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葉子－12（完）
即日起，除了夜間酒吧服務員，其餘的兼職已經全部叫停。
助學貸款前兩天獎金下來后，葉子便提前還上了，現在的她，總體來說，還算輕鬆。
還有幾個月，這幾個月的時間對於她來說，足夠了。
葉子大部分的時間都移到了實驗室。
從大二開始，她就被導師帶在身邊，以助手的身份加入實驗。
現在她不止是助手，還與老大是合作研究者的關係，算上這次，已經是他們的第三次合作了。
而在這期間，自從那次和孟宴臣加了好友，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酒吧了。
兩人雖然加了好友，但誰也沒有主動聯繫過誰。
轉眼又是半月過去，葉子熬的眼下都有些青黑。
不過好在，今天便是月末，是她兼職服務員的最後一天了。
這一天，很平常，什麼都沒發生。
肖亦驍和孟宴臣也不曾來過。
指針落下，工作的最後一秒也徹底結束。
離開時，葉子和領班用力的擁抱。
她很感謝領班的照顧，真的，真的很溫暖……
領班眼圈也有點紅，卻笑着拍了拍她的背：
“好啦！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面了！有空就來玩！”
想到什麼，領班有一秒嚴肅：“當然，還是學業更重要啊！”
葉子失笑，用力點頭，搞怪的敬了個禮：“是！收到！Mader！”
一行人笑開，笑着互相揮手告別。
葉子揮手離去，面上是不舍卻真實的笑，眼角隱有水色。
直到人走出去，孟宴臣才顯出身形，看了一會兒，有些出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麼，回過神時人已經不見了。
孟宴臣抬頭看了看酒吧的牌子，轉頭走了。
也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從那天起，葉子好像徹底消失在了孟宴臣的世界。
除了手機上，那從未說過話的對話框，和停留在兩個多月前的更新。
是那日，穿着毛絨絨睡衣，在露台合拍的四個姑娘。
沁沁，最終還是選擇了宋焰。
她與他的對話，也只有請求，請求他的幫助，而不是認錯，不是迷途知返……
鬼使神差的，孟宴臣拿起手機，順着那個對話框點進了朋友圈。
看着上面嬌俏可愛的面容，孟宴臣的手指不自覺在其上輕輕摩擦。
手指滑動，一張新的照片突然替換。
照片上的女孩一身白大褂，長發紮起，眼下透着青黑，看上去有些憔悴，可鏡頭下的人渾不在意，反倒精神奕奕，雙眸似是含着光，對着鏡頭舉起手上的獎盃，笑容燦爛。
孟宴臣眸光一暗，盯着那嶄新的照片三秒，咔的一聲，鎖了屏……
又是一月月末，助理向他彙報之前投資的幾家公司情況，說起雲濟製藥，孟宴臣有一瞬間的走神。
後來他也有關注，葉子，並沒有去雲濟製藥實習。
是的。
葉子沒有去實習。
大三的寒暑假她已經有過了實習經驗，後來也是想給自己的履歷再填一筆。
只是在新的項目完成後，導師找她談了談。
其實上半年導師也找過她，只是那時的她便有些被外界的浮華迷了眼。
導師看出了什麼，雖然遺憾，但也沒有強求。
只是這半年，她的態度和行為被他看見，惜才心起，這才再次找上來。
葉子考慮了半日。
最終決定留校，加入導師的實驗團隊，繼續向上深造。
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夢裏的她，喜歡燕城那奢華的生活。
享受那不同階級帶來的優越和便捷。
現在的她，反倒更喜歡在實驗室時的日子。
專註、安寧。
拋開世間的繁雜，心好像都找到了一片凈土。
葉子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家裏。
家裏人不懂那些，只表示無條件的支持。
這些年大妮打回來的錢他們都給她留着呢！
葉子沒要家裏的錢，她的存款和實驗項目的報酬已經足夠她支撐自己的夢想和前路。
孟宴臣很疲憊。
許沁選擇了宋焰，家裏的氣氛一日比一日沉凝。
昔日表面上還算良好的家庭氛圍徹底消散。
在這段對峙的時光里，他還發現了父母曾經的不堪。
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在他的靈魂深處崩塌，那種窒息和痛苦險些將他在瞬間淹沒。
他又去了肖亦驍的酒吧。
酒水順着食道緩緩下落，胃部傳來陣陣的灼痛。
痛，便痛了。
現在只有這份痛，才能讓他清楚的知道，他還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他應該是醉了。
“孟總！”
“孟總？”
服務員的呼喚在耳邊響了幾聲后又消失，他也放縱的讓自己沉入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肖亦驍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孟宴臣已經喝多睡過去了。
看着孟宴臣頹廢的模樣，肖亦驍心裏也是不好受。
拿起桌上的空酒瓶看了一眼，眉頭皺的死緊，一股邪火發不出去，轉頭劈頭蓋臉的訓了服務員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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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和你們交代了，他來了要看着點，及時通知我的嗎？！”
服務員委屈死了。
這酒分明是他自己要的……
喝多了和她有什麼關係啊……
又不是她給他灌的……
服務員一臉不服，肖亦驍不耐煩的揮手把人趕走了。
孟宴臣人高馬大，肖亦驍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人挪到自己的辦公休息室，給人蓋上被子，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一下癱在了沙發上。
長這麼大，這還是肖亦驍第一次見到孟宴臣失控。
看着床上即便睡着也眉頭緊鎖的傢伙，肖亦驍恨鐵不成鋼得到伸手隔空點了點，又點了點，最終無奈的落下。
他這發小什麼都好，就是心思重，攤上那麼個家……
哎，罷了罷了，誰讓他是他好兄弟呢？
除了他這，他也沒什麼能肆意發泄的地方了……
算了，好人做到底……
肖亦驍在柜子裏拿出條毛毯給自己蓋好，委委屈屈的縮進了沙發里。
拿出手機調出許沁的對話框，敲敲打打了半天最後還是一個字都沒發出去。
嘆了口氣，熄滅了屏幕。
說實話，作為一個旁觀者，看着孟宴臣因為她而痛苦，他也不是對她沒有怨言的。
許沁是他妹妹的前提，是她是宴臣的妹妹。
翌日，天光大亮。
肖亦驍拎着早餐回來，直接打開了電視。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肖亦驍看了一眼，起身出去。
嘈雜的聲響將孟宴臣吵醒。
孟宴臣起身，摁了摁有些發脹的頭，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伸手拿過一旁的眼鏡戴上。
身上傳來隱隱的酒臭，孟宴臣皺了皺眉，起身扯開紐扣，向著浴室走去。
還不忘手機給助理髮了信息，讓他給自己帶一身衣服過來。
高大的身影走過播放的電視腳步未停，只是走出去兩步卻突然一頓，緩緩後退了一步。
不是眼花。
新聞報道上，那個研究出新藥物的實驗團隊裏，出現的，赫然是葉子的影子！
他看着畫面上那個自信的姑娘，突然有些失聲。
他站在原地許久，新聞報道早已換成了某某地區新推出的政策。
身後房門被推開，肖亦驍走了進來，才猛然打破了這份凝滯。
“誒，你醒了？”
孟宴臣猛然回神，有幾分僵硬的邁動雙腿，向浴室繼續走，淡淡回應了他一聲：
“嗯。”
溫熱的水流兜頭澆下。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認，曾經悄然出現的悸動和救贖，早已被他錯過。
咫尺、天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