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宣戰
“算下來，這神體又消失一個月了，該不會已經溜出原始寶界了吧？”
“界門外早有神靈鎮守，他本領再高也終究是個偽六境，不可能悄無聲息的遁走。”
“第九虛空界開啟，我想他可能真會來。”
“不一定，寶界道韻升起，已至最後時刻，諸神環繞在此，他若出現，便是自投羅網，哪怕僥倖能夠闖進去，也未必還能活着出來。”
……
九大山嶽附近，各大勢力暗中揣測，除去神靈自降修為進入第九虛空界的一場躁動外，人們對神體也有所關注與議論。
這個人的名聲如今太響亮了，宛若昔年的靈地神體，前期籍籍無名，逐漸展露頭角，直至愈演愈烈的巔峰歲月，震動天下！
據說，當初靈地神體被徹底發現，聲名鵲起之時已經成為大能，不少勢力覬覦其大道根本出謀算計，自是為時過晚。
因此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喪命，甚至一些門派都被徹底剷除了，僅有少部分弟子活了下來。
那是一段血染的歲月，一個人敗盡神道之下所有眾生，橫推各路天之驕子，踏着累累屍骨造就的無敵輝煌，至今仍讓人敬畏與膽寒。
如今這代神體已然彰顯出凡塵無敵之勢，又將再一次出現昔年之景嗎？人們覺得不盡然，燼土神體固然強大，可他還沒有踏足極致領域，論單打獨鬥，或許能夠取勝，但妄想敗盡神道之下的有靈眾生，無異蚍蜉撼樹，四面受敵的情況下，必將力竭而亡。
只是有一點令某些神明都費解，四年多前神體便已躋身偽六境，四年多后，何為還在壓制，他要攻破到怎樣的領域去？
在各方勢力狐疑不定，暗自思量與揣摩之時，某一刻，九萬里高天雲海中，一個閉目養神，靜靜等候的白衣男子豁然睜眼，其目光所在，逾過千山萬水，最後淡淡呢喃了一句，“有好戲看了。”
與此同時，雲海遠處，同樣有些高手覺察到異樣，但並未着急出手。
“轟隆！”
就在這一刻，天地之間突然雷聲滾滾，兩道金光率先出現，如流星過境，迅速朝着兩個方位散開。
“咚！”
天宇震動，虛空崩裂，一隻大手猛然朝着一道金光壓去。緊接着，又有一隻手向第二道金光抓落。
這是兩個生靈在出手，這是……神的力量，震動天下！
若非同領域強者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護住山河根基，保大天地不朽，此地九成九的人都得死！
“神體，他真敢來！”此刻，有人大喝出聲，隨之一陣轟動，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兩道金光，看清來者真容！
“不對，這是精血化身！”
“他真身過境了！”
“攔下他！！”
兩大神靈立覺不對，迎風教所在之地的第三大神靈動身，一手拂過天地，要攬起整片山河。
可惜，來不及了，在兩道金光被發現，受到攻擊之前，另一道難以察覺的微末氣息便已經衝出，絕世陣台奏效，無聲之間彷彿逆轉了時光，自數百萬里之外須臾間抵達九座山嶽中。
等兩大神靈覺察金光端倪，回過神來之時，為時已晚，而第三尊神靈根本就無法預料，會有這樣的速度，念頭剛起，便已結束，出手撲了個空。
在這個眨眼時間不到的過程中人們只看第九虛空界陣台前突然出現一尊朦朧方鼎，轉念消失，再一眨眼，有群人，出現在了陣台上方。
此時，此地天下眾生，天上諸神，全都神色異樣，紛紛望向陣台上的一群人，站在中央為首的白袍男子抹了下嘴角，顯然是精神化身破滅的殃及，所幸神力蔓延被阻斷在陣台外，不加其真身。
“神體！”
