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武道五境
前往雍州城的主路大道上,一輛馬車正在行駛着,坐在馬車外車板上駕車的是一名年輕的獨眼的少年,還扛着柄九環大刀,左手時不時的用馬鞭抽打一下馬背,讓這匹瘦骨嶙峋的老馬莫要偷懶。
就在少年百無聊賴的時候,從他身後的車廂中傳來了一聲悠揚婉轉的聲音道:
“先是搶衣服,又是搶馬車,看你如此輕車熟路,手法嫻熟,你當真不是山野山匪?”
少年沒好氣道:
“我說洛姑娘,你還打算讓我解釋多少遍你才信,我若真是山野土匪,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坐在馬車裏,早就被我綁去做壓寨夫人了,而且這馬車,我可是付過銀子作抵押的,何來搶劫一說。”
車廂內先是淬了一聲,沒好氣說道:
“你一個小小少年,怎的盡說渾話,若你沒拿刀架在別人脖子上,這話我就信了。”
這二人正是易容而來的韓飛和洛音,先前二人行走在大道上,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兩個壯漢駕着一輛馬車經過,韓飛二話不說就攔下了對方,和對方商量着買下馬車,但對方死活不肯,揚言是自家老爺的車,沒權利做主,韓飛又提出要借,對方還是不肯,逼不得已,韓飛只能架着長刀,強行從二人手裏搶走了馬車,當然,他也給了二人一些銀兩作為抵押,還問二人要了地址,聲稱到了雍州城,一定將馬車還給他們老爺。
那二人見韓飛二人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早已嚇的魂不附體,只當是遇上了窮凶極惡的土匪,哪裏還敢再討價還價,至於對方所說的歸還一事,更是權當自己驚嚇過度,聽岔了而已,半點都不信。
韓飛聽到洛音的話,咧嘴笑了笑道:
“若真算是搶,對方也是被你的容貌所驚嚇,你也難辭其咎才對。”
洛音將車簾掀開,瞪了韓飛一眼道:
“呸,還不是你給我裝扮成這個模樣,此刻卻倒打一耙,怪起我來了。”
韓飛一臉委屈的說道:
“這話說得,可真是沒了天理了,在下若不是念在姑娘有傷在身,不宜趕路勞累,又怎會去借馬車呢,再說,我那白花花的銀子可都是真金實銀,沒得半分虛假,這會想起來,還肉疼的不行。”
洛音看他委屈可憐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聲道:
“公子所言有理,那小女子先在這裏謝過公子大恩了。”
還裝模作樣的給韓飛行了個禮,韓飛擺正身形,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姑娘謝恩就不必了,若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想要以身相許,在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洛音雙頰立時揚起兩抹緋紅,羞惱的瞪了韓飛一眼道:
“呸,你想的美,年紀不大,色心倒是不小,好好趕你的車吧!”
說完就放下了車簾,重新鑽回車中不再說話了,韓飛也笑了笑,不曾在意,一天相處下來,雙方的關係卻突飛猛進,不再生疏,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自是無妨。
而且韓飛心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有意無意的說出此話,就是想探探對方的心思,現在看來,自己那些幻想真的都要破滅了,當下一時間竟是有些淡淡的憂愁。
沉默了片刻后,韓飛再度問道:
“按照現如今的速度,今日落日前便可到雍州城,只是到了城中,便可安全嗎?”
洛音並未探頭出來,只是輕聲道:
“只要能安然到雍州城,便可放心無憂!”
韓飛見她信心十足,有些好奇道:
“這是為何?難道玉羅剎不敢入雍州城?這倒也不見得吧。”
洛音頗有自信道:
“玉羅剎自然敢入雍州城,但若想要在雍州城中拿走東西,縱使她天資極高,修為不俗,離入境也只差半步,卻也是斷無可能!”
韓飛更為好奇了,眉頭一挑道:
“此話怎講?”
洛音淡淡道:
“只因歷叔叔此刻就在雍州城中,只要有他在,除非皇甫魁親至,否則,誰也別想從他手中奪走東西。”
韓飛皺了皺眉道:
“歷叔叔?這又是何人?”
