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須沾泥,欲朝天陷(5)

第282章 須沾泥,欲朝天陷(5)

泥沼,半夜。

燈似乎都成了稀罕物,幾棟別墅明亮得像是墜地的星辰,顯得其餘地方格外漆黑。

女孩兒抱着腿坐在橋洞底,寒風帶着陣陣冷意割來,她捏着手,身體直哆嗦,嘴唇都隱隱有些發白。

很黑,但當眼睛適應了黑暗后,髒亂而陰暗的環境也能看個大概。

趕快睡着才行,睡着后就不會冷了,也不會餓了。

寂靜中,突然傳來亂的腳踩地的聲音。

“是白天的菜鳥!”

小孩們從橋洞深處跑出來,是白天膽大到搶小混混食物的傢伙兒。

他們叫嚷着,一人丟了塊小石頭,見女孩兒沒反應,拍手嘲笑一番,又扔了一張破爛毯子。

破爛毯子墜地,聲音比腳踩地還沉悶。

“呦,又是個爹媽不要的可憐蟲!”

小孩們嘲笑着跑了,啞巴男孩又丟來一塊土豆,還有似乎是什麼植物的汁液,隨後也同大眾溜走。

冷風再次掃過,徹骨,重返寂靜。

遠遠的,是別墅璀璨的各色的燈光,距離竟然可以傳到這裏,泥沼住民,夜晚就是靠着其照明的。

終歸不是太陽,沒有暖,只有亮。

風寂寂的,已經感知不到小孩的腳步,只留下了土地凹陷的印跡,有些沾血,有些藏着脫落的死皮。

“………”

女孩兒緊緊捏着破爛毯子,嬌小的瘦弱的身體蜷縮,她小口吃着堅硬的土豆,隨後低頭小聲哭泣着。

風聲吹着哭泣聲,飄着發,閃着淚水。

夜色漸濃。

女孩兒的蝴蝶花紋閃爍,她突然驚醒了站起身,朝橋洞深處的方向快步走去,進入半打開的隱藏通道。

有鞋痕,並不是那群小孤兒的。

走過已取消了的無數陷阱,女孩兒終於來到一處空曠的隱蔽處,其它地方皆被厚厚的山與林擋住。

——只有她所走的這個通道可以進入。

女孩兒的嘴唇微微顫着,她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心臟收縮,這種難受的難以呼吸的感覺前所未有。

她發現了許多小孩的屍體,就在眼前,女孩覺得心臟真的好痛……

“………”

血腥味濃郁,彷彿無形的鬼的爪,死死掐住了女孩兒瘦弱的脖頸,將刺鼻的血液味道灌入口腔。

這裏似乎是無家孤兒們的聚集所,分為了一個個小團體,幾個人,甚至是十個人擠在一張破毯子。

此時,血泊之上,孤兒們的屍體橫七豎八,他們有的懷裏抱着食物,有的抱着各自認為珍貴的物件。

舊照片、破損玩具車、某種塑料瓶………

入口處是紙箱子,存放着吃的,還見到了她被偷的摸屍獲得的錢包,整整齊齊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

女孩兒又流了淚,她明明那麼冷漠,以前眼睛從來不會輕易濕潤的,哪怕是男的家暴她都是。

男的脾氣陰晴不定,常對她拳打腳踢,甚至拿帶刺的木棍,灑鹽的柳條。

而女的每次都看不見。

女孩兒不在乎,每次她都一聲不吭,不會像男的盼望的那樣發出慘叫,哪怕分毫聲音都不會發出。

她只會像條黑暗中的蛇,攥緊隨便什麼鋒利的東西,如果發生她不喜歡的事,鋒利的東西會沾兩次血。

目前沒沾過,不過女孩兒瘦弱的身體,向來處於青一塊紫一塊的疼痛,直到蝴蝶花紋冒出來傷痕才消失。

她曾認為,傷痕可以產生蝴蝶花紋,自殘試了試並沒有什麼效果。

女孩兒默默想着,她想用思緒緩解急促進行的呼吸,與收縮作痛的心臟。

“………”

