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忽略的聲音
隨着清晨的到來，忙碌了一夜的達拉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約書亞身邊。
看着完好無損的老朋友，他也終於鬆了口氣。
“抓住了沒有？”
達拉眼神中滿是期待，忍不住問道。
一旁站着的劫和慎滿臉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好在，休息完畢的苦說出現了。
其實目前來講，就連苦說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講述這件事，畢竟離塵的出現，實在過於意外，里裡外外都透露着一種詭異，就好像本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了。
掃清腦中的思緒，苦說朝着約書亞行了一禮。
這無關地位，僅僅是艾歐尼亞的禮節。
醒來的約書亞也從那兩個少年眼中的變化大概猜出了老者的身份，也回了一禮。
“戴維斯.約書亞先生，我是均衡教派當代暮光之眼，苦說，這兩位是我的弟子，慎，還有劫，在與你談話之前，我想先向你表示歉意，我的兩位徒弟很顯然還沒有能力守護靈界與人間的秩序，為我們帶來和平，昨晚的行動中，我發現了他們的很多不足，如果不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少年，我想，這一次興許我會釀成大錯。”
約書亞很顯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臉上寫滿了疑惑。
“抱歉，苦說大師，能稍微和我透露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嗎？如你所見，我剛從床上爬起來。”
約書亞指着床，試探性問道。
苦說點了點頭，對他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來到偏房的客廳坐下，短暫的沉默后，苦說將昨晚發生的一切緩緩道來。
“約書亞先生，你應該知道，我這兩個弟子昨晚的原本計劃，是利用你的夢境將作惡的靈物給引誘出來，然後再進行抓捕或者滅殺，他們的計劃沒有問題，但是很顯然，他們沒有考慮到意外的發生……”
苦說仍然記得，昨天晚上那個孩子剛到這裏，就直接坐在懸崖上睡了過去，在離塵的視角來說，只是單純的累了，那個位置太舒服了，風挺合適，就躺了。
但是在苦說的視角中，通過簡短的分析后，他發現了一個很不得了的事實。
離塵睡着的位置，是有深意的。
在苦說看來，離塵十分了解自己將要面對的敵人，也清楚的知道，一旦被魔騰在夢中殺死，現實中的自己就再也沒沒有醒來的可能，於是他特地選擇了懸崖邊這個正常人怎麼都不會想到的地方入睡，這樣做雖然很危險，但是能夠在關鍵時刻喚醒睡夢中的自己，讓主戰場回到現實領域。
雖然離塵已經解釋過惡魔的存在，但是苦說依然堅信着均衡教派幾百年來和靈物作戰的經驗。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隻強大點的靈物罷了，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依然可以被消滅。
但是同時，這些經驗也表明，靈物一旦脫離了精神領域，其自身的力量會很難得到補充，戰鬥力將大打折扣。
在苦說看來，離塵的背後，一定存在着一位對精神領域研究頗深的智者，所以離塵才會知道靈物的這個弱點，所以才會選擇懸崖邊這樣逆天的位置入睡，為的就是防止自己無法衝破靈物製造的幻覺，在關鍵時刻藉助墜落給身體帶來的求生本能將自己喚醒。
而很顯然，離塵也是這樣做的……
“那名少年對精神力的掌控尤為強大，如果不是他在關鍵時刻拖延了那怪物的速度，恐怕我也免不得傷筋動骨。”
這話倒也沒吹牛，魔騰雖強，苦說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做不到無傷單刷，但是要在魔騰的進攻下活命，還是手到擒來的。
均衡教派和精神領域打交道這麼多年，保命的手段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也就是說，出現了一個孩子，代替我成了誘餌，最後和你聯手，擊退了那個導致村民們在夢中慘死的怪物。”
苦說沒有否認，不過他來這裏的目的可不單單是為了給離塵打廣告。
“那孩子離開前告訴我們，這類怪物一般都是被人內心深處的陰暗面吸引而來，想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就需要找到吸引怪物來此的原因，因此，我希望希拉娜修道院能夠和我們共同合作，找出那個吸引怪物的人。”
雖然說還是有點發懵，不過不影響這是一個好消息。
