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葉冰裳－71
天地浩蕩，橫屍遍野。
最後停頓的，是澹臺燼那張臉，不同的是，那赤紅雙眸里的陰狠和嗜血。
“不！不可能！這不是我！”
看着那三界四洲的慘烈，澹臺燼下意識搖頭否認。
“蕭凜已經死了！我沒有殺他！”
葉夕霧幽幽的聲音響起，目光悠遠，傷痛中滿含恨意：“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我根本不是葉夕霧。”
“我來自五百年後，你看到的，便是五百年後的世界，生靈塗炭，餓殍遍野。
所有的一切，全都被你，毀於一旦……”
不說天上的兩人，下邊看戲的幾人和暗搓搓觀察的百姓全都被震驚到了，霎時人心惶惶。
葉嘯目光沉沉，良久吐出口濁氣，脊背更彎了些。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女兒的變化和不對，可他卻不敢挑破。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再容不得他辯駁。
葉夕霧，早就不是他的女兒了……
不說葉嘯和葉清宇的失神，在看見畫面里蕭凜的臉時，龐宜之瞬間便彈了起來，一痛掐算。
然後——“噗！！”
好大一口血噴洒，葉冰裳身前的茶水也未能倖免。
葉冰裳嫌棄的往後坐了坐，龐宜之悻悻摸了摸嘴角，神色複雜。
好消息，他成功復活了蕭凜。
壞消息，他死在了魔神的劍下……
澹臺燼拚命反駁，卻沒有得到葉夕霧的回答。
心下不可抑制的湧上慌亂，他下意識看向下面的葉冰裳，卻見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眼裏辨不明情緒。
澹臺燼心下猛然一個咯噔。
他又想到了魘魔的那個夢，和夢外她滿是恨意的眼神。
那個夢裏，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葉冰裳恨他，莫非和葉夕霧一樣，也是源於此？！
可是，他不是那個魔神！
這些都不是他做的！
就這麼讓他承擔，不公平？！
“我沒有做！”
“那個人不是我！”
澹臺燼拚命反駁，可沒有人在意。
最後一道劫雷落下，黎蘇蘇身上綻出金光。
黎蘇蘇欺身靠近他，抬手覆上他的心口，目光格外複雜：
“澹臺燼，你恨我至此，我也恨你入骨，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切。”
黎蘇蘇手上用力，一手吸取邪骨，一手吸取仙髓。
“天道再上，我願以身軀、元神，以全部交換，以我仙髓換你邪骨！”
黎蘇蘇手上仙力猛地探入澹臺燼心臟，劇痛在這一瞬間傳來，澹臺燼雙目充血，厲聲道：
“你要做什麼？！！”
“葉夕霧！！停下！！！”
黎蘇蘇唇角溢出一絲悲憫的笑來：“澹臺燼，你曾在蒼生符里見過蒼生，今予你仙髓，若可以，願你此後仙道通途，予天下福澤……
澹臺燼，別再做魔了，成神吧！”
伴隨着雷聲轟轟，邪骨和仙髓同時被取出。
就在這一剎那，葉冰裳面色一變，周身金光閃爍，隱約可見鱗片虛影。
葉冰裳猛然抬手立了個結界，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氣息，那閃爍的金光這才消隱下去。
做完這些，猛地捂住胸口吐出口血來，臉色煞白。
龐宜之面色大變，立馬衝過來扶住她：“君上！你怎麼了？！”
葉冰裳緩了好一會兒，長生花拚命運轉。
她凝重的看向半空，葉夕霧已經將仙髓和邪骨向著兩人的身體打去。
一道紫雷猛地劈下，轟的一聲！兩人的身體開始下落，翻滾的雲層逐漸散開。
葉清宇、葉嘯和廿白羽向著那兩人衝去，葉冰裳只是深深的看着那下落的澹臺燼，沉沉道：
“洗髓印。
方才邪骨離體的剎那，洗髓印有了掙脫而去的趨勢……”
龐宜之倒吸口涼氣：“洗髓印在你身上？！”
後背猛然出了一層冷汗。
他這才知道，自己方才和死亡有多麼近！
若不是葉冰裳反應快，隔絕了邪骨的氣息，只怕現在澹臺燼已經入魔了！
更嚴重些猜測，只怕，魔神就要蘇醒了！！
“你現在怎麼樣？洗髓印可還有異動？”
葉冰裳搖頭：“我下了封印，洗髓印已經冷靜下來了。”
“你說，沒有了邪骨，澹臺燼就真的不會再成為魔神了嗎？”
龐宜之也順着葉冰裳的視線看過去，澹臺燼已經被廿白羽接在懷裏，昏迷了過去，莫名有點安詳。
“在出般若浮生時，曾有一團骷髏形狀的黑霧找過我，它問我，現實與夢，天差地別，我可會，不甘心？”
龐宜之心猛的一緊，呼吸都下意識屏住。
“當初沒想那麼多，現在再看，當時的那團黑霧，會不會就是那所謂的魔神？”
“澹臺燼，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魔神，又留了多少後手？”
葉冰裳的問題龐宜之答不上來，他就一個修為不算高的仙門弟子罷了，法力還趕不上葉夕霧和她，這些問題對他來說，屬實有些超綱了……
兩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城牆下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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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廿白羽帶着澹臺燼去尋巫醫，看着葉嘯、葉清宇滿臉悲愴和痛心。
像極了一場鬧劇。
可這一切若只是一場鬧劇，那該多好……
葉夕霧死了，死在了劫雷下。
至於葉夕霧身體裏的靈魂，是同邪骨一起消散了，還是帶着邪骨回了五百年後，無人可知。
這一次，葉冰裳沒有將澹臺燼再送去地牢，只是讓人找了個廢棄的宮殿給他居住，設了結界，也算是另一種囚禁。
廿白羽自願跟隨照顧他，葉冰裳沒有意見，也沒有阻止。
那日洗髓印的異動讓她警醒。
她本以為澹臺燼和魔神之事與她無關，等黎蘇蘇將邪骨取出，她便殺了他，了卻因果。
如今卻發現，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她並不能真的置身事外。
不論是滅魂釘還是仙髓，好像都不能真正的阻止那場滅頂之災。
五百年後……
她也不想管，可她還想修出神髓，還想執掌上清神域，那麼魔神一事，她無論如何都避不開……
葉冰裳把自己關在寢殿思索了一夜，第二日便向朝堂宣告，由龐宜之監國。
龐宜之：？？
群臣：？！！
說完也不管他們的意見，自顧自起身匆匆走了，徒留龐宜之和群臣之間大眼瞪小眼。
葉冰裳去了哪？
自然是上清神域。
隨着封印被打開，塵封許久的上清神域在眼前緩緩打開。
清冷、荒蕪、妖氣瀰漫，了無生息……
道道妖息在身旁擦身而過，葉冰裳仙力外放，隨着走動將周遭一一凈化。
循着記憶，葉冰裳看着這荒廢的場景和往昔一一對比，那場夢裏的記憶逐漸清晰、深刻。
她的眼裏隱約有金光閃爍。。
原是、如此……
神明，可殺魔神。
可能滅邪骨的，只有魔神。
玉傾宮
看着逐漸顯現出來的火陽鼎，葉冰裳笑了笑，將其收進丹田。
她向來喜歡留有後手。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不會有用到它的一天……
葉冰裳最後看了一眼周圍。
“再見了，上清神域……”
“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