她片刻后抬眸,往前走,不再想而是站着觀察屍體,動作像是一台運行的機器,散發出不屬於人的冰冷。

這些小孤兒是瞬間被擊殺的,也只能是這種情況了,誰做的,她殺不過那人。

女孩兒判斷,眼睛漆黑。

因為她方才沒感知到太大的動靜,因為無家可歸的人警惕性一般很強,若有人出事會立馬醒過來。

女孩兒就是如此,她睡覺時聽到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會驚醒過來,攥緊武器。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哪怕死了人,散發出血腥味,也沒有孤兒叫喊。

只能是幾乎同時殺死,沒叫喊的機會。

“終於找到了,一位大人好找你,你以後要是把他給伺候好了啊,完全不用窩在這髒兮兮的地方。”

突然,一位打着哈欠的男人走來,他的手裏握着一柄砍刀,刀尖染血,每走一步便滴落些血水。

女孩兒瞬間提高警惕,她擦乾淨眼淚,冷冷盯着這個人,蝴蝶花紋無聲流淌。

她竟一直沒有感知到這人,打不過。

“猜猜是誰告的密,無一例外,你放走的女人全告密了,她們說你是上等貨色,果然沒說錯。”

男人一臉嘲諷,握緊了砍刀。

女孩兒依舊一聲不吭,只是悄無聲息掏出碎玻璃片,黑暗的天幕下如隱藏的毒蛇。

她確實很像蛇,如果咬到敵人一口,就會死不鬆口,哪怕刀插入體內,也會流着淚把毒灌進敵人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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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真是可笑至極。”

男人沒有直接動手,他捂着肚子大笑,像是專門在找樂子,畢竟在黑的地方白可不就是樂子嗎。

“她們什麼也不會,只有搔首弄姿取悅有錢人才能賺錢,你殺了她們的主人,相當於害了她們。”

“要找到一個主人可不容易,這算是變相的保護,沒準現在她們已經被誰盯上,受人虐待橫屍了街頭。”

“你沒給她們自由,而是災難。”

“………”

女孩兒的眼神依舊冷冷的,她沾滿灰塵的髮絲與布料,在黑暗與寒風中輕晃着,手中碎玻璃閃着凜冽的光。

“她們早就變成了泥巴,只有一輩子沾在泥巴堆里才能活,世界本就是這樣。”

男人冷笑,他最看不慣善良,有種人,自己冷漠便希望別人也冷漠,認為善良的人全都是傻子。

他明顯就是這種人,這種人在變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認為你不殺她們,她們就會對你感激涕零嗎,別搞笑啊,在泥沼這鬼地方……”

“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而且……”男人說著,他聲音冷了幾分,“你又憑什麼認為,你所定義的善良,就是正確的。”

“我沒想過救她們。”女孩兒搖頭說,“而是殺掉在那之前…不幸的自己。”

“無所謂了,我今天的任務,就是把你活捉回去,那些大老闆們好給我賞金。”

男人的氣息變了,女孩兒的感知中,他像是超越了人,渾身散發出詭異,那究竟是怎樣詭異的能量。

與她的蝴蝶花紋完全不同,不過與她體內破裂的束縛,似乎有點相似的能量感覺。

“說起來……”男人又道。

“以前我都找不到這鬼地方,今晚那群小屁孩不知道哪根筋斷了,隱蔽的通道竟留了個口,機關也撤了。”

“否則,連我都會吃些苦頭。”

男人手拿着砍刀,“你最好別反抗,因為我是能力執者,在泥沼里,我們就是人上人的存在!”

黑夜,冷風,兩道模糊人影。

女孩兒微微眯起眼,她死死盯着男人的動作,感知到接下來自己會很危險。

“嗡嗡嗡!!”

