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古堡之夜
“兄弟們，舉起酒杯！
為俺們的遠遊，歡呼喝彩！
不要悲傷，不要迷茫；
大膽地走吧，俺們的故鄉，寄託不了理想；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招搖的樹影，不是挽留，而是歡送；
不要回頭，路在前方；
向前吧，前途一片光亮……”
伴隨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矮人們的歌聲在林間回蕩。
卡米拉也跟着嚎叫着，它晃動着大腦袋，扭動着屁股，背上的金屬乒乒乓乓響。
已經離開洛克·格瑞姆三天了，里昂頭一次聽矮人們唱歌。
他好奇地詢問一旁的甘米爾：“他們在唱什麼？”
“求偶。”甘米爾說道。
里昂眉頭一皺，雖然沒幹過求偶這件事情，但是歌詞的內容他還是聽得出個大概的。
這跟求偶有什麼關係？
甘米爾說道：“聽着吧，要來了。”
“什麼？”里昂不明白。
“哦！親愛的姑娘，你像雛菊一樣漂亮；
你身上的芳香，是俺入夢的迷香；
俺願意拋棄理想，帶回了閃閃發光的金子，回到這該死的土地上；
俺願意永遠跟你在一起，住在瑪哈坎，住在炭山上；
親愛的姑娘……”
里昂沉默了，前奏這麼長的求偶歌，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甘米爾在一旁解釋道：“矮人們即便是在外闖蕩，但是結婚還是要回到瑪哈坎，因為他們渴望得到豐收與生育女神的祝福。
還有一點就是，男性矮人比女性矮人更有冒險精神，所以，女性矮人很少離開瑪哈坎的，所以要結婚的話，他們大概率是要回去的。
而矮人們對性並不那麼熱衷，他們熱衷金子、寶石什麼的。
所以你看，矮人銀行遍佈整個大陸，幾乎壟斷了金融市場。
但是幾乎沒有矮人去開妓院，或者嫖娼什麼的。
而他們求偶表達喜歡，就是在說‘我拋棄了一切，只為與你在一起，安安穩穩過日子’什麼的。
但是即便是結婚之後，有不少男性矮人還是會選擇離開瑪哈坎，到外面去闖蕩。
矮人們講究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要是執意離開瑪哈坎的話，妻子也會跟隨。
所以，他們唱的你當放屁就好了。”
里昂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真的沒見過幾個女性矮人，即便是有也是跟着丈夫一起的。
“先生們，前面到哪了？”馬車內，丹澤爾揉着眼睛，將頭探出來問道。
甘米爾轉頭說道：“之前看到一塊兒界碑，已經進入格蘭扁地界了，不過應該還有五十多里，今晚我們恐怕要在野外渡過了。”
丹澤爾神態疲憊，他的身體素質不錯，畢竟走南闖北快十年了，要是身體素質太差早死路邊了。
但是連綿的陰雨，泥濘的道路，搖晃的馬車，讓他難以入睡，整個人變得越發萎靡。
他咒罵起來：“該死的，要不是這雨，我們都已經到尼弗迦德城了。
話說回來，里昂，你們尼弗迦德人不是信仰太陽神嗎？這雨怎麼回事？”
里昂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不信神，不過即便是神也要休息對吧？
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打盹呢，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再睡我的骨頭都要散架了！這馬車木地板硬邦邦的，硌得我渾身酸痛。”丹澤爾擠了出來，跟半身人卡其拉擠在一起。
“棉被呢？不是可以墊着嗎？”里昂詢問道。
但問完就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麼蠢的問題。
這樣的天氣，棉被恐怕都吸滿了水，根本不能當墊子使用。
“我跟你們一起吧，至少外門透氣一些。”丹澤爾撓着頭說道。
“時間不早了，等歐提克回來，我們就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再趕路。”甘米爾說道。
他口中的歐提克，就是他們隊伍里的侏儒之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這麼巧，他話音剛落下，遠處有一道矮小的身影迅速朝這邊奔跑過來。
“瞧啊，他回來了！”甘米爾笑道。
“前面有一間廢棄的城堡，雖然塌了一大半，但是還有幾間好房子，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侏儒歡呼着。
