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制硝

不多時董蘇岩去而復返，手裏多了一個袋子，那是一袋子的米面，大抵有五斗，對王寧而言是非常珍貴的了，十人按日均一斤算，也能支撐近十日。

明末也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殺賊就能獲得食物，沒有糧沒有米找流賊接濟。

你不給，我用刀槍和你借。

除了米面還有一口鐵鍋，這東西也是現下急需的，遭遇戰之後東西丟了很多，能燒水的就剩下一個缽碗，這是遠遠無法滿足需求的。

有了鐵鍋眾人總算不需要喝生水了，還有一包粗鹽，應該有十幾斤重，總算是解決了食鹽問題。

一個包裹也被送了過來，裏面裝着的是所有家當，253兩紋銀，奈何此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銀子沒法用，只能看着吃不了，王寧也很是無奈的。

王金一大早出去放牛，王銀去了釣魚帶走了董富董貴董吉，今早亞伯完成了另外一個魚鉤的製作，魚鉤數量提升到4枚。

董祥在照顧小蝶，這丫頭昨晚應該着涼了，如今正在發熱，小子怡只能交給董祥照料，沒有照顧過孩子的董祥手忙腳亂，正在發熱的小蝶在一旁着急上火。

“交給我吧！”王寧實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自己動手，不然估計王子怡會哭死在這破爛院子裏，這丫頭這幾天受了大罪，都瘦了一圈，奶娘死了她也斷糧了，魚湯雖好可依舊比不上母乳。

“來，小丫頭開飯了。”將魚湯一點點喂進去，小傢伙吧唧吧唧似乎很喜歡，看來是真的餓了，連魚湯都喝出母乳的味道。

一旁的小丫鬟小蝶一臉好奇，宛若第一次認識王寧一般，以前的王寧在她看來就是獃子，雖然很多人都羨慕，見面也會恭敬的叫一聲王相公，可小蝶知道，自家少爺做事獃頭獃腦，一板一眼的很，照顧妹妹，那是從來都不具備的技能。

今天的王寧大不一樣，不但會照顧小孩，表現的還非常好，從餵魚湯到哄睡都不像是以前。

“難道是突如其來的巨變真的讓少爺一夜之間長大了？”昏昏沉沉睡去，沒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王寧帶着王子怡離開，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無論他如何掩飾終究還是蓋不住後世來的靈魂，兩人性格天差地別，周圍又是熟悉的人，很容易感覺出來不一樣。若不是突逢巨變恐怕真掩蓋不了這一切。

廢村子不大，也沒有圍牆，四通八達街道散落着一些土牆，瓦礫已經掉落，只剩下牆體還在，牆角雜草叢生，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小動物，比如兔子跑出來覓食。

董蘇岩得到了王寧的指點，此時正在大量收集硝土，經過常年風化的牆體已經起了鹽霜，白色晶體就是硝，王寧此時正在將硝土收集起來。

“少爺之前聽說熬硝，難道就是這樣嗎？”董蘇岩神情激動，報仇需要力量，依靠手裏的弓箭太難，必須有更強大的力量。

火銃從出現以來就是各方重視的，成祖更是依靠火銃攆得蒙古四處奔走，幾乎失去了草原霸主的地位，崇禎帝一朝財政赤字，天災不斷，各方貪腐屢禁不絕，被視為明朝復興之臣的盧象升戰死，大明已經快要失去最後的戰兵。

洪承疇投敵在即，孫傳庭有了牢獄之災，縱觀大明皇朝都是些蠅營狗苟之輩，大廈將傾之際，火銃不進反退，遂發火銃早已經研發成功，象徵著帝國戰力京營還在使用火繩銃，據說只有崇禎帝暗中才有一支數目不詳的遂發火銃隊。

朝局如此王寧是無能為力，朝堂的事真的令人咂舌，就連董蘇岩都看出了火銃的重要性，朝堂袞袞諸公竟然無一人提及，天工開物將火銃的各項都有提及，甚至連黑火藥配比都有，朝堂竟全然不知，一次拯救世界的機會就這樣被浪費了。

“不錯，正是熬硝，昨日昏迷之時，一個白鬍子老頭教的，不知道有沒有用。”王寧繼續捏造事實，將那個賣他護身符的老頭搬出來，成功就算了，失敗拿他來背鍋。

木桶裝滿了硝土，上面還混合了草木灰，熱水淋在上面，很快就有紅色液體流出，下面是一個大水缸，收集液體。

為了方便董蘇岩找來兩根木棍，將木桶墊在上面，不斷的往裏面添加澆開水，水缸裏面也放置了大量的草木灰，收集的紅色液體又澆在硝土上面。

第二遍之後改用新的開水澆灌，得到顏色更淺的液體，分開存放在另一個大水缸中，收集的幾百斤硝土很快就處理完，得了兩缸紅色液體。

“那個老頭一定是神仙，少爺因禍得福也說不好，或者是老爺夫人在天上保佑少爺呢。”