男人猛然間揮出一刀,化作五道刀氣,封鎖了女孩兒的路,空中飄過幾縷斷髮,埋進了泥土。

女孩兒拼盡全力移動,鋒利的刀氣卻將她逼得連連後退,地面留下數道划痕,她的處境格外被動。

“嗡嗡嗡嗡……!”

男人冷笑着握着砍刀,他的攻擊,雖然沒有擊中女孩兒,但整齊切割了小屁孩們的屍體,他有厭童傾向。

腥臭更為腥臭,血泊更為血泊。

“………”

女孩兒很無力,她瘦小的手心死死攥着碎玻璃片,漆黑的眼睛彷彿猛獸,夜色中帶着殺意盯着男人。

她連靠近這人都做不到,更別說把碎玻璃片刺進他脖子裏絞動,殺不掉他。

怎麼辦……

“呦,這麼小年齡,就有這種眼神!”男人摸摸下巴,低頭注視女孩兒。

“正好,老闆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

女孩兒不說話,她默默尋找機會,指尖太用力,以至於被玻璃片磨出血。

“知道財閥嗎,同一塊大陸,至曉東邊的偉日,它的領土很小,但畢竟是在黑疫時代倖存的國家。”

“偉日國的制度與至曉截然相反,財閥才是其國家的真正掌權者。”

“有些財閥老闆喜好可不一般,他們故意塑造耀眼的女明星,達到普通人高攀不起的高度后,再把她們拽入低賊的土層,各種不堪暴露給所有人。”

“就是喜歡這種感覺,我老闆也是,對高傲、美麗、有身份的女性感興趣,像你放走的那些女人們……

“在老闆的眼裏……”男人冷笑着說,“不過是爛草一堆。”

“人就是這樣,如果極度迷戀一個人,那麼那個人,絕對與其迷戀的人地位或別的東西相差很大。”

“而老闆那種人的興趣,當然與我們這種普通人不同,畢竟什麼沒見過沒玩過,沒準還想體驗死亡的滋味。”

女孩兒冷漠,沒有找到進攻的機會,無論怎樣衝上去好像都是死路一條。

男人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他咳了咳正準備砍出第二刀。

突然,男人皮鞋旁邊,一位口中吐血的小孩拽住他的腿,然後牙齒也猛咬上去,死活不鬆口。

“大意了,居然沒死透?”

男人緊皺眉,他甩不掉這小孩,腿部的肉好像都要被咬下一塊,這可是他新買的大品牌長褲。

價格不菲,真他媽晦氣,在這兒沾了口臭或髒東西就虧大了。

男人憤怒想着,他猛地揮動砍刀,刀鋒重重落到咬住他的小孩的肩膀,其肩膀的骨頭都塌陷了。

血液沾到了那價格不菲的長褲,男人變得更加憤怒,手腕青筋暴起。

漆黑的夜,紅的血泊,刀的鋒芒點點。

一刀,兩刀,三刀……

削下了大片肉,砍碎了大塊骨,小孩漸漸沒了聲息,幾乎看不出輪廓,但嘴巴鐵鉗似的依舊沒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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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

男人的罵聲中,他抬腳隨便一踢,一隻斷臂便飛出去,然後是顆腦袋,牙齒三兩兩碎在血色。

他再抬頭,女孩兒果然已經跑了。

“算了,反正普通人根本出不了泥沼,你又能跑到哪裏去,早晚有一天,我可以找到你的。”

男人說著擦刀離去。

天明,第二天。

女孩兒重新回到那個橋洞,她撿起昨晚蓋的破爛毯披身上,然後來到那隱蔽的小乞丐們的居住處。

那個男人沒再來,畢竟在這個地方,誰又願意待太久呢,尤其是能力執者。

他應該想不到女孩兒逃走後,還會冒着生命危險返回來吧。

街道各處全是女孩兒的通緝,賞金是成為外面來的大老闆的奴隸,許多吃不起飯的人專門搜尋她。

女孩兒臉頰抹了泥巴,她是靠着感知搜尋她的人,一路將其避開走動的。

“喵!”

