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定罪
聽到韓立這樣說,蕭沐雲看向林玉郎。
來的路上,蕭沐雲在休息的空檔翻過林玉郎給的冊子。
冊子上面詳細的羅列了鳴沙島內諸多官員的罪證。
特別是潘雄此人仗着是司隸校尉,所作所為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死在潘雄手中無辜之人,已經是白骨累累。
既然林玉郎敢這麼說,定然是有所依據。
“林玉郎,將你的證據拿出來。”
林玉郎點了點頭,突然從懷中拿出丈尺長的白布。
白佈展開之時,蕭沐雲看到上面有許多個血指印。
除此之外,在白布上面還密密麻麻寫着一些字。
林玉郎不急不緩的拉展白布,然後一字一句的念道。
“宋灣村村民薛氏狀告司隸校尉潘雄,貪戀其子薛輝髮妻,強行將薛輝送入鳴沙島,充做罪奴。薛輝之妻被辱之後不堪受辱,死在潘雄府上,為了遮掩罪行,薛輝還殘忍殺害了薛輝不滿三歲的孩子。”
“張庄村村民何三平狀告司隸校尉潘雄,指使私兵將其胞弟送入鳴沙島,為了掩人耳目一把火燒了胞弟寨子,家中一家五口全部燒死......”
......
“曆數潘雄之罪行,簡直罄竹難書!這白布之上還有狀告潘雄罪狀的血指印,這些只是屬下暗訪到了罪狀,還有許多全家盡滅,沒有記錄在白布之上。”
林玉郎憤怒的看了一眼潘雄,然後看向韓立。
“韓城主,這些狀告潘雄之人我可以一一找來指證潘雄,不知道韓城主還有什麼話說!”
聽到李玉龍這樣說,韓立心不在焉的冷哼一聲。
“不過是一些刁民的證詞而已,這些下賤的泥腿子的話豈能當真,他們為了幾兩銀子什麼話不敢說,林玉郎你不會想拿這些給潘雄定罪吧?”
“韓城主......這可是數十條人命,你怎麼說的如此輕巧。”林玉郎頓時氣結,露出惱怒之色。
韓立冷冷一笑。
“那又如何?你在此處似乎也殺死了近百人,屍首還都在此處,你又該當何罪?”
“他們是追殺我,被反殺而已。這與潘雄的罪行怎麼能相提並論。”林玉郎當即一陣氣結,臉色也刷的一下就變了。
他沒有想到韓立居然如此不要臉。
蕭沐雲淡淡的看了韓立一眼,眼眸微微一動。
這韓立倒是一個老狐狸,倒是不好對付!
說句實話,身在亂世,平民百姓的命賤如草芥。
達官貴胄的一句假話,往往比一千個老百姓的真話還要真。
若沒有一個有身份的人手持證據,就算鬧到公堂之上,估計也沒有幾個當官的替老百姓做主。
所以有韓立從中作梗,林玉郎的這個罪證很難定潘雄的罪。
當即蕭沐雲衝著林玉郎一招手。
“林玉郎,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證據,全部都說出來。”
林玉郎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屬下還查閱鳴沙島了三年來罪奴的人數,然後與戍屯邊疆的勞工做了一個比對。除了戍屯邊疆的勞工之外,竟有七成以上的罪奴憑空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屬下現在懷疑這些罪奴的消失與潘雄脫不了干係......”
“另外潘雄在府中豢養數千私兵,這些人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甚至於附近州縣的土匪和山賊多有接觸,在他的府上查到多封書信往來......”
很快,林玉郎將這些日子調查的事情事無巨細的講了一遍。
當即就看到潘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死灰色。
韓立的神情也逐漸的陰狠起來。
殘殺百姓的事情可大可小,韓立還可以替潘雄爭辯。
可是罪奴消失一事,這可是一件掉腦袋的大事。
加上豢養私兵,這可是大忌。
僅是豢養私兵一事,已經足夠讓潘雄死好幾回了。
等林玉郎說完,蕭沐雲看着周遭跪倒在地,穿着黑色甲胄的人幽幽說道。
“所以,這些身穿黑色甲胄的人是潘雄的私兵?”