“好大的膽子，竟當著諸神的面強闖了進來！”四面響起驚呼之聲，原本他們還在揣測，神體是否會出現，不曾想僅轉念之間，他便以這樣的方式突兀降臨，讓三大神靈失手，眾目睽睽下丟了顏面。有些人甚至都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思緒亂七八糟，一片漿糊。
“諸位，久等了。”那白袍男子驀然轉身，露出一張英武俊秀的面孔，伴隨其冷漠而低沉的嗓音響起，就這麼直面在場所有眾生。白袍似雪舞動，黑髮如瀑飛揚，宛若一尊謫仙臨塵，湧現出無比傲然與自信。一雙金眸璀璨如日，目光從四周落在了出手未果的三大神靈身上。
“聞名不如眼見，神體之姿，果非虛言。”
“後生可畏，焉能小覷。”雲海盪開，諸神彷彿高坐於九天之上，垂首俯瞰人間。
三大神靈失手自然怒不可遏，但他們暫時還沒有表露出失態的模樣，平靜走來，高高在上。
“當真是令本神意外，這些年來，你能躲過我等搜查，想必便是靠着那種陣台與剛剛那神鼎吧？”迎風教神靈負手而來，他渾身流淌着神聖光輝，每一步落下，天地都會空明一分。
他的話語一出，莫說其餘高手，縱然各路神靈都眼露異色，對於蕭陽適才的那尊鼎生出垂涎之心，那絕非尋常的神靈法寶，最低也是真神階級，否則有遮掩天機的神通也不可能當著他們的面實現，並且他所動用的陣台也有古怪，貌似觸及了……時光領域！
這種東西對於諸神而言無疑是驚人的，尤其是一些壽元無多之人，若能看破其中奧妙，必將受益匪淺！
不得不說，諸神的實力過於恐怖，僅匆匆瞬間，便窺破蕭陽展現的所有手段。
“令你意外的，可不止這些。”蕭陽怡然不懼，話語平淡，似是沒有絲毫心緒波動。
“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是不堪忍受暗無天日的苟延殘喘，鼓足勇氣，打算拚死一搏了嗎？可惜，你偽六境的修為，在本神面前，與塵埃沒有區別！”星砂門神靈帶着蔑視與不屑的神情來到不遠處。
洛天門神靈則目光冷冽的逼視了過來，冷漠的聲音透露着一種不容質疑的威嚴，“殺我神子，屠我門人，以下犯上，挑釁神威，累累罪行，九族當誅！”洛天門神靈直接出手了，一掌拍向陣台，神威浩蕩。
各方修士臉色蒼白，心神駭然，幸虧諸神鎮守在此，不然將是一場災難。
洛天門神靈很惱火，一身可滅盡人間的道行無法奏效，被第九虛空界的陣台光幕阻攔。
“笑話！”蕭陽眸中精光暴閃，“昔年你們四大勢力的神子為何身死，你們心知肚明，這天下各路高手亦心知肚明，如今我殺爾等弟子門人，同樣是你們自找的！”
“既然你說我有罪，那麼我問你，設身處地，如果你是我，該當如何？倘若有人將刀架在你脖子上，要逼你上絕路，你是反抗還是任其宰割？”
“說到底不過就是因為你們實力夠強，權傾天下，乃高高在上的神靈，所以你們可視眾生為草芥，你們的言行即為真理，意願皆是天意，違背即生原罪！”
“不過也對，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成王敗寇，弱肉強食，道理限制不了別人，過於在意，反而會成為殺死自己的利刃，但我可以不招惹別人，別人也休想來欺凌我，否則，不管是誰，全部殺乾淨，直到血流成河，再無人敢反對為止！”
“哈哈哈，你既然知道這是真理，那便自己滾出來授首伏誅，認命吧。”洛天門神靈收回手掌，冷笑連連，他自不會被蕭陽一席話震住，反倒覺得可笑，大道無情，皆為枯骨，修行一途本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誰便是道理，將對錯，分是非？那還修行做什麼？所謂待人以善之類的道理，不過笑話爾！
“呵呵，認命？就憑你這區區一個偽神，也配讓我認命！是我如今還未曾達到這個領域，否則像你這樣苟延殘喘數千上萬年才堪堪通神路的偽神，我一巴掌可以拍死一片！”蕭陽話語森寒，氣勢不減。
