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回宮
待兩人的身影離開,蕭景珩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撿起那隻碎裂的海棠花簪。
說來好笑,上一世,他們成親近一載,最後留下的點滴美好回憶,就只剩這支海棠花簪。
可原來,這也不過只是他的自以為是和自作多情......
他似乎從來就沒有好好了解過她。
他以為她溫婉端莊,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可事實證明,站在姬無淵身邊的她,並不是這樣。
他以為她最喜歡海棠花,可卻忽視了她的小院中只栽種了一棵桃樹,而她時常站在樹下等自己。
蕭景珩僵硬地跪在原地,眼眸通紅,一點一點的淚水滴落在手中碎裂的海棠花簪碎片上......
心裏有個聲音在質問他:“蕭景珩,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好好對她,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蕭景珩,你本來可以同她攜手一生,白頭到老的......”
很多事情,蕭景珩不敢細想,若是細想,大約只剩下了一遍又一遍的後悔。
偏偏很多錯誤,又是沒有辦法彌補和回頭的。
這大概就是他的報應......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寺廟的後院中,灑下一片金光。
江晚棠醒來的感覺到有些刺眼,下意識的抬手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怔愣了片刻,她猛然睜眼坐起身來,她能看見了...
當姬無淵準備好一切回宮的事宜,回來接江晚棠時,便看見院中一身海棠紅貴妃制宮裝裙的江晚棠站在樹下。
後者聽到動靜,回眸看到他時,揚起唇角,瀲灧的桃花眼弧光流瀉,一瞬笑意蔓延開來......
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她的身上,美得讓人心顫。
姬無淵的心確實狠狠的顫了顫,心跳都加快了。
兩人四目相對,江晚棠清晰的看到了姬無淵眼裏的驚喜和顫動。
他快步走向江晚棠,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抱得很緊很緊。
看來國師說得不錯,她的眼睛總算是能看見了。
回宮的儀仗浩浩蕩蕩,帝王與寵妃同乘坐帝王御駕,一路穿過京城繁華熱鬧的大街,往皇宮而去。
御駕四周的珠簾被微風輕輕拂動,隱隱約約露出裏面那令人稱羨的一對璧人。
姬無淵着一身綉有金龍的墨色龍袍,尊貴無比,江晚棠着紅色宮裝坐在他的身側。
他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江晚棠蔥白如玉的手指,眼神里都是笑意。
御駕所經之處,大街上的百姓紛紛跪地,口中高呼“萬歲”。
街邊的樓閣上,也擠滿了觀望的人群,好不熱鬧。
此刻滿街的女子,都在羨慕着這位能與帝王同乘御駕的寵妃。
江晚棠忽然想起,半年前也是這般姬無淵從佛光寺回京的場景,
不同的是,當時的他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當時的她跪在長街上,仰望着他,暗中想着有一日她要爬上去,站在他身側的高度。
可現在,時間匆匆,恍若昨日,她竟是這麼快就做到了。
姬無淵笑看着她,頗為好笑的問道:“棠兒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江晚棠思緒回攏,桃花眼彎成好看的弧度,薄唇微挑:“我在想,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模樣?”
姬無淵挑了挑眉,愉悅的笑笑:“聽棠兒的意思,看來不是在宮裏選秀,是在這大街上?”
江晚棠沒有否認。
姬無淵唇角的笑意加深,單手撐頭看她,語氣意味不明的道:“原來棠兒這麼早就盯上我了......”
江晚棠咳嗽了幾聲,轉移尷尬。
姬無淵笑了笑,看破不說破。
人群中,秦氏一路攥着江晚荷的手,緊跟着御駕方向擠,好幾次想衝出去,被擁擠的人群堵了回來。
兩人身形狼狽至極。
在御駕剛過繁鬧的長街時,她帶着江晚荷攔在了御駕最前方,為首開路的蕭景珩認出了她們,制止了要動手的侍衛。
禁衛軍首領前去將此事稟告了姬無淵。
姬無淵看向了身旁的江晚棠,意思很明顯,全看她的怎麼處置。
江晚棠看了一眼跪在隊伍前方的秦氏和江晚荷,兩人面容憔悴,與她離宮前看到時的差距甚大,尤其江晚荷廋的皮包骨,小小的年紀臉上疲態盡顯,滄桑之感明顯。
整個人,看上去老了十來歲不止。
當江晚棠的視線落到她凸起的小腹上之時,眼眸微眯,帶着些許冷意。
看來,秦氏母女到底是沒有將她當初說的話,半句聽在耳朵里。
如今,戚家倒台已是既定的事實,姬無淵早在回宮前就已經傳令將戚家留在京城的一眾人全部秘密圈禁了起來。
等待着他們的,必定是誅九族了。
眼下,這對母女無計可施,又求到了自己面前。
江晚棠心中冷笑,對着姬無淵道:“一切皆由陛下做主。”
當街阻攔聖駕,是死罪,可當場斬殺。
姬無淵到底是為了保全江晚棠的顏面,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處罰她們,只是命人將她們拖了下去。
之後,儀駕便繼續朝着皇宮內而去,沒有停留。
御駕剛入皇宮,慈寧宮的一個小宮女便匆匆冒死攔在了御駕前。
她的臉色驚恐慌張至極,身體因恐懼和緊張而劇烈顫抖,她跪在地上,口裏嚷着求見貴妃娘娘。
正當侍衛們拔出拔出長劍之時,江晚棠一聲厲喝傳來。
“慢着!”
她一眼認出了這個小宮女,是在虞太妃身邊伺候的芸兒,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芸兒跪爬到她面前,痛哭道:“貴妃娘娘,求求您,快去救救太妃娘娘......”
江晚棠心猛地一沉,當即起身,急切地道:“她怎麼了?”
“快說!”
芸兒泣不成聲,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顫聲道:“太妃她......她快不行了......”
“這段時日,一直吊著一口氣,就等着您回來......”
小宮女後面說了點什麼,江晚棠已經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