蕭沐雲的聲音不大,但是這聲音落在潘雄的耳中,卻猶如一道驚雷,直接讓潘雄汗毛都豎了起來。、
“殿下,誤會啊!誤會這些人不是私兵,他們......他們......”
潘雄在嘴中迴旋了好幾下,猛然看向韓立,露出求助的眼神。
可是韓立只是眸子陰鷙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幫他。
見狀潘雄頓時心中暗道一聲完蛋,心中沒有底氣的說道。
“他們......他們只是鳴沙島的工頭和雜役,絕對不是私兵啊......請殿下明鑒......”
潘雄雖然蠢笨,但是他心中也明白。
這若是讓落實了私兵的名頭,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就算是晉王的人,也扛不下這麼大的一個雷。
蕭沐雲當即玩味的看了潘雄一眼。
“這麼說來,本王是誤會你了!”
“對對對......殿下就是誤會小人了,誤會.....誤會......”潘雄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拚命的點頭。
蕭沐雲清冷一笑,慢條斯理的拿起地上散落的黑色甲胄,歪着腦袋說道。
“本王記得慶朝對官吏穿衣有所規制,像似工頭、雜役這樣不入流的人只能穿粗布麻衣,這鳴沙島可真大方,給這些不入流的奴吏都穿上了甲胄,這鳴沙島可真有錢啊!”
聽到蕭沐雲這話,潘雄頓時張大了嘴巴,嚇得整個人猛抽了一下。
韓立也是猛地睜大眼睛,神情之中閃過一絲慌張。
很快,蕭沐雲將黑色甲胄隨手一扔,那塊甲胄滾了一圈,當即就落在韓立的面前。
緊接着蕭沐雲又淡淡說道。
“按照慶朝律法,除了軍器監之外,只有各地擁有府兵的藩王才有私鑄甲胄的權利。如果本王沒有看錯,你這黑色甲胄可不是慶朝的金烏甲,也非其他藩王的制式。”
“潘雄......這裏身穿這黑色甲胄之人,絕對不下一千之人,你可千萬別說你無謀反之心......”
嘶......
蕭沐雲一句話,頓時嚇得潘雄癱軟倒地,腥黃的液體再次流了出來。
潘雄在傻也心中明白,這句話相當於宣判了他死刑。
潘雄當即爬向韓立,帶着哭腔喊道。
“義父,救救我!這私兵不是我的,救救我......義父快替我說句話啊,救救我......”
聽這潘雄的求饒聲,韓立皺了皺眉,眼神複雜的看了潘雄一眼。
韓立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被逸王抓住這樣的把柄,而且已經將手伸了這麼長。
再讓潘雄活着,恐怕會讓許多人牽連其中,他恐怕都逃不掉......
旋即韓立起身,對着潘雄就是一腳。
“孽畜,你居然敢背着我干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私造甲胄,私養親兵,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你怎麼敢?孽畜,我殺了你......”
說話間,韓立拔出長劍,就戳向了潘雄。
“啊......”潘雄嚇得翻滾倒地,險險躲過韓立的長劍,“不要殺我......義父......不要殺我......”
韓立見沒刺中潘雄,當即臉色一變,再次提劍沖了過來。
“潘兒你放心,你死了本城主會保你妻兒一命,不會讓你潘家絕後......”
下一刻,韓立又刺了過來,直中潘雄的心窩。
潘雄見狀,直接嗷嗚一聲,嚇暈了過去。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聽見噹啷一聲。
問靈一個魚躍,一劍打飛了韓立手中的劍。
噔噔噔......
韓立連連退後了三四步,這才穩住身形。
“你......為什麼要阻攔本城主殺了這個孽畜......”韓立不甘的怒視問靈。
蕭沐雲玩味一笑,懶洋洋的看了韓立一眼。
“韓城主,着急什麼!說不定潘雄戴罪立功,本王還能饒他一命,你這麼著急把人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潘雄有血海深仇呢!”
