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認為我像是個笨蛋呢

“唔……？”

“我這是……又進來了。”

耳邊是熟悉的海浪，天空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烏雲。

坐起身，是那迎面吹拂的海風。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呢？

琪亞娜不知道，她也沒數過。

每天晚上她都會做這個夢。

黑海，烏雲，礁石，展翅跨越雲海的飛鳥，綻放的光，以及那在光芒下於火焰中消散的餘燼。

怎麼說呢，琪亞娜已經熟悉了這裏的一切，甚至對來到這裏也不抱有了最初的新奇，以及那壓抑不住的求知慾。

因為這裏的一切都只是在循規蹈矩，按照一條從未改變的線路不斷徘徊。

不斷的重演那一幕，不管她做什麼，不管她是否去求知，去向前，去為那背後可能根本不存在答案而努力。

結果都是一樣的。

那束宛若舞台聚光燈般的陽光會穿透烏雲，來到了自己面前。

那也是在最終光芒綻放前，唯二的其中之一。

另一束，則是會毫不意外的灑落在礁石之上。

那隻鳥依然會飛翔，不管多少次。

它的羽翼會再度跨越雲海，就如它會在最後的火焰中消散那般，毫無意義。

琪亞娜曾試圖去阻止，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無法靠近那隻飛鳥。

無論她做什麼，過程與結果，都不會改變。

“今天，也會是一樣的結果吧。”

如往常那般，她抬眸看向一望無際的黑海，卻愕然發現，那道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身影立足於礁石之上。

“誒？”

在這個地方，本不應該再生出那名為“意料之外”的結果，可如今，這份意外卻真實的出現在了琪亞娜臉上。

“這是第一次吧？”

快步向前，走到其身側站定。

“今天，來的挺早啊。”

宛若是每一天都會約定在此見面的老友般，琪亞娜隨意而又懶散的伸出一個大大的懶腰。

“嗯——！”

踮起腳尖，望向黑海的盡頭，少女因伸懶腰而抿起的小嘴，以及閉上的雙目緩慢放鬆。

較好的身材與纖細的腰肢因這一個懶腰而綳直，又伴隨着放下的雙手而緩慢放鬆。

不得不感嘆一聲，琪亞娜的身材真的超好！

若不是知曉笨蛋琪貓貓的性格，見此一幕你甚至會以為這個女孩在色誘身旁的身影。

其實會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如果不是某個笨蛋的腦袋瓜想不到這方面，或許她真的會去試試也說不定。

原因嘛……

“今天的天氣還是那樣，雲彩的位置都沒變。”

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擋在額頭之上，女孩踮起腳尖看向遠處，最終因一塵不變的景色而無奈搖頭，嘆氣。

“你說？明天會不會也有一些驚喜呢？”

側頭，姣好的面容上是一抹微笑，說到開心處少女甚至想攬住身旁身影的肩膀，坐下陪她一起看這並不能算是美景的，美景。

可她知道自己辦不到。

相信你也應該已經意識到了，在剛才描繪這裏時，琪亞娜唯獨沒有提起這個最特殊，也本應該是最關鍵的身影。

不是琪亞娜不想，是因為她剛才提起的，是這個一塵不變的世界。

從誕生，到結束，從開始，到過程，以及結果。

都沒有改變。

或許大多數人的人生起點是差不多，過程，所接受的教育也是大差不差的。

所以如果將人類社會中那些細枝末節去掉，除去那一小部分人，大多數人就如這個世界般，宛若是被設計好的話劇，演繹着看似不同，卻又形同一致的，名為“人生”的故事。

所以當誕生，過往，結果，完全一致時，那麼它的閃耀，也將毫無意義。

琪亞娜或許想不了那麼多，可即使是笨蛋琪亞娜，也會在一次次的重複中感到枯燥，乏味。

而身旁的身影，便是這個一塵不變世界，唯一的變量。

唯一的，小部分。

其實琪亞娜已經不止一次這般以朋友的身份向她打招呼了。

是的，朋友。

可也僅只是她自認為。

她從未得到回應。

甚至未曾得到過一個目光。

她不會如這個世界般，不斷的去重複。

她只向自己發出過一次邀請，一次，便是一輩子。

所以當琪亞娜在後來向她伸出手時，她沒有給予回應。

而每到那時，琪亞娜都會問自己:

“琪亞娜，未來，你會後悔那天沒有向她伸出手嗎？”

會嗎？

呼……

不知道啊。

不過她也不在意了。

只希望……不會吧。

“你看。”

指着遠處在風暴與烏雲下展翅的飛鳥，少女故作神秘。

“我猜猜……三秒后她會跨域雲海，五秒后那團光會炸開，十秒后……”

消散的餘燼會落入那片海。

就好似是好友般隨意的玩笑與打賭。

就如那一句“你能摸到那片樹葉算你厲害”一般，隨意，而鄭重。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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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對了。

三秒后飛鳥跨越雲海，五秒后烏雲被光芒衝散，十秒后……

餘燼落入了那海的盡頭。

一秒不差。

“喔~猜對了！”

盤腿坐在礁石上，女孩張開雙臂歡呼，很隨意，也有些有氣無力。

這一幕看到了太多次，多到僅憑感覺，她便知曉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可她話語之中的勉強卻並非來自於一次次重複的枯燥，而是每當看到這一幕，她都會莫名的傷心。

好奇怪啊，在烏雲籠罩的大地上，她會為飛鳥跨越雲海而高興，卻又在光芒驅散黑暗，為大地帶來祥和於明媚時……

心情低落。

“還好有你陪着。”

轉頭看向身側之人，可琪亞娜依然無法得到回應。

在最開始，琪亞娜更多的目光放在這個世界，飛鳥，以及每一分每一秒。

可在一次次嘗試無果后，琪亞娜發現了這個世界就宛若是在重複播放一個視頻，其中不會有一分一毫的差距。

那時，琪亞娜放棄了。

也在那時，琪亞娜注意到了這個不定時出現的身影。

是啊，她是唯一的例外。

出現的時間不固定，自飛鳥展翅開始，她有時會在第一時間出現，或是在跨越雲海之時。

在綻放的光芒下，在琪亞娜身後。

當然，有些時候她索性也會直接就不出現了。

或是在琪亞娜蘇醒前突然現身，好讓琪亞娜草草地看上一眼。

這樣一個特殊的人，自然引起了琪亞娜注意。

她開始嘗試與她對話。

可就如前面說的那般，完全沒有回應。

但琪亞娜不放棄，不厭其煩的搭話，你不理我我就自己說。

自言自語，自說自話，或是吐槽，或是談心。

一直到如今。

其實琪亞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會如此有耐心的坐在她的身旁，會向她訴說那些本不應該在外面前展露的小情緒。

她只是想，只是那麼理所當然的說給她聽，就好似她曾無數次這般向她傾訴自己的內心般，毫不猶豫。

甚至有時候……說完了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自顧自的說了那麼多。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並不會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

只會笑着抬頭望天，感嘆一句。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認為我像是個笨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