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6章 那扇門後有什麼？
上一次見到這樣的大雪，還是在十幾年前……
那一天，他身上披着縫補過後的布衣，一雙並不能禦寒的草鞋，頭上的斗笠也未能助他遮風擋雨，身後背着的乾柴……我想也並非用來取暖。
可就是這樣一位老人，他的環抱很暖。
在那個大雪的冬天，他將我抱起。
在那雙笨拙的雙手呵護下，我迎來了明天。
在那雙老邁的目光注視下，我長大了。
在那個老人身上，我有了一個家。
可你知道嗎，自我在愛莉希雅身上知曉了人之為人後，我又明白了一件事……
世間萬般苦楚，情亦有它的盡頭。
唯有愛，永世長存。
愛，真的可以創造奇迹。
……
在灰蛇看來，那一天，是他無數自我，長久歲月中最難忘的一天。
那位少女背負雙手，駐足於飛雪之中抬起頭，宛若精靈般靈動，訴說自己的曾經。
直到那一天他才明白，原來自己這位灰蛇叔叔……
依然存在。
原來那個女孩……從未選擇拋棄那些過往。
原來……不只是自己在珍惜那些回憶。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拿出那本書，翻開回憶的書頁。
你看，那一天，那個女孩寫下的回憶。
“灰蛇叔叔是個好人。”
從未改變過……
從未。
……
“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
“我想知道……一百多次的夢，我是否在最後向你問出過這個問題。”
一朵雪花落於少女眼角，遮蔽了她眼底深處的哀傷。
那一刻，雪中的精靈收起羽翼。
為了一個答案，在那一天，她輕輕拉開自我的門扉，將那徹骨的傷口，展露在你的面前。
“那份笨拙的愛，我的爸爸……”
“他因何而離去？”
……
“……”
“我這是……”
“呆鵝？”
“呆鵝~？”
“呆~鵝~！”
雪花落於鼻尖之上，一點的冰涼使得少女獃滯的目光逐漸凝視。
面前出現了一張帶有三分好奇，四分擔憂，兩分不開森，一分委屈的可愛小臉蛋。
“小陌……？”
“呆鵝也真是的，明明說好了今天陪我出來散心，怎麼自己開始發獃了。”
雙手叉腰，少女看似是在埋怨，可在路人看來，這更像是小女友的撒嬌。
“誒……？。”
搖頭扶額，幽蘭黛爾想起來了，自己是來接白陌去小店散心來着。
可自己……嘖~！怎麼就開始發獃了呢？
“你……你沒事吧？”或是看到了幽蘭黛爾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白陌向前，輕輕的將手掌放在幽蘭黛爾額頭之上。
“嗯……沒發燒啊。”
“難道是遠古的呆鵝屬性真的覺醒了？！”
Duang！
“哎呀~！”幽蘭黛爾沒好氣的伸手輕輕敲了一下白糰子的腦袋瓜。
使得其慘叫一聲，縮着脖子捂着腦袋一臉不開森。
“呆鵝~！”
幽蘭黛爾卻是注視手中真實的體驗。
“不對……”
“啊？什麼不對？”
白陌不明所以，卻看幽蘭黛爾搖頭。
“小陌，這裏有些不對，和我離開，我們……”
“噓……”
一聲長噓，讓幽蘭黛爾的話語止住。
一根手指輕輕的壓在自己唇邊，白陌湊近，歪着腦袋對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說好的要一起走一走，呆鵝你不會要反悔吧？
“……”
幽蘭黛爾的沉默，自然不是不願意。
她只是不明白，可卻又沒有去問。
她們是不需要言語去陳述什麼的。
所以……
“當然不是。”
“小陌想的話，帶你去小店怎麼樣？”
“好。”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般，白陌拉起幽蘭黛爾的手腕。
“那我們快走吧。”
可就在白陌作勢要離開時，卻被獃頭鵝反手拉住了。
“等等……”
“嗯？怎麼了？”白陌好奇回頭，卻看幽蘭黛爾好似也忘記了剛才的一切，亦如平時那般無奈扶額。
“你也真是的。”
伸手將白陌腦袋上戴着的帽子擺正。
額……雖然是因為她敲了白糰子腦袋瓜，才導致帽子歪掉的。
可這絲毫不影響獃頭鵝理直氣壯。
“這麼著急，你知道從這裏到小店要走哪條路嗎？”
順手將落在帽子上的葉子拿下來，幽蘭黛爾口中看似是在教訓，可語氣卻聽不出一點教訓的意思。
“我~我當然知道。”
被幽蘭黛爾如此小看，白陌自然不服氣。
“我可以查導航啊。”
拿出手機，白陌得意地打開導航軟件。
“有導航在，哪怕完全沒去過的地方，只要知道名字……”