女孩兒來到孤兒們的住所,她敏銳地聽到了貓叫聲,朝聲音走去,草鞋途經大小不一的屍塊。

沾滿了血水,血水擠到泥土裏。

貓叫聲音的來源,是破紙箱搭的貓窩,它位於角落,窩鋪有專門的爛毯子,還有飲料瓶剪成的貓盒。

女孩兒蹲下來,腦袋探進破紙箱裏,並沒有貓的身影,只有雪白的絨毛。

“喵!”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貓叫,有一隻雪白的貓叼來晶瑩的葡萄,它蹭了蹭女孩兒,把葡萄放在她的手心。

女孩兒明顯沒想到會這樣,眼睛怔怔。

“喵!”

這隻貓出奇乾淨,生活在這裏,卻與孤兒們不同,毛髮雪白雪白的,不算太瘦,應該受到了很好的照料。

女孩兒握着手心的葡萄,她來到這后,第一次見到完整的水果,就連路邊水果攤賣的都是腐爛的。

同時,這是她第一次吃水果,以前都是透過長條裂縫盯着別人吃。

“你不吃嗎。”她沒有直接吞進肚子裏。

“喵喵。”貓叫了兩聲,很難想像,如此貧困的小孤兒們,是怎麼把這隻貓養得白白胖胖的。

更別說這裏還是泥沼,人普遍心惡。

“不吃我吃了。”女孩兒很好奇,水果究竟是什麼味道,和花草一樣嗎,因為都是從土裏面長出來的。

“喵喵。”

小貓大方地叫着,它靜靜地卧在那裏,就像一團柔軟而蓬鬆的雲朵,使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摸。

女孩兒注視着晶瑩的葡萄,她想小口小口吃,但咬了后不好看,就不像寶石了,失了晶瑩的光澤。

但要是一口吞的話感覺好浪費,第一次吃葡萄應該細細品嘗味道。

女孩兒想了想,她張開手掌將葡萄送到小貓的嘴邊,自己只留下一顆,“我向你請教請教。”

“喵…喵喵。”

小貓聽不懂,認為她不吃,張開嘴吞下了手中葡萄,咀嚼的過程小鬍鬚顫動着,進餐完還優雅地舔舔腳掌。

嗯,這個小傢伙是用吞的……

女孩兒點頭,她注視着僅存的葡萄,抬手微微送進小巧的嘴唇,咀嚼着,右臉微微鼓起包來。

清涼的甜味與酸味在舌尖擴散開來,葡萄原來是這種味道,比草好吃多了。

其它水果也有這麼好吃嗎。

這個問題一閃而過,女孩兒主要在思考另一個問題——她吃的還好不是其它水果。

比如紅的球與黃的橢圓,亦或是綠的大腦袋,她小小的嘴巴就一口吞不完了,那樣豈不就犯了難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想,似乎還蠻奇怪的,會思考這種沒有意義且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把水果吃個遍,紅的球與黃的橢圓、綠的大腦袋。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應該有很多個吧。

女孩兒不知道了。

她站起身,離開貓窩這個角落,同時她偷偷去看卧着的雲團,還裝成不小心身子磕得轉圈的樣子。

只見小貓輕盈地走動,跟上她,優雅的身姿如高貴的公主,晃着尾巴每一步都帶着靈動與俏皮。

“你跟着我做什麼。”

女孩兒停下腳,目光移不開了,注視着小貓說,看起來似乎很不願意。

“好吧,先養一隻貓,長胖后殺了你。”

小貓還沒喵,女孩兒就快速說,冷酷得不給它反抗與拒絕的餘地,“如果以後我餓了的話。”

“喵喵喵?”

