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長命百歲
如果是毒的話,那他們一開始的調查方向便錯了,用治療疫症的法子來治毒,所以才會遲遲沒有研製出解藥?
這般想着,江晚棠帶人快速趕往了幾處可能被人投毒的地方。
而能影響花草樹木的,除了空氣,土壤,便是水了。
這三者中,唯有水是最好操作的。
江晚棠帶着人在附近的水源處都看了看,確實河裏的魚蝦都死了。
於是,江晚棠將連向村子各處的水源都帶讓人帶回去給大夫,疫醫們檢查是何毒,甚至派人去找了專門解毒大夫過來。
她忙活了一日,直接讓人為她在村子外不遠處搭建了一個臨時休息用的帳篷。
回到帳篷時,剛剛喘上一口氣,就有人來稟告,說水源已經查出來了。
幾位大夫面面相覷,得出的結論一致是無毒。
這個結果,一時間讓江晚棠無法認同,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滿是錯愕的看向對面面色凝重的謝之宴,低聲道:“真的不是水的問題嗎?”
“這些大夫都是行醫多年,經驗豐富的醫者,不可能弄錯。”謝之宴語氣確鑿。
眼看着有了點希望,事情突然就又蒙上了一層疑雲。
彷彿一團亂麻,所有的一切牽扯交錯,繁雜到了極致,難以理出一個頭緒來。
可拖出去焚燒的屍體,卻是越來越多。
江晚棠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情緒又變得低落。
她站在村口,看着村尾源源不斷的漫天火光,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的無力感。
謝之宴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咳嗽也越來越嚴重,今日還吐了好幾次血。
他以為他瞞着,她就不知道。
可江晚棠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在他壓抑這些癥狀的時候,她便轉身離開。
她深知,照這樣下去,他抗不過幾日了......
江晚棠真怕某一日,那片火光中焚燒的會是謝之宴的屍體。
她靜靜地站着,目光始終注視着那片火光,眼尾泛紅,就連那顆紅色的淚痣都染上了幾分哀傷之色。
她站了許久,思緒卻始終如一團亂麻。
而她不知道的是,營帳內的謝之宴卻是一直在看她。
謝之宴躺在躺椅上,他的身體已經沒法支撐長時間的站立了,甚至連短時間內也勉強。
他靜靜地看着江晚棠,眸色很深,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
他知道江晚棠在想什麼。
一旁的張龍看看謝之宴,又看看江晚棠,欲言又止,神情滿是糾結。
謝之宴語氣淡淡,卻又透着幾分虛弱:“想說什麼便說吧。”
張龍看着他,喉中生澀,嗓音沙啞:“大人,您真的不打算告訴她嗎?”
“哪怕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不說嗎?”
“您明明知道她一直在暗中偷偷調查南宮一族之事,若不是您一直在後面為她清除痕迹,陛下應該早就發現了。”
“還有宮宴那次,也是您讓刑部尚書王安平認下了殺死雷石和戚貴一事。”
“......”
謝之宴勾唇笑了笑,笑意散漫溫柔:“有些事,如果帶給她的只是徒增煩惱和傷痛,那麼我情願她永遠不會知道。”
就好比,他心悅她,這件事。
張龍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無話可說。
片刻后,謝之宴抬了抬手,張龍俯下身,謝之宴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隨後,張龍大步向村口的江晚棠走去。
直到張龍走到江晚棠的面前,後者才反應過來。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圍欄,都以面罩遮面。
張龍看着江晚棠,雙手抱拳,語氣恭敬道:“江二小姐,我家大人有幾句話讓我帶給您。”
江晚棠斂了思緒,微微頷首。
張龍開口道:“他說檢查的水源沒問題,不代表問題不是出在水源上。”
“他還說,讓您不要受其他事情影響,相信自己的想法和判斷。”
江晚棠怔了怔,目光看向了謝之宴的營帳方向。
“他還說了什麼?”
張龍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就這兩句。”
江晚棠點了點頭,語氣乾澀:“好”。
而後,張龍便轉身離開。
江晚棠看着他的背影,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出聲道:“等等...”
張龍聞言轉過身來,不解的看着她。
江晚棠沉聲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段時日一直是你跟在你家謝大人身邊,對嗎?”
張龍點了點頭:“是,沒錯。”
江晚棠眼眸亮了亮,追問道:“那你為何沒有染上疫症?”
整片村子裏,沒有感染的除了那些大夫外,唯一沒有被感染的便只有張龍一人。
若是說那些大夫有自身的防禦法子,那麼張龍呢?
他可是從封村前,就一直跟在謝之宴身邊的。
張龍虎軀一震,瞳孔猛睜,顯然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隨後江晚棠又問了張龍許多奇怪平常的問題。
張龍整個人都被她問的雲裏霧裏,愣愣的,問什麼就老實答什麼。
而後,她便見江晚棠轉身快步離開了。
徒留一臉懵愣的張龍站在原地。
只是,張龍回去的時候,又見着謝之宴彎身吐出了一口血。
他連忙跑過去攙扶,眼神里都是悲痛。
謝之宴問他說了那麼久,同江晚棠說了什麼。
張龍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跡,思忖了片刻,還是選擇了隱瞞。
他說:“沒什麼,江二小姐問了些關於您的病情,屬下都是按照您叮囑的說與她聽。”
“她讓我轉告您,說讓您多保重身體,還說...說......”
後面那句,張龍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怎麼聽都不像是什麼好話,燙嘴的很。
謝之宴饒有興緻的道:“說什麼?”
張龍閉了閉眼,咬牙道:“說禍害遺千年,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謝之宴勾了勾唇,笑意清淺,帶着嘆息:“真傻。”
隨後,他躺在躺椅上,抬起一隻手,伸向天空懸挂的月亮,他的手腕原本冷白,如今更像是沒了血色一樣。
可謝之宴卻渾然不覺,他眼底的笑意漸漸翻湧起來,帶着許多複雜濃烈的情緒。
他開口,聲音很輕很輕:“若是某一日,我快不行了...”
“想個法子,將她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