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台上和台下
意識,正在一點點地從身體裏抽離。
袁雨婷感覺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艘破敗的木船上,在無邊無際的血海中顛簸,翻湧的血浪一下下衝擊着木船,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她吞噬。
劇烈的痛楚,如同無數把燒紅的尖刀,狠狠地扎進她的骨髓,攪動着她的血肉,讓她連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她只能死死咬住牙關,試圖在那深入骨髓的劇痛中抓住一絲清明,一絲能夠讓她繼續支撐下去的清明。
她的左手,已經失去了知覺,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機械地、顫抖地摸向腰間。
那裏,有一枚古樸的銀色戒指,在一片血紅中散發著微弱的銀光,那是她在無盡的黑暗中唯一的希望——她的空間戒指。
意識海中,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絲線連接着戒指和她的靈魂,那是她最後的生機。
袁雨婷用盡全部的意志,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狠狠地拉動那根絲線。
一瞬間,彷彿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石子,一圈圈漣漪在她的意識海中蕩漾開來。
劇烈的痛楚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她依然咬牙堅持着,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伴隨着這股波動,一團清澈的泉水憑空出現在她的手中,散發著淡淡的靈氣波動。
這團泉水,是那樣的清涼,那樣的純凈,彷彿能夠洗滌世間一切污穢。來不及多想,袁雨婷本能地將這團救命之水潑向自己的傷口。
然而,預想中的清涼解脫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劇烈的,彷彿靈魂都被撕裂般的痛楚。
冰冷的泉水彷彿化身為無數細小的冰錐,帶着徹骨的寒意,狠狠地刺入她的血肉之中,攪動着她的傷口,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每一個細胞都在哀鳴。
袁雨婷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難道,這就是希望的光芒照進現實的結局嗎?
難道,她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不!
“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一個聲音在她心底嘶吼着,那是她求生的本能,是她不屈的意志。
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顫抖的手指艱難地移動到傷口周圍,憑着最後一絲意志,封住了幾處穴道。
奔涌的鮮血終於慢慢止住,但那深入骨髓的劇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反而愈演愈烈。
碧眼青筋蛇的毒液好像有生命一般,貪婪地吞噬着她的血肉,灼燒着她的骨骼。
袁雨婷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煉獄之中,烈火焚身,卻又求死不能。
她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灼熱的痛楚。
但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
她咬緊牙關,再次將意識探入空間戒指,在一片混沌中摸索着那枚盛放着療傷丹藥的玉瓶。
她的手指因為劇痛而變得僵硬,每一次觸碰都像是針扎一般。
但她沒有放棄,她一遍又一遍地摸索着,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終於,她的指尖觸碰到了那熟悉的冰涼觸感。
費盡最後一絲力氣,袁雨婷打開了玉瓶,一顆龍眼大小,硃紅色的丹藥滾落到她的掌心,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顧不得其他,袁雨婷直接將丹藥塞入口中,苦澀的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卻沒有帶來絲毫的緩解,反而像是火上澆油一般,劇痛更加劇烈。
她踉蹌着向後退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但她依然咬牙堅持着,因為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丹藥剛一入口,並沒有想像中的苦澀,反而化作一股清涼的能量,順着她的喉嚨,一路流淌,彷彿一條歡快的小溪,流經她身體的每一處乾涸的土地。
袁雨婷感覺到這股能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像一群調皮的精靈,在她身體的各個角落裏嬉戲打鬧。
它們所到之處,原本如同烈火焚燒般的疼痛奇迹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舒爽的清涼,彷彿炎炎夏日裏,突然跳入了一汪清澈的泉水中,從頭到腳都透着沁人心脾的涼意。
更神奇的是,她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副奇異的畫面:一個白鬍子老爺爺,手持一根拐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老爺爺慈眉善目,仙風道骨,彷彿是從畫卷中走出來的神仙人物。
他對着袁雨婷微微一笑,說道:“孩子,你受苦了。”
袁雨婷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老爺爺便化作一道金光,鑽進了她的身體。
當然,這幾張畫面都是袁雨婷的臆想罷了。
頓時,袁雨婷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涌遍全身,那些被毒液腐蝕的傷口,原本森森的白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出新的血肉,鮮紅的肌肉纖維相互交織,像是技藝高超的綉娘正在精心編織着一塊精美絕倫的錦緞。
很快,傷口便不再流血,只留下淡淡的粉紅色傷痕,像是嬌嫩的花瓣上不小心留下的划痕,顯得格外嬌弱,卻又充滿了生命力。
然而,兩條碧眼青筋蛇可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一擊得手后,它們彷彿受到了某種鼓舞,變得更加兇猛,腥臭的毒液如同傾盆大雨般襲來,將袁雨婷團團圍住,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像是幾百年沒有清洗過的臭水溝,令人窒息。
袁雨婷強忍着噁心,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在毒液的縫隙中艱難地閃躲騰挪,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在暴風雨中掙扎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被這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吞噬。
她的動作越來越快,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彷彿一隻在刀尖上跳舞的蝴蝶,在死亡的邊緣翩翩起舞。
