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二、一手揭簾微轉頭

四九二、一手揭簾微轉頭

雖然孫元起與朱爾典有些言語衝突,但這並沒有影響到機場的熱烈氣氛。大小官員圍在孫元起周圍,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或肉麻、或有趣,或滔滔不絕、或言簡意賅,總之目的就是一個:哄總理大人開心。孫元起也知道此事在所難免,只好按捺住性子,勉力周旋於眾人之間。一方極力逢迎,一方殷勤酬答,在雙方共同努力下,這場歡迎儀式自然賓主盡歡。

儀式一直拖延到下午一點多鐘才結束,孫元起累得筋疲力盡,爬上轎車后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以前只覺得熬夜寫論文會身心俱疲,沒想到扮笑臉、說假話更累人!

轎車出了機場之後,直奔新中國黨總部。新中國黨總部在前不久的圍攻行動中先是遭受炮火的洗禮,接着遭到北洋軍的洗劫,至今牆壁上還留有不少彈孔和煙熏火燎的痕迹,好在主體建築並沒有遭受太大破壞,稍加修繕后又投入了使用。只是周邊警衛明顯比以前森嚴許多,觸目可見沙袋、鋼板搭建的防禦工事,從工事中伸出的重機槍槍管瞄準了各個出入口,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將入侵者撕成碎片。

孫元起回到新中國黨總部剛喘口氣,一杯熱茶還沒有喝完,就聽門人來報:“啟稟大人,德國駐華公使哈豪森先生前來拜訪!”

剛才在機場的時候哈豪森還是一付雲淡風輕的樣子,怎麼轉眼間就急吼吼地找上門來?孫元起強打起精神道:“有請!”

哈豪森急匆匆走了進來。顧不上客套便徑直對孫元起說道:“約翰遜先生,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冒昧,但事情已經非常緊急。請允許我耽誤您寶貴的幾分鐘時間。想來現在閣下已經獲知日本駐華公使山座先生迫於國內巨大壓力,於今日早間服毒自殺的消息了吧?不知您對此事怎麼看?”

孫元起道:“儘管山座公使在駐華使館突然暴卒不是個令人愉快的消息,但這無論對於貴國政府,還是我們中國來說,難道不是解決當前山東問題的最佳方法么?”

哈豪森搖搖頭:“如果此舉能夠打消日本政府對於膠澳地區的覬覦的話,那無疑是個上佳的解決辦法。不過坦白地說,總理閣下你覺得這有可能嗎?我想幾個小時前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先生對於閣下的責問已經很能說明這個問題。那就是英國支持日本謀取德國在遠東的利益,即便中國對此持強烈反對意見!

“另據我們剛剛得到的情報,昨天貴國流亡海外的前臨時大總統孫逸仙先生上書日本國新上任內閣首相大隈重信先生。要求日本政府積極資助中國革命黨推翻國內現有政權,革新內政,以挽救東亞危局。日方在收到這封信件以後,已經派人與孫逸仙先生就此問題展開秘密磋商!”

孫元起心中暗暗惱恨:以前還覺得孫中山挺偉光正的。要不是當時志不在政治。差點就主動認碼頭拜大哥,踏上民黨的大船;饒是如此,為了結好先行者,給將來留下一條後路,初次見面還上演了一處狗頭軍師的鬧劇。沒成想這麼些年來孫中山和革命黨居然沒有半點長進,卻愈發不成器,如今更是變着法子作死,好像唯恐自己死得不過花哨似的!

見孫元起默然無語。哈豪森還以為他已經有所心動,連忙低聲勸道:“現在於公於私。總理閣下都應該與日本勢不兩立。而日本如此狂妄,無非是英國在背後為它們撐腰。所以我謹代表德國政府邀請貴國加入同盟國行列,與英國、日本、俄國等邪惡軸心決一死戰,徹底擊垮它們對於世界的掌控!”

如果說孫中山作死是國內先進水平的話,那麼德國毫無疑問代表這二十世紀上半葉作死的世界最高水準,甚至在人類有記載的數千年歷史中都能排進前三。估計近百年來能和他一較高下的只有咱們鄰居小日本,因為它們到現在還沒有悔改的跡象,正在花樣作死大賽的賽道上撒開腳丫子一路狂奔。

至於眼下的中國,別說參與花樣作死大賽,就連圍觀的資格都值得商榷,哪還敢到處胡亂攙和?所以孫元起馬上拒絕道:“抱歉,哈豪森先生,孫某還是那句話,儘管我國上下認同並讚賞貴國挑戰列強的勇氣和決心,但由於國力所限,很遺憾無法加入同盟國陣營與貴國並肩作戰。另外我私人很想問貴國一個問題,不知能否賜教?”孫元起見屋內只有自己和哈豪森兩人,決定問出內心裏一直琢磨不夠的問題。

雖然哈豪森大為失望,但他還是客氣地回答道:“請講!”

