹得有些發涼的手指落在唐今的肩上，菲恩湊上來，聲音溫順動聽：“其實主人就是火天使吧？菲恩猜到了哦。”
“是嗎，你這麼聰明啊。”
“因為主人都沒有掩飾嘛。”
聽到唐今承認，他好像變得更開心了，手臂甚至大膽地攬上了唐今的脖子，氣息也離她更近。
鮮紅的惡魔橫瞳如同一輪印在水中的血月，絲絲縷縷糾纏着曖昧不清的魅惑，但若伸手去碰，迎接而來的便是危險。
他輕聲道：“主人明明是天使，卻對菲恩做了那種事……主人一定是很喜歡菲恩吧？”
唐今抓住他的手臂，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那種事是哪種事。”
兩聲輕笑，惡魔紅瞳里愉悅更重，“就是，把菲恩變得很奇怪的……”
刺眼的金光霍然亮起，菲恩一聲痛哼，幾乎是立刻就掙開了唐今的手指，遠離她飛至了高空。
但即便離遠了，那沾染上菲恩手臂，而且還在不斷擴散蔓延的金色光芒還是那樣顯眼。
菲恩神情晦暗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那金光蔓延擴散的速度極快，這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便已籠罩他半個身體，而他身上所有被金光沾染的皮膚，全都收縮變紅呈現出一副被烈火燃燒的模樣。
因為那所謂的“金光”本就不是光，而是可以凈化世界一切不潔凈的火。
但。
菲恩輕輕吹了口氣，身上那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頓時隨風消散，而他被燒灼得炭化甚至露出血肉的肌膚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不消片刻，他的所有傷口就都消失了。
菲恩這才將視線投向那還站在塔頂的唐今，“……主人，為什麼要這麼對菲恩？”
他的語調輕慢，看似不解，但又不像是真的在問一個問題。
唐今目光微轉，表情卻很奇怪，“沒什麼，剛好無聊就順手燒你玩玩……你過來，再多叫幾聲。”
菲恩輕輕歪頭，“嗯？”
“再多叫幾聲‘主人’啊。”唐今似笑非笑，“你不是叫得很順嘴嗎？再多叫幾聲給我聽聽，我突然特別愛聽。”
菲恩身後輕扇的羽翼微微停頓了一下。
片刻后，“菲恩”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化。
其實好像也沒有特意改變什麼，只是轉眸間，那張臉上純情無辜的神態便開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高在上予人無形壓迫感的冷淡疏離。
他說話的方式也變了。
不再那樣溫順討好，低沉優雅的嗓音開口就像是在垂憐下位者一樣，慵慢淡然：“發現得這麼快，看來你真的很了解這具肉身。”
唐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不叫‘主人’了？”
“菲恩”眉眼微壓。
血色的眸子低睨唐今，他話語倨傲，可語氣卻十分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若你此刻俯首稱臣，跪在我的腿邊求饒，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叫上一聲主人。”
唐今：“那你都還沒跪呢，怎麼就直接叫上了？剛剛叫了幾聲？是不是得把該跪的補上？”
“……”
她回懟的有點太快，“菲恩”都略略有點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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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應過來，看着唐今的那雙血眸微眯，眼底多了幾分打量跟思索，“許久不見，你變了很多。”
唐今還是沒句好話回他的：“你倒還是一樣的不知天高地厚啊。”
血眸里冷意流轉，他淡淡問：“手下敗將，也有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嗎？”
唐今思考了一下，卻是一臉疑惑，“手下敗將？那次被打得抱頭鼠竄逃出天界的不是你嗎？”
她說得言之鑿鑿一臉肯定的，“菲恩”的臉上都有一瞬間出現了懷疑，但當時的情況他還是記得清晰的，因此也非常好心地提醒她：“若不是軍團趕到，你已經死了。”
唐今表情訝然：“你記錯了吧。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被燒成灰了。”
“……你的火，對我不管用。”怎麼可能把他燒成灰。
唐今點頭，“確實。把你放高壓鍋里煲兩個小時你這張嘴估計都還是硬的。”
“……”
“菲恩”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了。
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唐今，眼底浮現星星點點的興味，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認識她：“你變得有些無恥了。”
唐今：“能被你誇上一句無恥，看來我是真的很無恥了。”
“……”
她這句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問題，越聽就越是不對。
“菲恩”許久都沒有說話。