洛音聲音中帶着一絲崇敬之意,緩緩說道:
“他是江湖中近十年來少有的武道天才,尚不及四十歲,已然踏入不滅境的劍道高手,威名冠絕整個西北之地,世人稱其為青衣劍仙,厲風行!”
韓飛的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他從說書人那裏也曾聽過此人名諱,說是劍道中少有的天才人物,卻沒想到與洛音竟是熟識,怪不得對方言之鑿鑿,若真有此人坐鎮,的確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韓飛此刻突然想到洛音口中提到的入境一詞,以及什麼不滅境的說法,卻讓他倍感疑惑,當下好奇問道:
“你先前所說的不滅境是何意思?”
洛音掀起了車簾,驚訝的看着韓飛道:
“你不知曉?”
韓飛看對方神色驚訝,如同見鬼,卻一臉的茫然,自己自幼跟臭老頭習武修行,但卻從未聽到過什麼境界之說,但對方這般神情,卻讓韓飛有些鬱悶,難道自己真的錯過了很多本該知曉的事情不成。
洛音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對韓飛卻更為好奇了,不禁笑道:
“你這人當真有趣,明明有不俗的身手,為何連這三歲小兒都該知道的事情,卻一點不曉,難不成你是從荒無人煙的深山而來的不成?”
韓飛卻有些無奈道:
“聽你這般說,我倒覺得我真有可能是從深山出來的了,還請姑娘為我這個蠻荒野人解惑。”
洛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韓飛說話極為風趣,自嘲起來絲毫不手軟,與她曾經見過的那些自視甚高,自稱君子的少年俠士大有不同,身上總有些市井無賴的混不吝勁,卻又不令人反感。
韓飛見洛音只顧着笑意吟吟的打量自己,也不由打趣道:
“這位仙子,在下知道自己英俊瀟洒,你若想看,倒也無妨,反正我也不收你銀兩,但總要先解答了人家的疑問才好啊。”
洛音聽到韓飛的調侃,臉又紅了起來,先前還在想他市井無賴,這邊馬上就顯露了,小聲啐了一口誰稀罕看你,不再理會韓飛,回到車中,才悠悠說道:
“不滅境是武道之中的五大境界之一,也是我輩習武之人,不斷攀升武道修為的必經之路,常人習武,外練脛骨,內練真氣,在修習一些功法招數,而隨着自身氣機越發渾厚,功法招數也逐漸熟練后,便會遇到瓶頸,再無可精進之法,便自覺武學修為大成,其實不然,在武學之上,還有武道存在,而若是突破武學,踏入武道修行,我們俗稱為入境。”
洛音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武道便是武學之道,以武證道之意,五十年前,號稱無所不知,算盡天下的葉星士將武道的境界修為,劃分為五大境界,也被稱為武道五境。以此來斷定武道之人的實力高低。”
說到這裏,洛音再一次停頓下來,隨後掀開車簾,想了想,才對韓飛道:
“你既然對此不知曉,我便與你說的詳細些,這所謂的武道五境,乃是從低到高,依次遞增的境界修為,每破一境,實力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最低的那一境,被稱為第五境,名為知武境,也是踏入武道的第一層境界,入境一詞,便是至踏入此境,而接下來,再往上,便是第四境的氣海境,然後是第三境的不滅境,第二境的明悟境,以及只在傳說中,卻從未見到過的第一境的入道境。”
洛音說到這裏,眼神中卻透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來,緩了緩神,才再次說道:
“總之,一旦踏入武道之境,便會超脫凡俗認知,與尋常武夫不可同日而語。”
韓飛恍然大悟,沒想到這修武之上,竟然還有這麼多說法,當下更為好奇道:
“那怎樣才能入境呢?”