女孩兒望着這雪球似的小傢伙,想去摸摸又停住,她愣愣注視自己髒兮兮的手,默默藏進髒兮兮的衣袖。

“………”

“喵喵!”貓卻主動躍了起來,在女孩兒睜大的眼睛中躺在她懷裏,女孩兒頓時感覺自己身體僵硬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抱過什麼,也從來沒有被什麼這麼抱過。

女孩兒不說話站着,心裏酸酸的,她感覺到懷裏的溫暖,昨晚冷風刻下的痕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好柔軟,原來是這種感覺。

與濕草堆不同,與破木板不同,與泥巴路也不同,這是新的觸感。

女孩兒覺得,這時候自己還挺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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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小貓在她懷裏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露出粉嫩嫩的小爪子,雪白的絨毛,卻沾了布料的血與塵土。

“喵。”

女孩兒露出了個微笑,灰撲撲的臉頰有着淺淺的酒窩,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漂亮的眼眸竟成了月牙兒。

“以後餓了,你買萌也沒用。”片刻后她的雙眼再次沒有感情起來,聲音也是如此。

“喵?”小貓叫了聲,它躍下來,朝角落反方向緩緩走去,尾巴晃悠悠。

“不可以去那邊。”

女孩兒說,貓窩在這裏的最角落處,離那邊孤兒們的屍體較遠。

小貓或許已經嗅到氣味了,但它沒準認為是什麼動物死了,泥沼動物真的很少見。

被吃了,被虐待死了,都可能。

女孩兒想了想,她用破紙箱壓住小貓,再用爛毯子把它綁得嚴嚴實實,固定在了一個地方。

大功告成后,她默默朝屍體堆走去。

草鞋再次沾着血泥。

突然,女孩兒發現了啞巴男孩,他的屍體的脖子淌着血水,手腕處藏着一封信,信染了血液。

她捏過信,看了眼頓時瞳孔一縮。

啞巴男孩患有癌症,他的親生父親經常家暴他,於是他跑走後遇見養父,就跟着好心的養父生活。

因為治療費的緣故,啞巴男孩不想讓養父生活太難,所以偷偷離家出走了。

而這封信,是男孩寫給他的養父的,應該想了好久肉麻的話語,同時介紹自己混得有多麼厲害。

女孩兒沉默,好久好久。

信里夾着一張照片,是他的養父,女孩兒很熟悉,竟是那名狗腿子男人,照片內他的笑容相當和藹。

“………”

女孩兒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脫掉草鞋,赤裸着小腳蹲下身子,她瘦弱的五指在刨着冰冷的泥土。

小貓掙脫束縛,跑過來她也不停歇。

亮了暗了,幾天連着幾夜。

女孩兒坐在泥土,她挖了個很大的坑,搬運着所有小孩的屍體放進去,有些斷肢拼好久才拼回去。

孤兒們很瘦,幾乎只剩皮包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埋,明明是浪費時間的事情,或許因為以前見過別人下葬。

時間走的很慢,血的土地又平。

摁着,壓得實。

女孩兒渾身沾着泥土,她感覺好累,無神地躺在地面,像還沒入土的屍。

小貓在旁邊“喵喵”叫着,它餓了就吃這裏剩下的食物,同時幫女孩兒叼來些,填肚子是沒問題。

女孩兒邊吃邊挖,她低着頭時不時輕聲說著什麼,對着身旁唯一的活的小白貓,說什麼都無所謂了。

前一句說的后一句就忘了。

隱約,女孩兒看到落葉飄在眼前,枯葉如蝶,天空遊盪的白雲如蝶,細微的飄的小絨毛也如蝴蝶。

她自己,更像是沾了泥土的蝴蝶,翅膀沉重得如壓了千鈞山岩,幾乎無法呼吸了。

太久沒喝水,嗓子好乾好渴。

“你說,我叫蝶怎麼樣。”

女孩兒輕聲說,對着小貓說,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名字,就算有的話也要忘掉它。

“喵?”小貓疑惑地叫。

“就當你同意了。”

女孩兒感覺很累閉上眼睛,她掌心血淋淋一片,沒日沒夜的挖掘使其穿皮出血,淌在泥土的地面。

血如繭,微裂,雙翅破卻。

“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覆泥的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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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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