再次開口時，他的話語也變得尖銳了，“和惡魔交歡，還變得這麼無恥世故，就算我今天放過你，等你回了天界只怕也要被關進牢獄裏受刑了。”
唐今再次點頭，“所以得把你抓回去將功折過，爭取少關兩年啊。”
“……”
菲恩，或者說是已經成功附身在菲恩身體上的萊斯提爾靜靜觀察着眼前的唐今，心裏也不免跳出了一點多餘的想法。
眼前之人，真的是火天使嗎？
記憶中的火天使，正直得接近死板，脾氣固執又完全不知道變通，是個十分不討喜的人物。
但眼前的這個人類……
嘴裏跟會飛刀子一樣，他說一句她就懟一句，句句話都說得那麼讓人不悅。
不過。
他也沒有心情再跟眼前這變得有些陌生的火天使繼續打嘴仗了。
萊斯提爾收斂了那點多餘的情緒，語氣淡淡：“抹去你的存在，只在我一念之間。”
不等那聞言挑眉的唐今張嘴又給他飛幾柄刀子，萊斯提爾就加快了一點語速搶白道：“但我不會那麼做的。”
唐今側點了一下腦袋，沒說話，但表情卻極為生動：你開心就行。
萊斯提爾有那麼一瞬間都不想繼續往下說了。
但也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
他的情緒一直都還是很穩定的。
不然也不可能在充滿傻子的天界裏待了那麼些年。
今天也就當碰見了傻子就行。
萊斯提爾這麼想着，又恢復了他平日裏不緊不慢的語速，“我會讓你活下去的。你要代替天界，代替祂，來見證由我所創造出來的新世界。”
說話間，萊斯提爾微抬起手掌，像是還在適應這具新的肉身一樣，緩緩收攏手指，“這是命運的指引，是最正確的前行之路……我沒有錯，命運不會有錯。”
那雙血色眸子再一次轉睨向唐今，帶着傲慢涼薄至極的憐憫，“只是可憐那些無法窺見命運的愚者，註定，不能與我同行。”
唐今若有所思地跟他對視着。
好半晌，她才突然嘶了一聲，“哦，你說我啊？”
萊斯提爾：“……”
跟愚者說再多的話也只是浪費時間。
萊斯提爾閉上眼睛，身後羽翼振空，就打算直接離開這裏。
但。
“倏——”
破空之聲驟起，萊斯提爾偏頭躲過一根自後方襲來的金色鎖鏈，血色眸子才剛剛重新睜開盯准了站在塔尖的唐今，便猝然被一陣刺眼的金光遮蔽。
這金光對目前的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影響的。
萊斯提爾閉了一下眼睛，等他重新睜開眼的時候，一個個或大或小重重疊疊的法陣便已自他的頭頂、腳下、身前身後所有的方向共同亮起。
上百上千上萬多得數都數不清的金色鏈條自那些法陣中穿出，只一瞬就將他裹成了一個巨繭。
唐今看着那個巨繭，手指微動，金色火焰便瞬間從鎖鏈的縫隙中不斷躥出，天地間的溫度好像都在那一瞬里拔高了不少。
尋常的邪靈或是惡魔，被這麼燒上一下就是不死估計也只能剩一口。
但是……
悄無聲息的不祥紅光在黑夜裏一閃而過。
唐今面前猝然竄起金色火牆擋下了那一刀，但空中的那些金色鎖鏈卻在這一擊下霎時斷開，四散着化作光點消失。
還纏着幾根金色鎖鏈的漆黑羽翼又在高空中緩緩扇動了一下。
那雙血眸低低睨着唐今，仔細打量着她，好像有些意外，“和惡魔牽扯不清的你，居然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天使的能量來自光核，而光核代表的其實是天使的思想。
思想越純凈，光核的能量才越為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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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跟惡魔牽扯不清，圓滑世故得如同人類，怎麼看都是墮落至極的火天使……
居然變得比從前的火天使更為強大了？
這一點實在讓萊斯提爾有些意外。
天空之上金光閃爍，又是一個個複雜而耀眼的方形法陣亮起，唐今懶懶道：“你這話說的。那你現在還附身在惡魔的身上呢，你不是比我更‘墮落’？”
也沒見萊斯提爾動，只見數道血色鐮刀刀氣揮過，那些金色法陣便已被破開。
萊斯提爾像是想清了什麼，“也對，你與這具身體糾纏，倒也算不上墮落。”
“這麼說你還挺滿意你現在這具惡魔的身體？”
唐今也很意外。
說實話，她根本就沒想到萊斯提爾居然會附身在惡魔的身上。
畢竟。
唐今想不通，“真奇怪啊。你不是覺得除了祂跟咱們天使族以外的生物，全都是不凈種族，都是該被抹除的存在嗎？怎麼這會還喜歡上惡魔的肉身了？”
上位天使里，一些天賦異稟的天使往往會擁有一些極為特殊的能力。
萊斯提爾就擁有【抹除】的能力。
別說是單獨的某一個個體了，哪怕是一個世界，一個宇宙，他都能動用自己的能力將之抹除。
而被抹除掉的存在，就會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不會留有任何痕迹。
因為這種能力太過強大，所以至高神也囑咐過他，讓他不要隨意動用能力。
那時的萊斯提爾還是對至高神絕對服從的。
在之後的千百年間他一直避免使用這種能力，即便偶爾使用，也都充滿善意。
像是他曾經偶遇了一隻被惡魔所傷的純凈獨角獸，看到那隻獨角獸痛苦的模樣，他心生憐憫，就動用能力幫那隻獨角獸抹去了傷口和疼痛。
他善良、正義、擁護光明，在天界一直都是受到眾天使敬仰愛戴的存在。
直到。
那一天。
他突然動用能力，抹除掉了整個人間界的存在。
人間界的所有一切，包括生存在人間界的所有生靈，全都消失了。
存在於惡魔界和天界中的人間界，就這樣變為了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