而他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神靈都變得眼神異常，蕭陽這話是何意義，針對洛天門神靈，還是貶低在場所有人？
“你無非是仗着自己有個神體根基，但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小小偽六境，還覺得能活着離開寶界嗎？”迎風教神靈嗤笑不已，他站在那裏，渾身璀璨，不可侵犯！
蕭陽冷哼一聲道：“倘若我說，我不是神體呢。”
“不可能，天底下除神體外，無人能走到這種領域，這是怕諸神奪其根本而胡說的謊言！”有老大能應聲反駁，絕不相信這種話。
“不錯，想以這種方法矇騙世人的眼睛，簡直可笑！”有人附和，更果斷。
蕭陽對此毫無回應，不過是些見識短淺的無能之輩罷了，又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星砂門神靈眸若星海閃耀，冷笑道：“若如你所說，不是神體，我到更感興趣了，也許將你抓住，會比抓到一個神體更有價值。”
蕭陽金眸深邃，凝視着他，道：“星砂門，不知你那位神子是否在這界中，昔年讓他僥倖撿回一條命，這次，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你可以試試看！”星砂門神靈怒目圓睜，神道氣息浩蕩，一身黑袍如星空在飄蕩。
“哈哈哈……，那你就好好看着！”蕭陽大笑，“事已至此，既然無法改變，那就修怪我大開殺戒，將爾等界內弟子門人，屠殺殆盡！”
“等等！”見蕭陽朝着渡口倒退，祁芋一步來到近前，冷聲道：“雨煙宗已撤令，你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他們既已撤令，將玲瓏也放出來吧，事後，無論怎樣，我方家絕不插手。”方家神靈也從天而降，他目光炯炯，神姿英武，一身“盤龍吞日黃金袍”迎風飄舞，璀璨至極。
“並非我不想放，世道兇險，人心思變，僅憑你們片面之詞，我可不敢輕易相信，誰又知道，事後你們就一定不會再出手！”蕭陽淡然說道，毫不退讓。
“那你想怎樣？！”祁芋不禁冷喝，她堂堂一代神靈，因一個偽六境而宣旨撤令，本就是天大的恥辱，如今對方居然還敢出聲質疑，焉能不怒！
“立誓！”蕭陽只有這樣兩個字來回應，簡明而強硬。
“放肆，真以為我雨煙宗怕了你一個小小偽六境，若非你身後之人，我現在便登台將你就地格殺！”一聲怒喝響起，兩個同樣身着金色雲煙落雨衣的男主出現在祁芋身邊，冷視着蕭陽。
這兩人的氣息之恐怖，遠超祁芋，其中一個恐怕已無限趨近於真神領域。
“這就按耐不住了嗎？你們這種姿態試問誰會相信所謂的宣旨撤令，只怕是我將那兩人一放，便立刻會翻臉吧。”蕭陽神色冰冷，毫無畏懼。
“跟這些為什廢什麼話，即刻入界，殺光他們的門人弟子，到時，讓他們空守山頭，斷絕將來！”展松實在是忍不下去。
“這裏輪不到你一個無名小卒插嘴，滾開！”洛天門神靈呵斥。
“一群偽神而已，有本事就降境上來，讓你們血濺此地！”金崖眸子冷冽，出聲回應。
“呵呵，哈哈哈，名不見經傳的螻蟻，也配跟本神大呼小叫，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洛天門神靈大笑如雷，震得這方天地隆隆而鳴！
“你若有那通天本領便爬上來應戰，不然滾到一邊去，在這裏礙眼！”展松不屑地呵斥。
“放肆！不是這座陣台阻我，爾等早已死去千百回。”洛天門神靈徹底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喝出聲。
