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凝視深淵
醫務室內，待醫生和懲罰者離開，又過了好一會，莫良臉上痛苦的表情才逐漸消失，也不再假裝呻吟。
因為病房內還有別的病人，莫良只得繼續裝下去，至於那抽魂鞭..
那股陰鬱的靈力剛剛入體便被早已經等候在體內蓄勢待發的黑將軍吞噬了個乾乾淨淨，根本沒有對莫良造成一絲的傷害。
反而最累的是演戲，“要把那種痛苦逼真的呈現出來，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莫良暗自嘆道。
直到下午黃昏，莫良才停止了呻吟，周圍得病的犯人，看向一直蒙在被子裏的莫良。
在知道這個人被抽魂鞭打了后，都有些感嘆，這個傢伙肯定是要在床上承受那股神魂動蕩之痛，直到離開了..
他們口中的離開，自然就是死亡。
次日清晨，在這病房之中每天的按時點名也是必須的。
一個制服外披着白大褂的懲罰者，拿出本子和名冊，又看了看莫良床頭標着的名字，清了清嗓子。
開始點名了啊，“張三！到！李四！到！趙五！到！王六！到！張狂！到..莫二蛋！...莫二蛋！..”醫生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莫二蛋！叫你呢！聽到沒有！你是和點名杠上了是么？要不要我把武奎管教請過來，再給你一鞭子？！”
醫生已經來到了莫良病床前，拿着本子敲打着床頭，“到！到！醫生，實在是對不起，不是我配合工作，而是這一鞭着實是要了我半條命，腦袋昏昏沉沉的...”
“行了行了，我沒空聽你訴苦，繼續躺着吧，那個..李四！一會吃飯，你喂他吃！”白大褂懲罰者隨便指了個人，交代完便走出了病房。
被叫做李四的瘦弱男子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
莫良此刻把自己捂在被子裏，激動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這麼歪打正着么！剛進來第一天就被我找到了？！這一鞭子挨的值啊！”
外面誰也看不到莫良現在激動的表情，只看見被子在微微的抖動着，像是在極力忍受着痛苦。“這鬼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還懲罰者，我呸！”
“就算這裏都是窮凶極惡的覺醒者，但也沒必要如此嚴酷無情吧？！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想辦法通知吳艷艷，然後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
想通幾處關節，莫良慢慢掀開被子，掙扎着將身子支撐起來，向著病房內的人望去。
看到莫良竟然能夠自己坐起來，其他人都多多少少有些驚訝。
掃視一圈后，莫良將目光定格在一個鬍子拉碴，臉色蒼白的中年人身上。
感受到莫良赤裸裸的目光，張狂平靜的回看過去，二人對視了幾秒鐘的時間。
張狂眼前的被子上，忽然出現了一行淺淺的黑色小字，待看清后，中年人瞳孔微微一縮，隨即恢復如常，再看向莫良，眼神已然和善了許多。
直到當晚入夜凌晨時分，張狂才來到莫良旁邊的病床坐下，嘴唇輕輕蠕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莫良看了明白，也抿動嘴唇，二人開始用唇語互相交流着。
“張狂前輩，等我聯繫上吳艷艷后，我們就裏應外合離開這裏！”
張狂沒有回應莫良的話而是說著一些別的，“原來你就是莫良..我總算是見到真人了。”
聽到張狂這樣說，莫良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我是一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這也是我加入自由人的原因。”
“步贏，和我們講過一些你的事情，我聽了之後，當真是有些無奈和感慨。”
“但是今天，我看到的是一個堅剛不可奪其志，萬念不可亂其心的人！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瞭然了。”
“透亮，深邃，有光..不正是心懷這世間的美好，才會有如此的眼神么。”
“我自年輕覺醒后，便一直在外流浪，藍星七州一海，只有淵海我沒有去過..當然那裏也不是常人可以達到的地方。”
“其餘七州，我的腳步幾乎走到了每一個角落，我把這件事當做我的修鍊。”
“而我看到最多的，是結下死仇不可化解的戰爭，是沒有盡頭的瘟疫、是被污染不可逆轉的河山..”
“本以為我成為了覺醒者，一路走下去相信自己可以化解很多的恩怨，解決很多的問題，去真正改變一些東西。”
“本以為我也擁有堅不可摧的意志，可這麼多年來，我除了境界不斷地拔高，直到今天這撥天境的修為。”
“其他...什麼也沒有改變，我兩百多歲了...戰爭瘟疫周而復始，破敗山河日益增加。”
“甚至我有時候覺得..被噬神族整個滅族..對藍星來說或許是一場洗禮...”
說到這裏張狂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臉，莫良回想自己經歷的一切，確實更多的是不堪回首...
所以張狂說的這些話，莫良深有感觸。莫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獃獃的發愣，回味着張狂的話。
過了一會兒，莫良悠悠的說道：“或許..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不論人類是否擁有覺醒的能力，但一切從本質上並沒有改變，甚至是加速了衰亡的過程。”
“形形色色的人，我們總會遇到無法理解的惡意和仇恨，親身經歷者會無助，旁觀者會冷漠，會失望。”
“但不論你的路走多遠，事情不論好壞，會發生就會有結束，只要過去了，你再回頭看去，你就會發現，其實這些都是在提醒你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並以此來縫縫補補自己那永遠都不夠完善的心境，這一切都是在提醒你不要成為那樣的人，做那樣的事。”
“經歷這些事的意義在於引導你，而非定義你，只有以此為階梯不斷地攀登，再回首望去..雖然皆是無盡的黑暗，但其中隱隱約約的明星，卻正是因為你才點綴的明亮，你可以凝視它，卻不要駐足不前。”
“泥濘也好，平坦也罷，永遠不要讓自己深陷於你走的每一段路，只有不斷向前。不要執着於結果，而是追逐於過程，這樣不論結果好壞，你都不會迷茫，因為，你努力過，這就足夠了...”
二人陷入了久久的平靜，不一會床上響起了一陣微微打鼾的聲音。
張狂站起身，給莫良的被子向上掩了掩，起身望向窗外的明月，眼神逐漸恢復了一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