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淚水與劍
最終，無視了哀聲連天的兩個男生。玄音來到傳送陣所在的地方，看向前方偌大漆黑的陣壇。
締造一座遠程傳送陣，除了需要強大的陣靈師封鎖此地天地之靈，建造陣壇也是重中之重。
王侯級別的妖種，都已經具備了靈智。
在玄音面無表情的劈死幾個不長眼的王級妖種后，這片區域便再沒有妖種敢湊上前來。
封子宇和殷悅在陣壇外圍放哨，虞沐揚則抱着長劍，跟在玄音身後一起靠近傳送陣的中心。
低頭查看已經無法啟用的陣法，在陣眼的位置，玄音果然發現了兩處人為的痕迹。
兩個地方，分別被人用利器劃開四道缺口。
也就是這兩個位置、八道缺口，導致整個陣法所囚禁的靈力持續泄露。
在短短一天時間流失內，失去與其他陣法空間之靈的禁錮點，最終徹底失效。
“刀痕。”
作為用刀的高手，玄音僅一眼，便通過這些痕迹認出這是靈刀類武器留下的痕迹。
對着兩個位置的刀痕比劃了兩下，玄音皺眉又道。
“破壞者是個左撇子、心思沉穩、精通陣法。修為大概在……”
道道靈網附着在玄音的虹膜深處，眉心盤踞的空間之靈擴散開來，仔細捕捉着讓人察覺不到的蛛絲馬跡。
虞沐揚殷切的注視中，玄音的表情一寸寸沉下。
“這個破壞者，修為大概在人尊左右？”
什麼？！
虞沐揚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吳銘族的尊者，無論天地人都在赤地。你確定他是人尊？”吞了吞口水，虞沐揚忍不住問道。
玄音格外篤定的點點頭：“不會錯，前段時間我也到達過人尊級別。這個氣息與我之前的感覺差距不大。”
忽視掉一旁虞沐揚錯愕震驚的表情，玄音取出記影石開始記錄傳送陣壇的所有情況。
如果是普通的靈王還好說，至少玄音能確定那人的實力不敢明目張胆的對古族之人做些什麼。
可如今做出這件事的人，是一個將所有力量堪比實質的靈元力尊者。
無論他只有一個人，還是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都絕不是外圍這群古族靈王可以與之抗衡！
“我師父與鍾離古族交情甚好，這件事情我會先告訴我師父。”
將一切信息做完記錄整理妥當，玄音摩挲着手指上的赤色龍戒，眼底的情緒儘是凝重。
古族之間盤根錯節，利益恩怨幾番動蕩。連同一古族都會出現脈系紛爭，誰也說不準究竟與誰關係親近。
但無論古族身世如何變化，玄音自始至終全身心相信的，也唯有九陰一人。
回想起師父清雋無雙的面容，以及那面對天崩地裂亦不變幻的心境。玄音心中有着暖意浮現而過。
希望師父現在一切平安，沒有太忙。
攥緊拳頭將那赤色龍戒輕輕抵在唇間閉目一吻，玄音心中默默祈禱着數日前便不見蹤影的九陰。目光再度看向虞沐揚。
“吳銘族人如果反應不慢的話，這個時候也該發現陣法出了問題。捕捉到人尊所為也只是時間問題。”
“虞沐揚，這段時間你不許離開文陵族據點。如果族裏人問，就還按我之前說的那樣佯裝不知，並說你想留在我這裏即可。”
雖然不確定這個破壞陣法的人，究竟是不是衝著他這個吳銘族聖子而來。
但眼下明顯局勢動蕩的情況中，虞沐揚留在文陵族這一隅偏安的清凈之地，總好過回去趟渾水。
面對玄音不容置疑的保護，虞沐揚有些怔愣。
獃滯了良久，虞沐揚微微點頭的同時，忍不住低聲問起那句自己考慮了許久的話。
“玄……音，你為什麼要一直保護我？你不覺得，有時候讓我跟在身邊，只會拖你後腿嗎？”
此話一出，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的玄音腳步一頓。
滿臉疑惑的回眸凝視着虞沐揚，虞沐揚卻神色固執的盯着玄音。似乎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玄音，我這麼一個愛哭鼻子婆婆媽媽的人。爹都說我沒出息，不想將長虹劍訣傳授給我。”
“當初在天子學府萬獸山的選拔賽上，我如果沒有死皮賴臉的纏着你，你還會帶我一起走嗎？”
最後一個字落下，虞沐揚喉頭都有些喑啞。骨子裏從小四處奔波中養出的自卑與怯懦再度湧現。
看着玄音對萬事萬物熱烈似火的回應，彷彿自己永遠都是一個賣唱的戲子，永遠只配在陰影中窺探公主的光芒。
面對情緒有些隱隱崩潰的虞沐揚，玄音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片刻之後搖了搖頭：“不會。”
玄音正面回答問題的時候從不撒謊。
難言的苦澀瞬間從嘴角蔓延開來。
虞沐揚垂下眼睛，不想讓玄音看清眼底的萬念俱灰。
果然，自己跟楚離生註定沒辦法比較。
就在虞沐揚準備低頭道歉的前一秒，玄音再度開口。
“如果你沒有纏着我，我會認為你有能力對付危險。那樣的話，我自然不會強拉你組隊。我能成為你的英雄，你也可以成為自己的英雄。”
聞言，虞沐揚神情震驚的抬頭：“你覺得一個剛進獸區就哭着找爺爺的人，也配稱為英雄？”
玄音偏了偏腦袋：“不能嗎？你半個時辰前，拿着長劍差點殺掉天妖王的時候。難道和哭着找爺爺的那位不是同一人？”
虞沐揚無言以對。
在他沉默低頭的時候，玄音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中彷彿有種讓人心緒平靜的魔力。
“你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確。你確實愛哭，說話婆婆媽媽，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但這有什麼問題？我身處絕境的時候我也愛哭，誰敢說我沒出息？”
虞沐揚這傢伙愛哭鼻子、愛抱怨、做事動不動就打退堂鼓，並且總是傻乎乎的不成熟。
可在玄音看來，愛哭鼻子不該和沒出息綁在一起。
沒有人生來就寧折不彎。誰都有哭泣哀痛的權利，重點是在痛哭過後該如何前進。
那個紅着眼眶，面對漫天妖種拔劍迎敵的少年。在玄音看來和為了保護弱小以一敵百的強者並無區別。
“虞沐揚，我的眼睛能讓我清你是什麼樣的人。生死存亡之際，哪怕滿身傷痕，你也從未想過拋棄朋友。”
看着少年眼中的星光漸漸點亮，玄音絕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直擊靈魂深處的笑容。
“那個時候，比眼淚先一步流出來的，是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