輸入“大白鵝玩具店”，點擊搜索……
“……”（轉圈）
“……”（轉圈）
[很抱歉，未能搜索到相關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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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導航上竟然沒有她們小店的位置！
“可能是我們的小店太小了吧，還沒有被更新到系統中。”
幽蘭黛爾一手叉腰，一手撫着下巴推測。
當然也不忘了提議。
“可以搜索一下四周的建築或是街道。”
“街道？”白陌眼前一亮。
“也對！街道它總該……”
“……”
“額……”
慫了吧唧抬頭，白糰子縮着腦袋瓜。
“呆鵝……我們小店那條街叫什麼來着？”
很顯然，某個白糰子不知道。
她有些後悔當初去小店都是直接飛過去了，導致現在走路完全不知道往哪走啊~！
不過就在幽蘭黛爾又無奈，又好笑的想開口時。
“對了！”
白陌卻是先一步想到了其它辦法。
“我可以問路嘛，柯洛斯滕鎮總有人知道的。”
說干就干，白陌轉身就打算去找人問路。
……
半個小時后……
白陌被幽蘭黛爾拉着來到了小店門口。
什麼，你問為什麼是獃頭鵝帶路？
其實……白陌的想法倒是沒什麼問題了，她們這家小店在柯洛斯滕鎮還是很出名的，問一問就可以知道位置。
可很顯然當時有些過於自信的某糰子，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定位。
所以在她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社交這個屬性時……
只能認命的被獃頭鵝拿捏了。
“到了。”
“……”
“哇啊~”看着落地窗內琳琅滿目的玩具，白糰子先前的情緒一掃而空。
一步貼在櫥窗前，一雙大眼睛閃爍着光芒，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個呆瓜大白鵝抱枕。
“那個，我要那個。”
回頭，卻看到幽蘭黛爾已經開鎖，並貼心的為白陌拉開了大門。
“喜歡的話……要進去抱一抱嗎？”
歪着腦袋，眨巴的大眼睛內藍色的瞳孔內映射出白糰子逐漸被開心取代的笑臉。
“當然。”
快步走入屋內。
其實最開始白陌還很擔心，自己不會把小店弄髒吧。
卻在剛入門，便發現其實在去接白陌前，幽蘭黛爾便已經很貼心的為白陌準備了一雙毛茸茸可愛的大白兔拖鞋。
知道白陌可能會因為太久沒出門，在路上玩的久一些，導致來到小店生起怕弄髒的顧慮。
於是在準備好了拖鞋之外，還多鋪了一些入門后的地毯。
如今，看到白陌換上拖鞋快步來到櫃枱前，抱起一個呆瓜大白鵝玩偶便將自己的臉蹭了上去。
“嗯——！好軟。”
見此一幕，幽蘭黛爾轉身關上門。
咔噠。
關門的聲音其實不大，卻在那一刻，顯得格外清晰。
不……
準確來說是周圍在那一瞬變得太過安靜，導致這一聲關門之音變得格外明顯。
幽蘭黛爾的行動有所停頓。
“呼……”
深呼吸，明顯有些暗淡的雙眸緩慢轉身。
卻看一隻大白鵝智慧雙眼貼在自己眼前。
“……”
“……”
“誒？”
看到獃頭鵝竟然沒有被嚇到，白陌拿開呆瓜大白鵝，將腦袋從後面探了出來。
“呆鵝不愧是呆鵝呢，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不過算了，我的呆鵝就是這麼勇敢嘛。”
叉腰，拉起還在原地傻站着的女孩，白陌帶着她來到廚房門口。
“呆鵝，我餓了，我早飯還沒吃。”
“那……我去給你買？”
“不要，我要吃呆鵝做的。”
“可是，我做的應該不好吃吧？”幽蘭黛爾很清楚，自己的廚藝做出的東西，也僅限於能吃了。
“誰說的，呆鵝做的湯就很好喝啊。”
“還是說……呆鵝你要讓我自己做？”
“……”
“好吧。”為了不讓白陌一時衝動做出無法挽回的決定，幽蘭黛爾只得親自下廚。
屋內的食材不多，不過做一份清湯還是可以的。
幽蘭黛爾知道白陌不喜歡吃太油膩的，所以這碗湯以清淡為主，不過卻還是加了些肉丁。
為了方便吞服，肉丁和蔥花都切的很小，調料也是按照以往白陌的口味盡量調整的比例。
保證是白陌最喜歡的味道。
“好香啊~”
捧起碗，輕輕的抿一口。
“口感……和當初一模一樣。”
白陌的話語稍有失神，而她口中的當初，是她們相親那一天，崖底的一碗湯。
