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時空
整個地穴畫滿了壁畫,不止是牆壁!
穴頂,地面上也是滿滿當當的。
大片大片的紅綠黃黑色闖進樓囚蟬不甚清楚的視線中。
樓囚蟬仰起頭,一輪巨大的紅日刺着她的眼睛,日暈向四方擴出,延伸到牆壁之上,主宰着整個穴室。
在太陽的右下角,一隻鷹肆意伸展着它折射出金色光輝的翅膀沖入太陽。
環形的沒有任何稜角的石壁上,清一色的畫著單峰駱駝,很密集,駝峰如沙丘一樣綿延着,在沙漠之上又形成了另一座沙漠。他們腳踩黃沙,虔誠的跪拜着,頭輕觸地面,連駝峰也軟軟地垂着,示着他們的敬畏。
駱駝的眼睛或睜或閉,睜着眼睛的視線皆微微下垂,定於同一處。
樓囚蟬順着看過去,它們在看地上。
地上的筆法比牆壁與穴頂上的要複雜細膩的多,夜明珠柱子的正下方皆細細地用黃色塗料勾勒出了石頭的紋路。再向里,在最裏面一圈的夜明珠下,繪着一汪泉眼,水綠且清,水底沉着兩條盤成圓環的青綠魚,頭對着頭,尾抵着尾,於水中靜靜沉睡。
樓囚蟬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到這種宛如複製粘貼一般的場景了。
她看清后,退回了廊道里,突然驚覺若是俯瞰穴室,這簡直和地上的廣場一模一樣。
最後再看一眼石壁,樓囚蟬就輕快地出了地穴。
任務超額完成!如果地上地下真的一樣,那被鷹重重把守的環心肯定也是泉眼!樓囚蟬開心得就差蹦着走了。
她手甩的高高的,把小電鋸甩前甩后,腳也一踮一踮的。
只是沒走出多遠,她的腳步又沉緩了下來。
不對。開心早了。
為什麼壁畫上的全是單峰駝啊?她每一隻都有認真看了,沒有一隻單峰駱駝,雙峰的這麼不討喜的嗎?還有那個環魚!
她抱頭痛哭……嗯?不對,她怎麼哭了?
樓囚蟬睜大她更加模糊的眼睛瞪向前方,那裏有一團黑霧——或許是黑的吧?至少在她加了黑色濾鏡的眼裏是黑的……
“汝為何闖入吾休眠之所?”
沉重如擂鼓的聲音敲在樓囚蟬耳膜上。
“吾乃眾鷹之創造者,汝之無名小卒速速離去!勿擾人清閑。”
樓囚蟬站着沒動,眾鷹創造者?祂才是鷹神的話那之前宮殿裏的是什麼?
而且既然是神,那剛好給她試試手。
“咳咳!我是你的上司!一切鬼神皆由我管轄,莫要在我眼前擺架子!”股東……也算上司……對吧?試試嘛,就算把對方惹毛了也不會受傷害,要是真把鷹神忽悠成下屬了,那解除詛咒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黑霧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她身上獲取着什麼信息。
“呔!無心商人!自上次將吾拐到此處,已過去一萬多年,兒兒孫孫已無窮,汝竟不聞不問,棄吾如履!虧我們當時誓言款款……”
樓囚蟬聽着這充滿哀怨的語氣,和小電鋸面面相覷。
“祂說的是外婆……吧?畢竟我這股東是從外婆那來的。寶你別誤會,我還是最愛你的!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祂!”
那鷹神沒理樓囚蟬,自顧自地又開了口:“不過既是已相見,便饒你一回。萬年未見,吾問汝一問。”
“自開世來,奈何獨不雙?”
“萬事環相執,環心更何?為解。”
“汝所見真實皆由眼目,若盲,何以為真?”
這個世界的東西不成雙。
所以只有單峰沒有雙峰。不是雙峰不討喜,而是這個世界本不該存在雙峰駱駝。
環心裏有什麼?環心有破解成單的方法,有完成任務的方法!
至於最後一問,樓囚蟬不懂,閉上眼睛,看不到了,周圍就不是真實了嗎?怎麼會呢。
不過,樓囚蟬又向黑霧走幾步,這鷹神真給力,和外婆還有官司在呢就這麼大喇喇地給提示。
黑霧好似看透了樓囚蟬的想法,做擺手打髮狀:“兒孫吵鬧,汝等更甚。”
霧散去,樓囚蟬再向前踏一步,不知怎的就出了林子,眼睛也頓時清亮起來。
雖然沒把對方忽悠成下屬,但好歹也得到了解決方法,樓囚蟬在心裏把鷹神翻來覆去地誇了一遍,回商隊搶了一個枕頭又回到林子裏。
雖然被嫌棄了,但反正吵也吵了不止一時兩時了,再吵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休息一會再幹活效率不是更高嘛!
