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理解和同意
言簡意賅,立刻辦正事!於澤義睏倦極了,眼皮像是在打架,聽得這麼絮絮叨叨讓他頗為煩躁。
“行了,快說重要的事情!”他催促道。
劉大海忙點頭哈腰附和:“沒錯,是這樣,我舉報葉永順那輛自行車來源可疑!他只是個裝卸工,兒子才上班第三天,哪來的閑錢買自行車?希望於組長調查一下,不能讓他破壞咱廠的規矩。”聽到對方的檢舉,於澤義感到頗有幾分道理。
一個裝卸工哪來的本事買得起自行車?這車他是當保衛科副組長后才有的。
越想,他越覺可疑,於是語氣溫和了一點:“劉大海同志,你很有警覺性,我會把事情記錄下來,下午下班時就進行查證。”
見自己的目標已達成,劉大海滿意地離開保衛科。
調查取證是保衛科的職責,而且在廠子裏,於澤義的聲望甚高,話語頗具分量。
其他工作結束,他帶一名手下去了裝卸部門口。
正好看到隊長馬隊長喝水。
“哎呀,是於組長來了,坐!”隊長馬隊長親切相邀。
於澤義揮揮手,神情凝重:“馬隊長,你們這裏有個姓葉的工人吧。”馬隊長一時愣住,琢磨葉永順平日裏本分,保安部門怎麼會來找他的事。
“對,老葉是我們隊伍的,找他有何貴幹?”於澤義答道:“請馬隊長把葉永順叫來,我想讓他幫我確認一件事。”“真不巧,老葉剛剛出門送貨,估計下班才能回來。”於點點頭,坐在旁邊的座位:“馬隊長,那我們就先從你這邊開始核實情況,今天我們收到職工舉報,說葉永順自行車來源存疑。
你知不知道內情呢?”
馬隊長聞言,心中暗驚,保安處突然插手竟是為了葉永順的自行車。
有人會傻得去保衛科揭發他人,這不是往人家火坑裏推嘛?思索一番后,開口道:“組長,老葉確實有一輛自行車,是他說是他兒子送的,具體細節我就不太清楚了。”於澤義發現問不到更多,便站起來告辭:“那我先走了,明天等葉永順上班再說,拜託你不要張揚!”
第二天傍晚,葉永順到工廠時,馬隊長沒告訴他上午的事。
若是這車果真來路不正,葉永順有充足時間做足準備,到時候被發現,他也脫不了干係。
恰逢劉大海同葉永順前後腳進入院落,後者看到騎車回來的葉永順,顯得有些驚奇。
劉大海試探:“葉哥,下午工作挺累嗎?”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搭訕,葉永順不禁一怔。
不過對方畢竟身份顯赫,劉海中也不敢怠慢,於是出言道:“還算可以,下午開車外出送貨,不算太忙!”
劉海中微笑着,難怪保衛部門沒發現蹤跡,原來他沒在廠里!
獲取了想知道的信息,劉海中心生沒了繼續交談的興緻,只是頷首致意后便先回了住所,臨行還不忘瞥一眼那輛自行車。
葉永順不明就裏,不過也沒怎麼思考就跟着進了院子。
第二天,在軋鋼廠大門口,保衛科長親身駐守,目光銳利地看着上班的工人人群。
工人們都感到驚訝,多年來還是首次見於澤義出現在廠門外,他是領導,平時並不參與門口的守衛工作。
和昨天相同,葉永順仍然以自行車作為通勤工具,沿路收穫頗多的羨慕眼光。
才剛進工廠,就被保衛科的工作人員攔截下來。
“請問有什麼事嗎?”葉永順一臉疑惑。
這時,於澤義走近前來,冷漠發問:“你說你是不是裝卸隊的葉永順?”
“我是,有何指教?”葉永順回應。
於澤義沉聲道:“跟我走一趟,有些事情想問你。”說罷,轉向保衛科辦公室。
隨即,兩名護衛將葉永順夾在,還有一個人幫忙推着自行車緊隨其後。
一路上,葉永順邊走邊回味最近的廠內情況,自問似乎並沒有犯錯;不過他知道,保衛科找他必有所據,不管什麼原因,總有他們認為可疑的證據。
想到這裏,葉永順心裏七上八下的,但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出了什麼問題。
抵達保衛科后,於澤義坐定,指着對面的椅子示意葉永順坐下。
他對峙似的直視着他,目光冷冽如寒冰。
這套手法是他向派出所學來的,通過盯着嫌疑人的眼神逼迫,使他們焦慮,最終更容易透露實情。
半晌后,於澤義開口:“從實招來吧!”
“招什麼?我……”葉永順不解地詢問。
“自己做錯了些什麼都不清楚?”於澤義語氣嚴峻。
葉永順心中無奈苦笑,真的不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我每天上班,下了班回家,工作積極主動,回家吃飯睡覺,哪兒來的閑暇去犯錯啊。”
過了足足幾分鐘的深思,他還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方面觸動了保衛科,只好說道:“科長大人,我真的不知犯了什麼錯誤,您能不能告訴我呢?”