他跑到車隊跟前，伸手拍了拍牛皮帽子上的水，臉上洋溢着歡喜的笑容。
“距離這裏三公里的樣子！”歐提克喊道。
另外一個侏儒騎馬上前，歐提克抓住對方的手翻上馬背，與對方同乘一匹馬。
“既然如此，那就加快點速度吧！我真是受夠了！”丹澤爾喊道。
很快，車隊便是在歐提克的指引下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城堡。
如他所言，城堡已經崩塌了大半，但還有一小部分還算完好，他們只需要進去將裏面的雜草清除乾淨，晚上就可以在這裏避雨。
眾人迅速下馬，穿過花園，將後方的空房間清理出來兩間。
連接兩個房間的門面已經腐朽，被甘米爾一腳踹爛丟了出去當柴燒。
隨後眾人將馬拴在門口，花園已經荒廢，裏面的雜草茂盛，連給馬割草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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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火焰的點燃，眾人圍着火堆，身體總算是暖和了起來，丹澤爾的臉色好了不少。
“明天晚上就能睡個好覺了！真正的好覺！來，諸位乾杯！”丹澤爾還專門拿了兩瓶白蘭地，給眾人驅寒。
幾杯白蘭地下肚，眾人只感覺肚子暖洋洋的，歡聲笑語都多了不少。
不過再好的酒也解不了乏，在雨中趕了一整天路，眾人早就精疲力竭了。
在安排好守夜順序之後，大家都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有里昂與甘米爾靠在門邊，望着荒廢的院子。
除了雨聲，就只有火堆中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燒的聲音。
“要不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一個人就足夠了。”甘米爾說道。
里昂搖搖頭說道：“我沒事，這種情況我早就習慣了，倒是你，半精靈應該沒有精靈那樣強的適應能力吧？你頂得住嗎？”
似乎是受到了挑釁一般，甘米爾眉毛一揚，呵呵一笑道：“放心好了，這樣的環境對我來說也是小意思。”
里昂點了點頭，忽然他問道：“對了，我始終好奇一件事情，為什麼你們叫半精靈，而不叫半人類？”
甘米爾瞳孔一縮，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挨了一拳一樣，耳邊嗡嗡作響。
緊隨其後，一股怒意直衝胸膛，但是被他生生憋回去了。
“這大概是達娜·米達女神對我這個雜種的考驗吧，這考驗真是直擊靈魂！”甘米爾身體顫抖起來。
他知道獵魔人並不是有意要羞辱他，這些天的相處，他大致清楚里昂是什麼樣的人。
他身上有着類似於矮人那種讓他又喜歡又恨的品質，直話直說，一點都不帶拐彎的。
甘米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憤怒道：“聽着獵魔人，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麼，省的你以後被其他半精靈追殺。
為什麼我們不叫半人類，而叫半精靈。那是因為叫半精靈，是在說我們體內有一半的精靈血統。
而叫半人類的話，這顯得我們天生殘疾，你懂我什麼意思嗎？”
“抱歉。”里昂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可能傷害到了對方。
這該死的高貴的精靈血統，最關鍵的是人類也認為精靈血統高貴！
就像是一些貴族自我介紹的時候，他身上要是有精靈血脈絕對會說出來，在自己的傳記裏面，也會專門強調，比如四分之一，八分之一，乃至十六分之一都要往上寫。
但絕不會有人說自己身上有幾分之幾的矮人血脈。
擁有精靈血脈，別人只會覺得你的先祖足夠優秀，居然能吸引到精靈下嫁。
而擁有矮人血脈，別人只會鄙夷你的先祖飢不擇食。
“沒關係。”甘米爾說道。
這一句之後，兩人都不再說話。
風和雨，還有沉默，充斥着整個世界。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甘米爾被裏昂搖醒了。
“我沒有睡覺，我只是……”
里昂一把捂住甘米爾的嘴巴，表情嚴肅道：“噓！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