金崖冷笑道：“偽神就是偽神，也只敢仗着境界高欺負人了，你不服便自降境界上來一戰，看我等如何讓你血濺此地。”
展松煽風點火，揶揄道：“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神，豈會應允這般無理的要求，萬一敗了，這裏眾目睽睽，他顏面盡失，身敗名裂，此後還何以自稱為神？”
“豎子放肆！”遠處一座山峰上，洛天門眾多高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有人不禁暴喝出聲，無法容忍神靈威嚴遭受褻瀆，就要出手，但被他身邊一個老者攔了下來。
“一群跳樑小丑，呈口舌之力，難堪大用。”這位老者淡淡評價，旋即身如鬼魅般，無懼諸神護佑此方天地根基的神道法則，一步來到了洛天門神靈便上，很顯然此人也是一位神道高手！
他看了眼展松與金崖，而後注視着蕭陽，蒼老的嗓音蘊含滅世般的威壓，“神體，寶界將要關閉，即便入了第九虛空界也待不了多久，你現在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再現之日，便是你身死之時，看誰能救你！”
“我們走着瞧。”蕭陽神色淡然，轉眼對着雨煙宗三位神靈說道，“雨煙宗當真不出手，事了之後，我自會放了方玲瓏和裴遠竹，究竟如何，你們自己思量。”
祁芋和她身邊兩位神靈聞言目光冷冽，殺意沸騰，奈何有個靈地神體於大周王朝懸在頭上，唯有先行咽下這口怨氣。
方家神靈突然開口道：“我需要確認我女兒安然無恙。”
蕭陽一語未發，心念一動，黃金神環橫空，道果世界中的方玲瓏和裴遠竹同時出現。
“爹！”方玲瓏出聲呼喚，她亦如往常般聖潔美麗，不染紅塵煙火氣，但見到自己父親后情不自禁的露出激動之色，很想訴苦。
“玲瓏，你沒事吧？”方家神靈真情流露，冰冷的目光緩和下來，這一刻他只是一個慈祥的父親，粗大的手臂，顫顫巍巍，伸起又落下，急切的出聲問道：“他沒有傷害你吧？”
方玲瓏猶豫了片刻，若是父親得知自己曾被欺負，定會當場暴怒，自降境界上台與蕭陽他們死斗，到時必將毫無勝算。故而，她決定先隱瞞對蕭陽的一掌之恨，露出一個傾城笑容，道：“放心吧爹，我很好，他只把我囚禁，什麼都沒做。”
“這就好，這就好。”方家神靈“方珩”鬆了口氣，又道：“玲瓏，再等等，爹一定會接你回去，回北境。”
雨煙宗三大神靈聞言神色古怪，尤其是祁芋，眼底湧現出一份陰冷。
沒等方玲瓏回答，蕭陽心念再動，神環已然消失不見。
方家神靈“方珩”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厲聲道：“後生，你記住，我女兒絕不能出問題，否則，本王就算傾盡一切，拼上我北境全部底蘊，也要讓你粉身碎骨！”
方珩的話語落下，引得各方暗潮洶湧，一眾神靈都眼色異樣，不明所以，面對一個偽六境，需要神靈傾盡一切？
蕭陽眉頭微蹙，沒想到方玲瓏居然會這樣說，他看向方珩說道：“雨煙宗不出手，貴女自然無恙。”
方珩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如煙霞飄蕩般，消失在遠方的山河中。
蕭陽不再停留，張開雙臂，帶着眾人倒退向入界渡口，冷漠無情地說道：“今日我來，是為了斷因果，你們想要報仇，想到得我大道根本，降境而來便是，我在界內恭候諸位，若是不來，就等着給你們的弟子門人收屍吧！”
話音落下，一行人的身影似裊裊青煙般飄蕩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