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中國姑娘(16)
他倆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袁偉民比較內向,喜歡思索,愛看書。鄧若曾是個實幹家,性格比較粗獷,喜歡釣魚,愛好唱歌。他向姑娘們學了不少支優美的歌曲。吃完晚飯,他常常坐在桌前,戴上那副黑邊的老花眼鏡,對着歌片輕聲哼唱起來。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海浪把戰艦輕輕地搖,年輕的水兵頭枕着波濤,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說實在的,他唱歌的水平並不高,唱着唱着就跑調了,有時調子還跑得挺遠挺遠的。淘氣的姑娘們一邊笑,一邊拿錄音機往鄧指導面前一擺:“來一個!”
鄧指導一本正經地問:“來個什麼呢?”
姑娘們將他的軍:“當然,來個最拿手的。”
“好!”鄧若曾在錄音機跟前站得筆挺,像演員開唱之前一樣,先醞釀感。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
姑娘們知道他遲早會跑調的,都躲到他身後偷笑去了。有時實在憋不住,就笑出聲來。但鄧若曾已經進入了角色,旁若無人地繼續唱着,而且唱得那麼動……
就是敞開你的想像力,也很難想像得出,這麼一位愛唱輕柔抒歌曲的鄧若曾,竟然就是在訓練場上充當“打手”的那位一絲不苟的鄧指導。要知道,他那勢大力沉的扣球,不知把姑娘們扣哭過多少回啊!在“冷酷無”上,他堪與袁偉民相比。他們同是一對“無人”!但在他們的“無”之中,卻又包含着那麼豐富的人類最美好的感!
香港的鮮花
喧騰的九龍伊麗沙白體育館,突然靜寂下來了。中國女排與南韓女排的決賽,已經打到最後一局的最後一個球。如果中國姑娘再贏一分,就將以三比○的優勢取勝,成為一九七九年亞洲排球錦標賽的冠軍!
頭一天,中國女排已經以三比一擊敗日本女排。日本女排自一九六二年登上世界冠軍的寶座之後,一直稱雄亞洲和世界排壇,被稱為“東洋魔女”。從一九七六年中國女排重建以來,雖然也贏過日本隊幾場,但日本隊認為,在重大的國際比賽中,日本隊仍將擊敗中國隊。這次,中國姑娘們團結奮戰,立於不敗之地。郎平漂亮的重扣,孫晉芳高超的傳球,張蓉芳、陳招娣的頑強拼搏,周曉蘭出色的攔網,使得成千成萬觀眾眼花繚亂。外國記者評論說,中國女排的崛起,意味着“東洋魔女”稱霸亞洲局面的結束。
最後一個球的爭奪,是那麼激烈!白色的大皮球忽而飛到網的這一邊,忽而飛到網的那一邊,緊緊地吸引着幾千雙觀眾的眼睛。
“砰”一聲,郎平的一記重扣,激起了全場經久不息的歡呼聲和鼓掌聲,像海濤擊岸,像山洪暴,像飛瀑傾瀉。觀眾們蜂擁到場子裏,將一束束散着馨香的鮮花,獻給教練、領隊和姑娘們。
中國女排的姑娘們為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興奮得緊緊抱成一團。兩年前,她們唱着“沒有眼淚,沒有悲傷”離開日本;今天,她們在香港讓歡樂的淚水盡流淌。鮮花,是觀眾們送給她們的,她們又將鮮花撒給觀眾。鮮花撒向哪裏,哪裏就激起一個歡樂的漩渦。人們都希望搶到一枝中國姑娘撒出來的鮮花帶回家去,插到花瓶里,讓家人分享這難忘的歡樂。
中國姑娘手中的鮮花撒光了,她們高高舉起雙手,向沸騰的觀眾致意。
“亞瓊,把這一束花送給你爸爸!”領隊張一沛走到一位瘦高個的女排姑娘身邊,將一束鮮花交給她。
陳亞瓊好像剛剛從夢中驚醒,這才想起來,她在香港的父親今晚特地來看她打球,此刻還在觀眾台上呢!
她用感激的目光望望領隊,接過鮮花,就向觀眾台上飛奔而去。
觀眾都爭相伸出手向她要花。亞瓊趕忙用抱歉的口吻說:“對不起,對不起,這束花,是送給我爸爸的!”
她的爸爸和她的小侄子看見她了!他們眼裏閃動着淚花,雙手向她伸過來,伸過來。要不是前頭有擁擠的觀眾擋着,他們會向她飛撲過來的。小侄子很自豪地對周圍的觀眾說:“她是我姑姑!她是我姑姑!”是啊,有這麼一位當中國女排主力的姑姑,他多高興,多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