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欲說 第九章(11)
“唉,你呀,你對我好得常常叫我自己不知怎麼辦才好……”
她習慣成自然地摩挲他那粗硬的染得漆黑的刷子般的平頭。還將手伸入他那豎起來的羽絨服的高領裏邊去,摩挲他那短而結實的脖頸。
而他,像捧兩軸精裱的名畫似的,將她那雙被絲襪裹得更加優美的秀腿慢慢捧起,輕輕放在床上。接着,就想將她壓住在自己身下……
她嗔道:“門呀!……”
他雙手從她的身體兩邊按在床上,撐起上身,扭回頭看了一眼,顧不了那麼多地說:“管它呢!……”
她卻一滾,從床的那一邊下了地,踮着腳跟跑到門前,將安全鎖也鎖上了。剛一轉身,被他攔腰橫抱了起來……
她小聲說:“野豬!……”
自從他們離開了度假村,各自的神經就幾乎都沒有穩定過。一忽兒緊張,一忽兒鬆弛;一忽兒忐忑不安,一忽兒否極泰來;一忽兒她由於從他臉上看出了隱患而自己憂心忡忡,一忽兒他出於照顧她的感受而強做鎮定,偽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此刻,他們都想要放鬆放鬆他們倍經折磨的神經了。
他們的神經也都十分默契地慫恿他們隨心所欲了。
狎昵,親愛,如膠似漆,纏綿難分……
**成為自然而然之事……
他們的神經都渴望達到亢奮的**……
但是他卻疲軟了。
疲軟得無可救藥。
對於王啟兆這一個雄野豬一般慓壯的男人,這是從沒生過的現象。在他人生的各個階段,他都生過精神疲軟的經歷。卻一次也沒有過在床上,在和女人**的關鍵時刻一軟到底的紀錄。從她成為他惟一的女人那一天起,他一次也沒令她掃興過,更沒使自己沮喪過。
“嘿他媽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呢?……”
他內心裏諳知其故,卻做出百思不解的表。
彷彿是一個明明被出賣了,又偏不肯承認被出賣了的人。
然而她也並沒覺得多麼的失望。她的神經初步亢奮了一陣之後,也隨之疲軟了。正如他之生理性質的疲軟。
她撫慰了他一番,讓他懷擁着自己,竟漸漸睡過去了。
事實證明,人這種三分之一生命在床上度過的動物,雖然高級,但畢竟也只不過是動物。真的倦意襲來,對床是沒那麼苛刻的要求的。
……
當她被電話擾醒,他已不在房間裏了。窗外,夜幕降臨在城市上空。城市這隻異眼獸,睜開着千萬隻各種形狀各種色彩的詭幻之眼了。
“寶貝兒……”
王啟兆的聲音不知遠近地傳入她耳中。
“你又到哪去了?”
她嗔怪,又奇怪。
他說:“我現在在哪兒不重要,現在你要認認真真地聽我說的每一句話。我從度假村帶出來的那隻文件箱,它就在你的身旁,你看見它了嗎?”
她伸手一摸,摸到了,就說:“看見了。”
她照例又身體直溜溜地仰躺着了,困勁兒猶在,雙眼半睜半閉的。
“寶貝兒,從現在起,你必須對那隻文件箱擔負起高度的責任感來,明白?”
“明白。可是你……”
“別打斷我,繼續聽我說。讓我告訴你裏邊都有些什麼——有一個牛皮紙的大文件袋。當我們結束通話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那就是,立即銷毀它。你要連同文件袋撕得碎碎的,衝進馬桶里,一個紙片都不留地衝進馬桶里……”
她不由得坐了起來,雙眼也頓時完全睜開着了。
“裏邊還有一份護照,你的。就是咱們出國旅遊那一次你辦的那份。還沒過期。還有效。憑它,你可以暢通無阻地遠離中國。直接或者輾轉去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國家。還有一份國外銀行開出的存摺,其上存着一百五十萬美元。還有一個皮夾子,裏邊是一萬美元的現鈔。還有一枚鑲鑽石的戒指。那是我私下裏為你買的,嚮往在我們正式結婚那一天,親手戴在你指上。還有幾十張你的正面照,從一寸到四寸,黑白的、彩色的、全了。為的是你應急的時候,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