對於在古籍中苦尋良久卻沒能找到絲毫線索的約書亞，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自然樂意。
……
幾天後
離塵靜靜地坐在修道院寬敞的大廳之中，閉上雙眼，靜靜聆聽着前方傳來的美妙琴聲。
距離從魔騰手中逃脫，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這幾天離塵除了打聽打聽約書亞的情況，就是待在小娑娜身邊，被她邀請來鑒賞她自己新寫的曲子。
說實話，娑娜對於音律的造詣，就連離塵這個經過九年義務教育洗禮的漏網之魚都會忍不住的讚歎，她彈奏的每一個音符彷彿都是一隻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氣中輕盈地舞動着。每一個旋律都如同天籟一般動人心弦，像是初春融化的山泉叮咚作響，讓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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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塵不禁暗自感嘆，如果將娑娜這樣的音樂怪物放在地球之上，那麼她必定會成為又一個貝多芬式的傳奇人物。
即使無法聲名遠揚，僅憑其卓越的才藝，在社交媒體上當個網紅靠賣藝為生，也足以成為一名家財萬貫的小富婆。
更何況，娑娜還擁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迷人的魅力。若是涉足影視圈，去拍攝電視劇，想必也定會吸引眾多觀眾的目光。
此時此刻，離塵對於娑娜被稱為“琴瑟仙女”這個稱號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想到這，離塵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小沫。
正在教育剛剛那個啃桌角的小孩。
嗯，果然還是選娑娜。
就在離塵打算繼續欣賞這難得的雅樂，好好當一回斯文敗類時，修道院的大門正被緩緩打開，雖然隔的很遠，但離塵還是聽到了。
這就是普通人和異能者的區別啊。
離塵給了娑娜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隨後急忙趕了過去。
路上一邊和僧侶們打着招呼，一邊思考着自己這次的行動到底會不會對原本的劇情產生影響。
走到大門口，離塵遠遠的就看到了約書亞，果然是他回來了，也不知道苦說是怎麼辦事的，就差把答案塞在眼睛裏了，怎麼還是用了這麼久。
好在這次里托批了長假，艾瑞莉婭也去普雷希典上舞蹈課了，自己的時間很充裕，不然肯定得急死他。
“約書亞先生。”
離塵見到約書亞的第一時間就行了一禮，這讓約書亞有種還沒離開均衡教派那三個傢伙的錯覺。
話說回來，均衡教派的忍者是真喜歡行禮。
“小塵啊，久等了，我還得去和長老們談點事，抱歉啊，有空的話我會找你的。”
約書亞顯然很忙，不過離塵也不急這一時，點了點頭，看約書亞走遠后，和趕馬的車夫打聽起了消息。
“這位伯伯，我能問您點事嗎？”
車夫本來已經打算離開，聽到離塵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見是個孩子，於是耐心道:“可以，可以，問吧，不過得快點，伯伯我還得去山下繼續拉人呢。”
離塵露出小孩標誌性的純真笑容:“我聽說約書亞先生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伯伯你知道是什麼嗎？”
小孩子嘛，說話模糊一點更合理，你要是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說我是從修道院的僧侶們那裏聽來的，你總不能一個一個問他們是誰告訴我的吧。
“哦，你說那個啊，就是前段時間，島上的一個村子裏，來了一隻很恐怖的幽靈，他會讓人們做噩夢，然後在夢裏把人殺死。”
“啊？真的嗎？那幽靈會不會也來找我？”
離塵裝作一副快被嚇哭的樣子。
見離塵的樣子，車夫忍不住笑了起來:“放心好了，那幽靈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村子裏有個小男孩，好像和你一樣大吧，他和爸爸出海捕魚的時候遇上了風暴，他爸爸把他給救上了船，自己反而不小心掉進了海里，再也回不來了。那男孩回來以後，每天都在自責，怪自己沒用，覺得是自己害了爸爸，這種自責吸引了那隻幽靈，幽靈就來到了這個村莊……”
“哦～原來是這樣。”
離塵頓時一改之前天真的模樣，一臉無語的離開了，留下一臉懵逼的車夫在風中凌亂。
不是，啊？
搞清楚了魔騰出現的原因，離塵也就沒必要繼續裝小孩了，這要是被看到了，自己長久建立的早熟的形象一定會蕩然無存。