那碗湯的味道因白陌失去味覺而無從得知，可口感，卻至今未曾忘記。
或許幽蘭黛爾沒發現，白陌如今的胃口並非是她的喜好，而是在口感上一次次去尋找那一天流淌在口中的溫熱。
一直到如今……
所以其實白陌最喜歡的味道……恰恰是她自己都在尋找的，記憶中的味道。
如今……
她終於能補全記憶之中缺失的一角了。
……
一頓飯吃的很快，外面的雪也越來越大。
“呆鵝，我來給你講故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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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上，白陌笑着拿起手中的童話書。
可幽蘭黛爾卻搖了搖頭。
“不行~我就要講！呆鵝你不能拒絕。”
大白糰子叉腰，竟然是在不講理。
這一次……幽蘭黛爾沉默許久。
許久……
“小陌今天……很強勢呢。”
平淡的面容緩慢洋溢出一抹溫柔的淺笑，下意識撩開少女額角散亂的髮絲，她還是如曾經那般穩重。
可面對身旁少女那難得展現的強勢，女孩穩重的外表下，卻藏匿着無法逃避的懦弱。
她……第一次有些害怕做出一個選擇。
“這個故事是否可以止步末頁之前？結局……”
抿了抿嘴。
“我想留到下次再聽。”
強顏歡笑，我想此時應該說的便是她吧。
幸運的是，少女同意了。
這個故事，終將止步於結局前。
那是一個……
很奇怪的故事。
鴨愛上了兔，她們經歷了無數困難險阻，最終，走到了一起。
可有一天，鴨發現兔與她漸行漸遠直到……她消失了。
沿着她的足跡，鴨走了很遠，一直走到天邊的盡頭。
在那裏，她看到了兔。
可那不是她。
她有着曾熟悉的全部，卻唯獨沒有那份愛。
屬於自己的愛。
因此……她無法將她擁入懷中，卻又……
不敢放手。
……
就如約定那般，這個故事沒有結局。
不過……總會有的。
當故事未能走到最後，總會有人為你合上書頁。
而下一次的再見……便是永遠。
將手中的書放下，卻看到獃頭鵝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喂，你也真是的，怎麼能有人聽完故事後一直這麼精神的。”
輕聲的吐槽，卻並未迎來曾經那般溫柔的回應。
“唉~還真是一隻任性的笨蛋呆鵝呢。”拉起女孩的手，白陌笑着將其送到自己臉頰一側，撐開她的手掌，歪着腦袋，將自己的臉蛋送入了溫熱的掌心之中。
“這樣可以了吧。”
“捧着你的小白兔~安心睡覺，不然……我可就真的生氣了哦。”
眨眨眼，少女握着貼在臉頰之上的手掌，勝過烈陽般的瞳孔內，映射出她眼底深處的不舍。
“……”
沒有過多言語，早已知曉一切的幽蘭黛爾緩慢閉上雙眼。
意識的沉澱，一瞬的轉折，沉睡的意識宛若跨越了兩個世界，屋內，也變得有些安靜。
模糊的視線緩慢睜開，這裏……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溫馨，也沒有了……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
那一刻的她顯得有些孤寂，好似是被拋棄的孩子般，站起身。
外面的風雪還在下，屋內的牆壁之上，鐘錶發出咔咔咔的輕響，好像是在提醒她。
時間還在流逝，這裏，不是終點。
“果然……是這樣嗎。”
就如最開始那般，其實她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之所以一直沒動靜，是因為一切都那麼虛幻。
只有白陌……
很真實。
她不會認錯的。
與其它的虛幻完全不同。
那個和自己在雪中漫步的少女，是真實的。
她還陪在自己身邊。
又或是說，她在為自己指引方向。
可她……又在什麼地方呢？
幽蘭黛爾不知道。
下意識的，她再度握緊了手腕之上的紅繩。
可這一次，她卻感受到了不一樣。
抬起手，入眼紅繩亦如曾經那般。
可……卻多了一條線。
一條紅線延長至遠處，不知通往何方的線。
“這是……”
幽蘭黛爾沿着紅線向前，最終，停在了一扇門前。
她不知道這扇門後有什麼。
可見到紅線連接於這扇門之後，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向前，伸手……
推開了這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