韓立眉頭一擰,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嚇的暈死過去的潘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唉!殿下......說的是!可是這孽畜罪大惡極,臣作為此人的義父,有疏於管教之過,而且鳴沙島歸臣管制,所以殿下還是這孽畜交給臣來處置吧,臣一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結果。”
“就不勞韓城主了,既然本王也牽扯其中,那接下來本王會親自處理。”蕭沐雲當即拒絕。
下一刻,蕭沐雲大手一揮。
“帶着潘雄,還有這些謀逆作亂的府兵,走!”
聽到這話,韓立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眼眸中的慌亂擋也擋不住。
“城主,現在怎麼辦!這逸王的手段不一般,萬一潘雄要是一股腦把所有東西全都抖露了出來,咱們怎麼辦?”張副將一臉慌亂的問道。
“怎麼辦......怎麼辦?本城主也想知道怎麼辦,豢養私兵和罪奴買賣一旦抖摟出來,不僅潘雄,我們都得人頭落地,所有人都活不了......”韓立嘴裏一陣叨叨,心中已經慌亂。
“城主,要不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逸王給做了。他們也就帶來了一千多人,咱們可有一萬人!”
“殺了逸王!”韓立眼眸一亮,可是很快黯淡下去。
“混賬東西,你真想讓本城主謀反不成,更何況逸王那一千人全都手持神槍,人家連北梁十萬大軍都能殺的片甲不留,就憑你和我......”
說到此處,韓立似乎想到了什麼,陰森的說道。
“明斗咱們不行,但是暗鬥這可是咱們的主場,除了咱們之外,這奴隸買賣也是奴市的命根子,此番最好讓奴市出手,這樣也省的咱們損兵折將。”
“你速去在鳴沙島安排好刺客,另外你親自去奴市一趟,將逸王要清剿奴市高手的事告知,此事他們奴市高手出手,殺死逸王的可能性更大。”
“屬下明白!”
......
蕭沐雲一行人下了山之後,先命人火速前去控制住了鳴沙島。
然後又派人去調派附近州縣的官兵前往鳴沙島支援。
做完這一切之後,蕭沐雲讓人對潘雄進行了連夜的審問。
很快,潘雄就將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
畢竟如今的潘雄已經沒有了依仗,唯一能救他的韓立都要殺他。
蕭沐雲只是允諾不殺潘雄的妻兒,潘雄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原來這奴市一早就被京城楊家掌控,這已經有數十年的光景。
這些私兵也是楊家豢養的。
罪奴買賣也是楊家的生意。
韓立也只是楊家的一條走狗。
那些被強搶進鳴沙島的男人和女人,大部分都是被當做罪奴買賣到了奴市。
鳴沙島還設有索命堂,專門賺那些買兇殺人,或者花錢保命的錢。
......
這中間的門門道道太多,每月鳴沙島的金錢收益都有不少錢。
當然,鳴沙島上除了奴吏和罪奴之外,還有一些特殊的人,這些人的數量還不少,在六七十人左右。
這些人來自奴市,武藝高強,下手狠辣,被稱之為奴閻王。
這些奴閻王會在罪奴之中挑選他們想要的人,他們會把奴隸分為三六九等,只留下最低等的人會繼續呆在鳴沙島。
至於被選中的人,會通過各種方式被帶離。
聽到這些,蕭沐雲心中也大概瞭然。
“怪不得北疆常年遭到外族劫掠,原來這中間還有你們的功勞,若是用這些罪奴建起堅固的城牆,何至於每年死去那麼多人,你們果真......罪大惡極!”
蘇染青不由怒罵出聲。
蕭沐雲搖頭一嘆,其實他心中明白,歷朝歷代都會出現奸佞之臣。
也正是由於這些碩鼠的蠶食,才會讓一個王朝逐漸走向衰敗。
“夫君,韓立此人陰險狡詐,此番前去鳴沙島他一定會伺機刺殺,要不你就別去了,讓我去掃平這些蠅營狗苟的孽畜!”
聽到蘇染青的話,蕭沐雲淡淡一笑。
“這趟鳴沙島為夫非去不可!”
蕭沐雲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之中閃過奴市那名女子的樣子。
他可清晰記得,那名女子說北疆奴市的這趟渾水可不好趟。
若是真的就這麼簡單打掉鳴沙島這顆毒瘤,那豈不是太簡單了。
所以......鳴沙島此行,他必須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