待小憩結束,樓囚蟬沒有急着趕往環心,而是先和商隊的人確認是否這個世界內真的沒有雙峰駱駝的存在。
商隊雖奇怪,也確實肯定了之前不曾見過或聽聞過有雙峰駱駝,之前獻祭的那一匹是他們出行前四處尋,在天島的正下方發現的,據說那一天天降暴雨,水如同瀑布一樣從天島傾瀉。那駱駝躺着的地方剛好被澆到駝峰。
“之前說的屍體,也是在那天發現的!順着水從天島上流下來,在我們拖駱駝的時候啪的一下砸在我們邊上。”有人補充到。
樓囚蟬摸摸口袋,大致有了個數,又轉身溜達去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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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樓囚蟬廢了吃奶的力,也就推開了半個人的縫隙,她都準備去喊人來當苦力了,門突然輕了許多,像是有人在裏面和她一起拉着門。
門剛開了一半,樓囚蟬就閃身入內,但殿內依舊空空,只有早晨的那隻小鷹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懸停在空中。
樓囚蟬閃進去的時候正好和小鷹來了個“冷臉貼熱肚子”——她的臉貼到了小鷹的肚子上……並且不出意外地被鷹罵了兩聲。
“父!這個女人占兒的便宜!她怎麼……怎麼能把臉埋到我的身體裏!!!”小鷹彷彿一個被欺負的良家女子,哭哭啼啼地在李談腦袋邊蹭着。
樓囚蟬看着小鷹在蹭着什麼的動作,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如果小鷹蹲在一個人的肩膀上,那她眼前的這個人應該是那個大學生,畢竟黃毛都快兩米了,小鷹怎麼蹲她都不會撞到它。
至於為什麼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樓囚蟬這任務都快做完了也沒碰到他們,雖然說在不同世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在進門之前,樓囚蟬還坐在客廳的時候就把整個房間的裝飾品掃了個遍——全是和沙漠有關的東西,餐桌上的黃沙漏斗的質地也像極了這沙漠裏的沙子。那麼到現在還沒碰到人只能是他們被什麼東西給隔開了,看不見對方。
“叫你主人出來,把環心的守衛派到其他地方去。”樓囚蟬相信李談能夠支使侍衛鷹,也小鷹能聽懂。
它確實聽懂了,還添油加醋了一番:
“父,她竟敢指使您!!簡直是討厭!她怎麼好意思叫您把守衛前輩們給挪開,還叫您出去的!父這麼尊貴,她憑什麼指使您!沒禮貌!她是不是圖謀不軌!”
小鷹炸毛了。它剛出生不久還不知道環心有什麼,只是單純的為父被人命令而感到生氣。
可是它又嘰嘰喳喳罵了半天,卻一點結果也沒有,父反而伸手去推開了宮殿門找侍衛下令去了。
李談沒想到這個新人竟然能猜出他,那現在叫他去調鷹,是發現什麼了嗎?
李談好激動!他被局限於天島,無法到外界去,樹林裏他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就只能在宮殿裏躺屍,偶爾叫來幾隻鷹問問話、找找線索。沒想到現在線索直接飛他臉上了!
新人簡直是他的福星!
鷹侍衛散去,環心一覽無餘。
果然是一潭小泉,反射着正午紅艷的太陽。
樓囚蟬走近,蹲下去看小泉底的那兩條魚,它們看着和死了一樣,可魚鰓卻在細微地扇動着。
扇動着,
扇。
再扇。
“嘩!”
兩秒內,樓囚蟬不知怎的,無知無覺地向下俯身,臉都快貼到水面上了,又突然被胸前口袋裏的魚形樹脂滑入水中的聲音和濺到臉上的水給喚醒。
水濺到樓囚蟬鼻樑上的小痣上,複製、排列,那小痣又多出一顆,上下整齊地排列着,讓樓囚蟬平添幾分魅色。
那樹脂一進入水中像活了一般,悠哉悠哉地游到魚環四周,彷彿在守護那兩條魚,可停住后,便又再也沒動過。
樓囚蟬盯着這一團比着大小,福至心靈,趕忙拿出被手帕包着的那塊屍體化作的黑石頭小心放入水中。
果不其然,那黑石自然地滑落到魚的身下,與魚緊緊粘附着。兩條大魚環在石頭的正中央,樹脂小魚則鑲嵌在邊緣。
泉水滌盪,石塊顏色漸漸褪去,顯現出青黃之色,比起石頭,看上去像是一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