突然,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袁雨婷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被其中一條碧眼青筋蛇的尾巴狠狠地抽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被人塞進洗衣機里瘋狂旋轉,天旋地轉,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頓時,她感覺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喉嚨里湧上一股腥甜,彷彿被人用大鎚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噗!”袁雨婷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鮮紅的血液噴洒在地上,像是盛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妖艷而詭異。但她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強忍着劇痛,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投入到戰鬥中。
精氣神稍微恢復了一點,袁雨婷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力量,手中的長劍也彷彿變得輕盈了許多,揮舞起來虎虎生風。
“該死的畜生,真當老娘是好欺負的嗎!”袁雨婷怒火中燒,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遲早會被活活耗死。
同一時間,就在袁雨婷與碧眼青筋蛇苦戰之時,擂台下方,氣氛卻截然不同。
數道人影圍坐在一張古樸的石桌旁,悠閑地品茗聊天,彷彿擂台上激烈的戰鬥與他們無關。
石桌乃是由一整塊巨大的青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鏡,隱約可見天然的紋路,彷彿一幅山水畫卷。
石桌旁擺放着幾張石凳,同樣是古樸雅緻,與石桌相得益彰。
幾名年輕弟子圍坐在石桌旁,他們身着統一的青色長袍,腰間佩帶着象徵著身份的玉牌,顯然是核心弟子。
這些弟子年紀都不大,但個個精神抖擻,目光炯炯有神,顯然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其中一名弟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面容俊朗,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
他身着與其他弟子相同的青色長袍,只是在衣袖處綉着幾道金絲紋路,顯示出他身份的不同尋常。
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擂台上的戰鬥,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他右手握着一杯香茗,卻忘了送到嘴邊,顯然心思完全不在品茶之上。
在他身旁,坐着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他濃眉大眼,國字臉,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同樣身着青色長袍,只是在腰間多了一條黑色的腰帶,腰帶上掛着一柄精巧的短劍,劍柄處鑲嵌着一顆紅色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名魁梧青年,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轉頭看向身旁那名俊朗青年,笑着說道:“師兄,你看擂台上的誰,看得如此認真?”
被叫做師兄的男子,指了指擂台上的袁雨婷,回答道:“那個醜丫頭!”
“哦,能夠引起師兄的注意,肯定不俗!”這名身材魁梧的青年,拍着馬屁說道。
然後將自己的目光轉了過去,看到正處於兩條蛇圍攻之中的袁雨婷,“師兄,不必太過擔心,這個師妹一看就知道天資過人,實力非凡,區區兩條碧眼青筋蛇,奈何不了她。”
俊朗青年聞言,轉頭看向魁梧青年,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師弟有所不知,這碧眼青筋蛇雖然只是四階妖獸,但其毒性極強,就算是我們這樣拓智境後期的修士,也不敢輕易招惹。”
“擂台上的這位師妹,雖然實力高強,但畢竟修為尚淺,我擔心她會有生命危險啊。”
魁梧青年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坐在首座的一名老者揮手打斷了。
老者鶴髮童顏,長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身穿一襲月白色長袍,手持一隻白玉茶杯,輕輕地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葉,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香茗,這才緩緩開口道:“無妨,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每個人的一生都是有定數的,若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躲是躲不過的。”
“她若是連這小小的考驗都過不了,又何談日後踏上武道巔峰,成就一番偉業呢?”
老者說著,將目光投向了擂台上的袁雨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更何況,這碧眼青筋蛇雖然劇毒無比,卻也並非不可戰勝。”
“我相信以台上丫頭的實力,定能化險為夷,反敗為勝。”
「師父所言極是,是弟子們太過擔心了。」那名“馬屁精”的魁梧弟子聞言,連忙拱手稱是。
其他幾位弟子也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師父的說法。
老者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繼續品着手中的香茗,彷彿對擂台上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
袁雨婷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這股噁心的腥臭味給熏炸了,這兩條該死的碧眼青筋蛇!
它們就像兩團甩不掉的綠色鼻涕,噁心吧啦地在她眼前晃悠,怎麼甩都甩不掉!
她一邊狼狽地躲閃着蛇信的攻擊,一邊在心裏破口大罵:“早知道這破比賽的獎勵是兩條毒蛇,老娘打死也不來了!這下好了,小命都要搭進去了!”
她用力揮舞着手中的長劍,試圖將這兩條滑溜溜的傢伙逼退,可它們卻依舊是緊追不捨,蛇尾在地面上摩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聲。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袁雨婷感覺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流失,而這兩條蛇卻越戰越勇,攻擊也越來越凌厲。
她一邊艱難地躲避着碧眼青筋蛇的攻擊,一邊焦急地思索着對策。
突然,她靈光一閃,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我的小世界!對,我可以躲進我的小世界裏!」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如同乾柴遇到了烈火,瞬間在袁雨婷的腦海中熊熊燃燒起來。
她恨不得立刻就閃身進入自己的小世界,好好地洗個熱水澡,吃一頓大餐,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可是,這裏人太多了,我若是突然消失,肯定會引起懷疑的!”袁雨婷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眼角的餘光掃過四周的環境,沒有看到其他的弟子。
袁雨婷的心中更加焦躁:“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兩條碧眼青筋蛇可不管袁雨婷內心的掙扎,它們步步緊逼,腥臭的毒液不斷噴射而出,逼得袁雨婷險象環生。
“嘶——”
袁雨婷的左臂再次被毒液擦傷,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的皮膚都要被腐蝕掉了。
她咬緊牙關,強忍着疼痛,心中暗罵:“該死的畜生,等我騰出手來,一定要把你們剝皮抽筋,做成蛇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