對於澤義的回應,則是冷峭的冷笑:“哼!你要自己說出來才算坦白,若讓我開口,你的下場就沒那麼愉快了!”
葉永順不解反問:“可我真的不知道!”
“我就提醒一下,那輛自行車的事吧。”
葉永順心中陡然一驚,難道兒子的自行車有來歷問題?轉念一想,不對,給他的時候還有完整的購銷手續,哪可能連手續一起丟失或偷竊?
“科長,請您解釋清楚,那輛自行車怎麼了?”
聽到這句話,於澤義失去了耐心:“葉永順,昨天我接到群眾舉報,像你們這種家庭根本無力購買自行車,這輛車很可能是來源不明!”
聞言,葉永順放下擔憂,原來是收到了舉報,只是一點無關緊要的懷疑罷了。
葉永順好奇問道:“那他有沒有證據呢?”
“需要什麼證據?我已經調查了你們家的背景,你是廠里的裝卸工,你太太做家庭主婦,你兒子剛在物資回收公司上班沒多久,顯然沒有條件或能力購置自行車。
告訴我吧,這自行車是怎麼回事?”葉永順略加思索,考慮到兒子一向忠誠,便說道:“於隊長,這車是我兒子送給我的!”
“你說是你兒子給的?他在家裏待兩年才開始工作幾天,就有能力買車了?葉永順,別當我小孩子耍心眼!”於澤義憤怒地質問道。
“這確實是兒子的禮物,他在回收物資那裏上班,碰巧見到有輛自行車出售有損壞,他就買下來修理好后當作送給我的驚喜!”葉永順解釋道。
“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不是或是贓物?”他又問道。
“賣家還附帶了一張購車收據,可是我不慎把它留在家裏了,忘記帶出來。”葉永順如實回答。
於澤義審視着葉永順,他的眼神坦誠,似乎在說真話,心中不禁質疑這真的是誤會?他沉吟片刻說:“我們會調查,現在我會派人隨你回一趟家取證。”
葉永順點頭應允,明白這並不怪責於澤義的懷疑,畢竟保衛部門面對舉報必須查個究竟。
自己的情況的確有點奇怪,換成他可能也難以排除疑慮。
舉報之人真是可恨,大概懷着嫉妒之心。
葉永順隨即同兩位保衛部門的員工一同回家取回證據。
對照收據上的信息,以及自行車本身的標誌,一切看起來並無不妥,所有資料皆相符。
二人返回工廠,與於澤義分享了這些發現。
接着,於澤義安排葉永順返回工作崗位,並告知他們還有一項任務待完成——探訪葉川的工作地。
葉川整整上午都在忙活,午飯後與胖韓一起去休息室稍作休憩。
還未進入門口,就被門口匆忙跑來的人叫住。
知曉自己工作地點的人並不多,這讓葉川頗感困惑,不知來者何人,跟隨警衛出門一看。
他看到了門口站着三個人,各推着一輛自行車,每個人表情都相當嚴肅。
但這三人他完全不認識。
葉川走近問道:“我是葉川,請問你們有何事?”
於澤義審視葉川,如果不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很難猜出眼前的就是葉永順的兒子。
沒想到葉永順雖然外表粗獷,但其實性情實在的人,竟然生出這樣一個孩子。
“葉川同志,你好,我是紅星軋鋼廠保衛科科長於澤義。
我們過來有些事要詢問你關於你父親的情況。”葉川一聽提到“紅星”二字,頓時一愣,緊接着急忙追問:“是為了我父親嗎?他出了什麼事?”
於澤釋:“葉川同志,不用擔心你父親。
有人舉報他的自行車可能存在疑問,所以我們需要來了解情況以確鑿。”
聽到父親並無大礙,葉川心中的石頭落下,穿越者的標配是父母雙亡,好不容易才打破這個定局,不想再被這樣的故事定義。
然而聽說有人針對父親,最先在他腦海中浮現的還是那個人——劉海中,他是個官迷,總有那種踩他人之梯往上爬的想法。
“於隊長,你們想知道哪方面的情況呢?”他問道。
於澤義保持着禮貌,看見葉川的配合,於是開口道:“只消弄清楚這自行車的來源就行。”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就是前天中午的時候……”葉川重申起前一天的事件。
“有人能為你證實嗎?”
“我們的主任可以嗎?”
“當然沒問題!”於澤義堅定地點頭表示同意。
葉川向門衛點頭示意,引領於澤義他們來到業務點辦公室。
唐清爽然地在辦公桌前品茶,門鈴忽然響了,他疑惑不已,大中午是誰來訪。
出乎他意料的是,來訪的是葉川,身後跟着三位他陌生的面孔。
葉川臉上微微有些歉疚,“主任,您午休被打擾了吧?”