洛音伸手遮了遮外面的陽光,苦澀道:
“入境之法,說來簡單,實則卻也是極難,不僅是需要悟性天資,機緣,實力,甚至還需要一定的運氣,就拿我們修行的真氣內力來說,我們自身比作水缸的話,真氣內力便是其中的水,一旦水缸滿了,再往裏灌入,也只是溢出來,最後消失不見,而此時,又當如何是好呢?”
韓飛想也不想說道:
“自然是換一個大些的水缸來。”
洛音拍了拍手道:
“聰明,同理而言,我們想要擁有更多的真氣內力,就要將自身的經脈變得更加堅韌寬闊,這樣才能容納更多,而內力越渾厚,你的修為自然也會越高,而當真氣內力達到一定的程度后,就會化虛為實,沖開自身的奇經八脈,這股力量也被叫做化勁,而所謂化勁,便是可以用於施展出體外,攻敵防禦,不在困於自身體內,也叫內勁外放,屆時,習武之人便可以氣御物,形成三尺罡勁,揮手間,碎金裂石,數十丈外取人首級,易如反掌,這便是知武境了。”
韓飛暗自乍舌,只是初入武道的知武境,便有如此力量,當真可怕,往後四境,便更不敢想了,隨後皺眉問道:
“真氣內力乃是常年苦修得來,而想要達到知武境,卻不知需要多少真氣內力才足夠呢?”
洛音苦笑了一聲道:
“這麼說吧,若是我們常人修鍊真氣的極限,為一缸水的話,想要達到入知武境的真氣內力,至少也需要一百缸水這麼多,當然這還要看悟性,若是悟性不夠,便是真的苦修內力數十年,達到那般渾厚程度,無法衝破奇經八脈,明悟化勁之力,也是枉然。”
韓飛張了張嘴,也是苦笑道:
“如此說來,這想要入境,實在是難如登天啊,習武之人便是日夜苦修,想要積攢如此渾厚的內力修為,豈是那般容易的,更何況,再厲害的人,也要吃飯睡覺,斷不可能無間斷的修鍊功法內力,更是難上加難。”
洛音也是嘆了口氣道:
“你所言不差,所以,江湖武修之人何止千萬,但入境之人卻是少之又少,莫說後面的四境,便是第五境的知武境,便已經將這整個江湖大部分的人都拒之門外了。尋常宗門,但凡有一位知武境的高手坐鎮,已然可以在江湖中佔據一席之地,便是我們天音宗,名譽江湖,也算得上是一方底蘊深厚的宗門,門中也不過只有掌門與我師父兩位入境高手,掌門苦修數十年,不曾懈怠片刻,到如今,也不過堪堪破了氣海境,而我被門中譽為武道奇才,寄予厚望,門中資源盡數傾斜與我,我自身也是自幼苦修,不曾敢有片刻懈怠,到如今,依舊連那入境的門檻都未曾看到。”
韓飛看着有些失落的洛音,安慰道:
“你也說了,入境之難,本就勢比登天,何必如此為難自己,再說,洛姑娘如此年輕,一身武學修為已然不俗,縱觀江湖上,除了那些少之又少的入境高手外,其餘武夫,能勝過姑娘的,少之又少,這等天資,入境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聽到韓飛的話,洛音的臉上也勉強露出了一些笑容來,但還是有些憂愁道:
“話雖如此,但我卻也清楚,自己與那些頂尖門派中天資過人的妖孽相比,還是差了不少,就像那玉羅剎,作為羅剎門的當代聖女,年紀與我相仿,但上次交手,我便已經知道,她的實力遠超與我,只怕是離入境不遠了。而其餘與羅剎門相當的那幾個頂尖宗門,只怕也有這樣的妖孽存在。”
韓飛悠悠笑道:
“以前聽人說與天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我卻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世間美好事物這麼多,何必總花費心思在與他人爭鬥上,豈非自尋煩惱,就如在下,姑娘若不告知,怕是我修鍊一輩子,都不會知曉武道一事,豈不可笑,但在下不依舊是樂得自在,何曾自哀自怨,洛姑娘還請放寬心才是。”
洛音看着韓飛,終是笑了起來,輕聲道:
“韓公子的心境的確讓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