孫元起斟酌地問道:“現在歐洲局勢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我大致可以猜到之所以出現今天這種局面,其中既有軍事同盟間的利益糾葛,還有軍國主義、民族主義、經濟帝國主義等思潮的作祟,也包括各國對帝國妖魔化的新聞宣傳,導致一發不可收拾。不過就貴國來說,一直以來都在積極整軍備戰,企圖靠鐵和血來解決所有的爭端,難道貴國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在東西兩條戰線同時開戰,以一己之力戰勝英、法、俄等列強么?”

哈豪森苦笑道:“德國從來不認為憑藉一己之力可以戰勝英、法、俄等列強,所以一直都在全世界範圍內極力尋找可以合作的盟國,包括現在!事實上,歐洲沒有一個國家願意發生戰爭,因為各國的皇帝和大臣們都能預見到這將是一場可怕的戰爭,儘管在政治上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還不能確定,但在造成巨大的經濟財產損失、人道主義災難和工商業破壞等方面卻是確實可以想見的。

“而且這場戰爭爆發與否並不是由德國一個國家所能決定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訴求,比如我們德國是想爭取經濟上的利益,並恢復因三國同盟的削弱、三國協約的加強而改變的歐洲勢力的均衡;奧匈帝國想要恢復其日益衰微的大國地位,並遏止威脅其生存的民族運動。而像法國,則想通過打敗我們德國收回阿爾薩斯、洛林,確立他們在歐洲大陸的霸主地位;英國則是想極力扼制我們度過的海軍發展,進而維持他們的海洋霸權。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來說,英法等國就好比貯存壓縮氣體的鋼瓶,德國則像極力掙脫鋼瓶束縛的壓縮氣體。鋼瓶想通過擴充軍力來極力維持原先的維權統治,氣體則隨之增強軍備來極力掙脫鋼瓶的束縛。空氣壓縮得越厲害,反抗自然越強烈;反抗得越強烈,鋼瓶的厚度自然也會增加。到最後雙方都覺得維持現狀的成本比重新鑄造一個鋼瓶更高時,原本脆弱的平衡由此打破,鋼瓶隨之爆炸,戰爭便會無法避免!”

從用一個理科生的思維來看,哈豪森的比喻可謂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孫元起頓時若有所悟。

哈豪森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又換了個譬喻:“又或者說,英、法等列強好比是貴國每個朝代行將結束時殘暴而昏聵的統治,而德國則像極力反抗壓迫、爭取生存空間的新生力量,在這你死我亡的爭鬥中,最終還是得靠武力手段才能完成新舊統治的交替輪換。我們德國雖然不認為憑藉一己之力可以挑戰英、法、俄等列強,但也不會坐以待斃!”

——話說回來,無論從主要參戰國家參與的人數、捲入的地區來看,還是從戰爭造成的財產損失、人員傷亡來看,第一次世界大戰大戰也就相當於中國朝代更替時的全國大混戰,頂多就是武器更先進些,軍閥升格為國君帝王而已。

孫元起又問道:“那貴國有沒有想過戰爭應該怎樣結束?”

哈豪森道:“最理想的狀況當然是擊敗英、法、俄等協約國,解除他們對於我們德國的束縛,迫使他們承認我們的崛起與存在。然而戰爭一旦爆發,所有參戰各國都會竭力圖謀來爭取實現戰前的預期,同時還會羼雜着許許多多其他的利益以及非理性因素,使得最終結果非常難以預料。如果戰爭陷入泥潭的話,很可能是大家都為此精疲力竭,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不得不維持當前現狀。”

孫元起心道:最後大家確實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無論英國、法國還是俄國,都沒撈到多大便宜,反而從世界的巔峰上漸漸滑了下來;尤其德國,更是輸掉了底褲。唯有在邊上冷眼旁觀的美國在最後局勢膠着時橫插一腳,成為了最大的贏家!

當然,孫元起也不希望如此驍勇的德國很快就敗下陣來,如果他能英、法、俄等國都折騰得神魂顛倒欲死欲仙,以至於未來二三十年都無暇東顧,那就更好了!所以孫元起此時關切地問道:“現在歐洲各國間的矛盾還沒有激化,大家都保持着基本的禮節,對於各種戰略物資沒有禁運,水陸運輸渠道也基本保持暢通。如果貴國需要什麼的話還請加緊購買運輸,中國政府也會盡量提供便利。這場大戰一旦爆發,可不是短時間就會結束的!”

哈豪森眼睛一亮:“要說普通戰略物資,我們早前便已開始着手儲備,眼下已經基本完成。但如閣下所言,我國對於面對英、法、俄等強國兩線作戰並無太大把握,因為我們除了英勇的德意志士兵外,並無其他值得憑恃的利器。如果貴國政府能夠在新式武器裝備上給予我國適當援助,我們一定可以在戰場上佔據更大的優勢!”

孫元起躊躇道:“中國未必不能對貴國的國防建設給予適當幫助,當然,前提是條件合適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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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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