這個解釋被董蘇岩完美的補充完整，越是玄乎的東西就越是能引起聯想，原本解釋不了的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釋，王寧的變化也可以完全理解了。

釣魚的王貴回來了，帶回來十幾條魚，運氣不錯，殺了三條加了些米面熬了一鍋粥，米三斤，魚三條，加了些鹽巴，就算是早飯了。

給小蝶送去了一碗，弄了點粥給王子怡中午吃，亞伯裝了一竹筒子，其他人才開始分粥，有肉味感覺還是非常不錯了。

早飯後，小蝶好了一些，王寧自然不能守着王子怡，開始指揮如何制硝，破掉的木桶被清洗乾淨，用賊人身上剝下的棉衣做底，中間加了木炭和泥沙，上面又增加了一層棉布，上面是草木灰。

紅色液體倒入其中木桶很快就得到了清澈母液，母液被放入鐵鍋燒制，水分蒸發掉三分之一之時，將其倒入木桶冷卻。

水溫組建下降，液體中開始出現白色晶體，王寧不斷的測試，感覺水溫微微有些冷時開始過濾，得了十斤左右的晶體。

“這就是硝石？”董蘇岩滿臉震驚，取出一些灑在燒紅的煤炭上，果真發出吱吱燃燒聲音。

“真是硝石，純度非常高，製作火藥完全夠了。”

亞伯也靠了過來，一臉歡喜，有硝石就有火藥，硫磺價格不高也容易得到，硝石得之不易，大多還是雜質很多的硝石，配備的火藥威力有限。

“這就是硝石”王寧也很激動，之前的準備沒有白費，總算解決了一些問題。如果算的不錯的話，估計還能弄到一些食鹽。

母液冷切到冰點，再一次過濾，接着就是燒鹽，經過草木灰的綜合，大部分硫酸根估計都變成了硫酸鈣，蒸髮結晶很快就析出晶體，數量不是很多。

經過棉布過濾得到了三兩左右的白色晶體，沾了一點送入口中，王寧非常滿意，這東西味道很不錯。

“少爺，莫非此物是食鹽？”一眾家僕已經目瞪口呆，熬硝就已經是整個大明朝頂尖的技藝了，熬鹽就聞所未聞，得到的鹽還不少。

“不錯，這就是食鹽，非常不錯的食鹽”母液下降不少，王寧不再蒸發，再次進行冷卻得了一些晶體，將之和冷水過濾的晶體放在一起。

“太好了”董蘇岩直接淚奔，抱着王寧就不撒手，眼淚珠串一般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如果是昨日王寧冰釣解決了生存危機，今日的熬硝就是有了發展的希望，食鹽就是有了長足的進項。

王家家道中落家僕人心惶惶，都深怕王家倒下去他們跟着成為孤魂野鬼，天災不斷鐵匠日子不好過，幾年前高迎祥又在晉地肆虐，導致民不聊生，活着的基本上都在挨，活得好的都是有產業的。

晉地煤礦無數，為了一口吃的，每日死在裏面的人不計其數，運城因製鹽而累死的也白骨皚皚，皆因為一口吃的，高迎祥亂晉之後，鹽場就徹底失去了管控。鹽課提舉司更是吸血的螞蟥，高迎祥之後更是斷絕了上交。

官紳勾結權貴掌控，內陸鹽井鹽湖早就被囫圇吞下，東林黨浙黨齊黨楚黨都在忙着爭權奪勢，全然沒有發現千萬鹽稅消失了，崇禎帝更是只盯着戰局，建虜扣關打建虜，流賊勢大打流賊，百姓如何財政怎麼改毫無建樹，或者說除了自掘墳墓殺文武，其餘都是虎頭蛇尾。

鹽課提舉司的腐敗引發的是私鹽泛濫，各地鹽價不跌反漲，都在割百姓的肉，甚至為了賺錢黑心腸的開始售賣鹽塊，實則就是鹽礦開採出來的鹽礦石，毒性很大的。

“岩哥，能弄到多少硝和食鹽就看你的了。”

王寧鬆了口氣，第一步算是走出來了，效果還不錯，硝石價格也高，完全可以換取硫磺和銀錢，硫磺100斤（後世120斤）銀8兩，硝石100斤（後世120斤）銀8兩，柳木炭價格100斤（後世120斤）五錢。

北方鹽鹼地很多，熬硝成本很低，完全可以用硝換取糧食，食鹽也可以銷售一些，如今鹽價可不低百斤1兩6前紋銀，明後年可能更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