還有就是，他自己都快吐了。
然而他一抬頭，就看到大廳門口扶着柱子笑個不停的小沫和微笑的娑娜。
“哈哈哈哈！”
小沫無情的笑聲落入耳中，讓離塵本就無語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麼進化。
“啊？尊都嘛？那幽凝會不會也來找我啊？”
“哈哈哈哈！”
似乎是怕離塵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小沫還特意重複了一遍，甚至加上了讓人血壓飆升的成分。
離塵承認，自己紅溫了。
“這樣的離塵哥哥，也很可愛呢。”
就在離塵想要好好教訓小沫一番，找回場子的時候，耳邊再次傳來了那陣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十分特別，稚嫩中帶着一點空靈，語氣卻十分的溫柔，讓人有些難以表述。
回到修道院后，似乎就常常能聽到這個聲音，不過大多由於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沒怎麼在意，不過現在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以後。
這一次，離塵沒有再被其他的東西吸引注意力，開始在意起聲音的來源。
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腦中。
難道這是自己的系統發出的聲音嗎？
可是，系統還會叫他哥哥？難不成系統覺得自己是個妹控？
這讓離塵不禁心生疑惑。
不，應該不是系統，聲音的來源，就在修道院中。
他朝四周看去，利用魔力將自己的感官放大。
早晨明亮的太陽將光撒下，將樹葉斑駁的影子刻在灰白色的石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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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交談聲從西邊的廚房傳來。
幾個修女圍在井邊操縱着絞架，將裝滿水的桶從井底拉起。
僧侶們依舊和往常一樣，在修道院各處忙碌着，朝聖者們也規規矩矩的在長老們的帶領下聚集在廣場上，進行着冥想。
幾隻鳥從頭頂飛過，掀起陣陣微小的氣浪。
身後傳來馬車走在山路上的吱呀聲，皮鞭揚起，又落下。
大廳里，孩子們和往常一樣吵鬧着……
而除去這些人外，只剩下了他和小沫……
還有那個安靜地坐在小沫身旁的。
四歲的。
娑娜。
當離塵的目光落在娑娜身上的那一剎那，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與自己記憶中的琴女略有不同的形象。
這個娑娜雖然依舊優雅地彈奏着古琴，素手高舉，絕美的臉龐上掛着一抹攝人心魄的微笑。
而不同的是，她的瞳孔不再是記憶里代表溫柔的灰藍，而是詭異的血紅………………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光芒。
“娑娜？”
離塵下意識的喊道。
娑娜跑到了離塵身邊，揚起人畜無害的小臉，眨着水靈靈的眼睛，向他投來疑問的目光。
離塵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離塵看了一眼因為笑缺氧而暈過去的小沫，試探性的蹲下，注視着娑娜灰藍色的眼睛。
“娑娜……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離塵死死盯住娑娜的眼睛，不放過任何細節。
娑娜愣了一瞬，瞳孔瞬間放大，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忍不住朝後退去。
離塵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隨後安撫道:“沒事的，我只是好奇，我聽到的到底是不是娑娜的聲音，如果嚇到你了……對不起。”
說完，離塵站起身佯裝離開，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他只是想知道娑娜的反應罷了。
“嗯……”
身後傳來了輕柔的聲音，離塵回頭看去，娑娜正不安的站在原地，小手不安的在胸前擺弄着。
而此時，離塵卻沒有急着去安慰她，他的腦中只剩下了駭然。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猜想，前世琴女那空靈的聲音浮現在耳邊，狠狠敲擊着他每一根神經。
“只有你能聽見我的聲音…………”
“召喚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