唐清態度友好,揮手笑道:“有事兒?”
“主任,我修好前一天收的那輛車子,然後把它給了我爸騎行。
可是卻有人舉報說車子來源不合法,所以保衛科的同志來調查我了。”接着,葉川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微笑着自我介紹,“我是紅星鋼鐵廠保衛科長於澤義,沒有打攪您的工作吧?”
面對職位比他高的科長唐清,唐清站了起來。
主任的位置在這次的對話中似乎顯得不足,他連忙伸出手握手,溫和回應,“無妨,科長,你說這些就太客套了。”
“主任,這是我們工作的職責所在,希望你能理解。”於澤義誠懇地說。
而唐清也點頭認同:“當然理解!關於這事兒,我可以為小葉證明。
那天有人出售自行車時,我也在場,而且是我幫他最後壓低價格的。
雖然車子受過撞擊,但那是幾乎全新的狀態,他自己修理一下非常合理!”
唐清沒有提到價錢細節,於澤義也並未詢問——他壓根未曾預料自行車僅後輪胎可用的程度,以為不過是小事一樁。
獲得想要的信息后,於澤義謝過就告辭,唐清則客氣地將其送出辦公室。
葉川一直隨至大門,在一棵樹蔭下坐定,從口袋取出煙,遞給每個人都一支。
“科長,問題解決了?”
“已經解決,回去后我們會停止對葉永順同志的調查。”於澤義回答道。
接着,葉川提出:“請問,舉報我父親的人是誰?”
面對這個問題,於澤義表情嚴肅:“葉川同志,請恕我不能透露舉報者的身份。”這讓葉川發出冷笑,“舉報者只是憑空指責而已,他們是否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自行車來源不當?”
聽此,於澤義臉色尷尬:“是的,那只是一種揣測,並沒有實證!”
對此,葉川步步緊逼:“既然如此,難道我也可以舉報廠長濫用職權,副廠長公款,或者指控你們為了私利?”
於澤義一時無語。
“如果舉報者有確實證據還好說,但這完全是出於揣測。
為什麼他們會這麼做呢?因為這幾乎無需付出任何成本,萬一成功對他們只有好處。
這已對我爸和我都造成惡劣的影響。
就算最後證實純屬謠言,人言的力量仍不容小覷,又有誰知道我背後是否被指指點點?”對於葉川的話,他頗感意外,發現對方邏輯嚴密且針鋒相對。
於澤義明白他可能已經無意中給這位年輕人帶來麻煩,“我很抱歉給你的不便!”
然而,葉川並未接受他的道歉:“科長,請勿誤會,我對您並沒有個人敵意。
這件事我會親自去厂部向上級反映,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在所不惜。
我和我爸絕不能就這樣無緣無故接受調查。
難道僅僅因為我們手裏握有珍貴的東西就被定罪?”他說這話時堅定而又冷靜。
於澤義滿頭冷汗,這樣的狀況以前在廠里並不少見,只要無人追查,通常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但現在面對對手的嚴謹態度,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葉川同志,我們的保衛科確實犯下了疏忽,你有什麼解決方案嗎?"
片刻后,葉川給出了他的回應:"向舉報者道歉,公開他的身份,並對他施以一定的懲戒!"
對於於澤義來說,這個要求顯得有點棘手:"這......似乎有些不妥當吧?"
"於科長,這是我最低的要求!"葉川堅持道。
於澤義心中思索,舉報者叫劉海中,他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對方只是一個普通工人,儘管他是六級技師,但是廠里這樣的高級技術員眾多,他倒也並不介意因為此事冒個風險。
葉川高中畢業,看起來不好,如果把事情鬧大了,他在楊廠長和李副廠長面前不太好交待。
事實的確是在他們這邊理虧,如果能犧牲一個人息事寧人,倒也算值得考慮。
"葉川同志,原則上,我同意你的要求。
不過現在或許來不及,我得下午向廠長和副廠長報告工作。
假如順利的話,明天我會在廠里的公示欄上向葉永順同志公開道歉。
"
葉川明白於澤義的意思,便點頭表示理解和同意,並準備離開。
就在此刻,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輕浮的聲音:"那個舉報人叫劉海中吧?"
還未反應過來,葉川就緊接着問道:"若真是他,一切就能說通了。
這個人太過嫉賢妒能!"
此刻,劉海中尚不清楚事件已畢露,還未到下班時刻,他就匆匆趕出來,換上休閑服裝,立在一車間門口守候。
易中海剛出門,就看見了劉海中站在那,忙問他:“老劉,你在這裏等什麼?”
劉海中連忙笑笑道:“一大叔,我在等您啊,有事想找您商量。”
"什麼事呀?"一大叔追問着。
"一大叔,實話和您講,昨晚我去了保衛科舉報了葉永順,我總覺得他家中那輛自行車來路不明。
"
聞言,易中海心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