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慈子孝
金家正房屋中，一個清瘦的女子，跪拜在蒲團之上，神色異常虔誠。
在她身前，有尊菩薩立像。這菩薩，石綠色高髻，眉清目秀，面部豐腴，雙耳垂肩，神態自若。雙手相插腹前，跣足，體態輕盈，亭亭玉立於蓮花之上。
“……但求我兒金戈，早日康復，一世安康，榮華富貴，長壽百歲，萬事皆如意！但求諸般災厄，遠離我兒……”
此女子正是金戈的娘親周蓉，三十多歲，依然是風韻猶存。
金戈被雷劈之後，被諸葛莽帶到回春堂醫治。
因錢志遠告知，周蓉和金巧兒，以及金英明，知曉金戈之劫難。
當在回春堂初見金戈，那時的他，全身焦黑，慘不忍睹，周蓉因悲傷差點昏厥過去，金巧兒也是傷心欲絕。
原本，周蓉準備親自照顧金戈，但卻被諸葛莽拒絕。
對於諸葛莽的好意，周蓉不得不接受，氣若遊絲的金戈，在回春堂醫館，更為適宜。
這半個月，她在菩薩前祈禱，然後就會去往回春堂醫館探望，每日往返無數次。
最近兩日，她見到金戈身體狀況越來越好，她終於放寬了心。
周蓉拜佛上香后，來至院中，就見到院門被人輕輕推開……
“這是何人不請自入？”
她微微蹙眉，而瞬間，臉龐之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啊……我的兒啊，你終於回來啦！”她情不自禁驚呼。
金戈從七歲開始，跟隨師父后，因對金英明反感，極少回至金家。
周蓉快步奔至金戈面前，仔仔細細打量着他，低聲道：“我的孩兒，你受苦了……”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作為母親，她唯恐金戈有個三長兩短。
當時，金戈的慘狀，她現在依然是歷歷在目。回想起來，依然是后怕不已，那可是天雷啊……
“感謝菩薩保佑，我兒平安無事啊！”
此時的周蓉，心花怒放，這半個月的傷心與愁緒，已然煙消雲散。
陽光照射在周蓉清瘦的身體上，金戈心中突然有種凄涼而又心痛的感覺，娘親好似又瘦啦！
他能夠想像得到，娘親這半個月的凄悲。
金戈雙眸似乎有點朦朧，低聲呼喚道：“娘……娘親還好吧？”
千言萬語，只化為一聲簡單的問候。
娘親周蓉，在金戈心中，乃是慈母，也是他生命中最親的親人，無人能夠相提並論。
可即使與娘親再母子連心，金戈卻很難融入金家，在這宅院中，他都不願多言多語。
而在師父天玄子面前，他能夠放蕩不羈、滔滔不絕，完全是判若兩人……
“呵呵，我兒若安好，娘親自然安好。真是蒼天有眼啊！你那卧房，娘親為你天天收拾得潔凈呢，就盼着你回來……”
此時，周蓉由內而外容光煥發。
“走，進屋吧，你父親也在家呢！他對你也是牽腸掛肚，知道你安然無恙，他定會高興……”
金戈微眯雙眸，一絲難以察覺的鄙夷光芒，一閃而逝。
老酒鬼，他真不願意見到。
金戈輕輕點了點頭：“嗯，好……”
即使，他萬般厭惡金英明，也不想讓娘親難過，他自認為頗有孝心。
若金英明與娘親真能夠郎情妾意長相廝守，他為金英明養老送終，也未嘗不可。
委屈，就委屈點吧！誰讓他是個孝順好孩子呢！
金戈跟着周蓉走進房內，就看見一個四十餘歲精壯漢子，此人正是金英明。
他坐在桌邊，桌上唯有一壇酒。
他閉着眼睛，端着酒碗把酒倒進了口中。
“咕咚……”
咽到肚中，又伸舌舔了舔嘴唇，滿臉陶醉的樣子。
蒼龍王朝，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皆喜飲酒，金英明也不例外，更是嗜酒如命。
這時，金英明微微皺了皺眉頭，睜開了醉意朦朧的眼睛，見到金戈，好似未曾有絲毫詫異。
他把空空的酒碗，放在了桌上，昂起了頭，霸氣的目光，緊緊盯着金戈，高聲道：“酒……”
他好似懶得對金戈多說一個字。
金戈面無表情，看着空空的酒碗，又瞥了一眼那壇酒，卻沒有絲毫動作。
“我來……我來……”
周蓉神情好似有些惶恐，她想要捧起酒罈，伺候夫君。
金英明，卻突然用手按住酒罈，紋絲不動。
他不可一世地望着金戈，充滿了囂張，又說了一個字：“酒……”
金戈微眯着雙眸，依然無動於衷，眼神之中的寒冷，卻越來越是強烈。
“酒！”
金英明的聲音已然有些高昂，其神情頗為不耐。
“哼哼，等我倒酒？等着吧……”
金戈對着金英明，鄙夷地笑了笑，居然轉身走出門去。
如此酒鬼，他金戈，不伺候……
金英明怒眼圓睜，盯着金戈背影，高聲狂吼：“站住，我是你爹，即使你天賦異稟，即使你師父聞名遐邇，我都是你爹。你居然這般鄙視我，你給我站住……”
金英明已是惱羞成怒，他猛然跳了起來，酒碗“啪……”的一聲，被他狠狠摔碎在地，粉身碎骨，碎片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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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要向金戈衝去，周蓉臉色蒼白，手足無措地擋在金英明身前。
而氣急敗壞的金英明，怒喝一聲：“走開……”
隨即甩手一掌，打在了周蓉的肩膀之上，周蓉立足不穩，跌跌撞撞差點撲倒在地。
金英明仍然彪悍地衝出屋外，向金戈後背揮拳擊去。
“砰……”
金戈任憑他威猛的一拳打中後背，卻是紋絲不動。
凡夫俗子的一拳，即使在暴怒之下，又豈能傷及金戈？
金戈緊握雙拳，緩緩轉身，盯着金英明，毫不掩飾眼神之中的怒火，他很想出手，可是……
可是，這是娘親的夫君，縱然有萬般恨，也得忍着。
忍無可忍，繼續忍。
“不要啊，不要……”
這時，周蓉哭喊着沖了上來，雙手緊緊拉住金英明的胳膊。
“呼……”
金戈用力喘口氣，微微抬頭，陰冷的目光，看向爽朗的天空。
“哼……”
金戈猛然抬起右腳，然後重重踏落在地上。
“咔嚓！”
他腳下厚厚的石板，頓時四分五裂。甚至，還留下深有半寸的腳印。
金戈輕蔑地掃了金英明一眼，沉聲說道：“你若惹我娘親不開心，後果你無法承受……”
隨後，他對着周蓉輕聲說道：“娘親，我回醫館啦，勿念……”
他毫不猶豫，快步走出金家。
金英明，好似失去追趕上去的勇氣，他盯着碎裂的石板，眼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