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號脈

第7章 號脈

一早去醫館路上,張三一邊前行一邊在思考。昨天給母親切脈的無功之舉讓他心思到現在還是無法順暢。雖然腦中記住了幾十本醫學書籍,也大概明了其意。但是在實操上卻是有無從下手之感。其實治療路徑是清晰可見的。就是十個字:診斷、立法、訂方、選葯、施治。

可就像中醫理論中的陰陽,兩個字道盡了中醫全部。只讓人覺得玄奇,高遠,只想遠離瞻仰。“理解的還是不夠啊”張三認識到自己有太多的不足。中醫偉大浩瀚,僅僅靠着幾部醫書的熟悉就想治病救人。這無疑就是異想天開。

沒有對中醫足夠的理解,沒有經歷各類病患醫案的洗禮,沒有對醫藥的足夠認識,談論中醫治療,就是對人對己的不負責任。

馬叔注意到今天的張三有些不同,還沒有琢磨出什麼時候,張三就已經開始請教切脈的一些疑問。馬叔登時不高興了,“小張啊,學醫的大忌就是好高騖遠,你這藥材還沒熟悉,就已經開始了推拿,針灸你也開始接觸了,現在又要學習診斷切脈?”

張三硬起頭皮解釋,“我就是想系統的了解一下,以後學的時候也能有個方向。”看馬叔臉色稍稍緩和,繼續請教,“我大概知道切脈的步驟和方法,就是不知道怎麼判斷,怎樣情況下是沉,怎樣情況下是浮,基操方面我什麼都不懂”。馬叔好奇,“你說說有多少種取脈方法?”

張三有些不自信,“浮取,中取,沉取?”隨後又不確定,“這不是指力的說法嗎”。馬叔嘆口氣,“你這書讀的只認識字了,浮是表,沉是里。”隨後目光閃動盯着張三不再說話。

張三脫口問他,“浮、中、沉不是三部九侯里的嗎?”馬叔點點頭來到診桌前,讓張三也走過來,“來,你給我切脈。”張三沒有多想,走到馬叔對面坐下,推了一下脈枕看着馬叔。馬叔笑笑,把手放在脈枕上示意張三可以開始了。

張三先是給馬叔左手切脈,之後又是右手。隨後看着馬叔。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馬叔直接講解,“浮脈稱舉,中脈稱尋,沉脈稱按。能看出來,你讀了不少書。讀醫書的目的是什麼?是用。切脈也只是一個工具。經脈圖熟悉了嗎?”看張三點頭,馬叔興緻大起。

切脈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技術,並沒有具體的數值,沉脈有幾分,浮脈有幾許。馬叔也只是確定了張三的一種感覺,確切的說是一種手感。拿自己脈象給張三講解后,馬叔又要張三給自己切脈,然後馬叔也上手給張三切脈,之後一番詳細講述。

中醫切脈是由動脈搏動的顯現部位,速率,強度,節律和形態等方面組成的。脈象是中醫辨證的一個重要依據,對分辨疾病的原因,推理疾病的變化,識別病情真假,判斷疾病預后等都具有重要的臨床意義。

張三在馬叔的諄諄教導下,猶如開了竅穴一般,腦中各種切脈口訣一一浮現。所有脈象也在腦海閃現。馬叔不知道自己幫助張三推開了一一扇門,門內是一整個世界。張三看着新的世界,世界看着張三,張三撓了撓頭,世界眨了眨眼。

再次又用三指搭上馬叔左手寸口,食指切寸,中指切關。無名指切尺。隨後又請出馬叔右手。嘴裏幾不可聞喃喃幾聲后很嚴肅的問馬叔,“你腎虛?”馬叔大怒,伸手拍了一下張三腦袋,“我用你看病了嗎?”。起身徑直上樓去了。

時光荏苒,張三來泰康中醫館工作已經一個月了,今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至少對張家來說是這樣,晚上飯桌前張三把馬叔給的六百元工資有些興奮得交給張母,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筆工資,母親也為他高興,大姐更是又加了兩個菜犒勞張三。

不是因為張三能把工資交給母親而高興,而是母女兩個都知道,張三長大了,可以工作了。這在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想像的。張三激動之餘也是欣慰,這是第一步,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步。他一定要讓母親、大姐、二姐一家都過上好日子。

飯後,張三拉着母親坐在桌前,拿一個枕頭做脈枕,伸手給母親把脈,張母只當兒子遊戲,妥帖配合。張母脈沉細而遲,結合腿部表象以及張母口述感受,再看面色白中略青,舌質紫黯,舌苔白滑。腦中自然閃出一個病症,寒濕阻濡膝腫痛。

這是涉水冒雨,久居寒冷潮濕之處,寒濕襲人,留着下肢膝部,手引血脈,氣血閉阻不同。治法:溫通血脈。散寒除弊。傷寒論中有成方可用。

以母親現在癥狀是比較嚴重的。可用《金匱要略》中烏頭湯加減。隨後一張方劑自然再張三腦中出現,制川草烏二至三錢(先煎),麻黃兒至三錢,赤白勺五錢至一兩,黃芪五錢至一兩,生甘草三錢。方義:制川草烏散寒除弊,麻黃髮散風寒,赤白勺、甘草緩急止痛,黃芪益氣通脈。

張三並不能肯定自己判斷,雖然有現成藥方,可川草烏毒性很大,憑自己目前水平,實在不敢讓母親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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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自己大差不差的判斷,除寒濕應該不會太差,自然想到一種針法可以為母親減輕痛苦,火針法,取穴膝眼、鶴頂、細火針點刺,每穴點刺五分深。隔日一次,七至十日為一療程。定下施治方案,還需要器材,晚上還可以強化一下自己。

張三和母親商量治療,張母問清治療細節,開始猶豫。這時張天麗進屋,看到母子二人一副看病模樣,可笑的是母親的手腕下還墊着一個枕頭。於是笑着打趣,“三兒這是已經成醫生了,一會給我也看看。”

張三有些汗顏。張母笑着橫了一眼張天麗,答應張三,“反正我也是這樣子了,還能糟到哪去,就按你說的辦。”張三向張天麗解釋,“大姐,是針灸,我想給咱媽試試,就兩個穴位,幾分鐘的事沒危險的。”張天麗本來想阻止的,看到母親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后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想到火針,張三心內有些緊張。畢竟自己只是接觸了毫針。馬叔店鋪里有火針,但是從來沒有見馬叔用過,不過書里介紹火針的時候說的很詳細,加熱后直接把針刺入穴位就可以了,針法沒有特別說明,只強調一個角度。難度點是認穴要准,手速要快。

但有一個最難的,就是針體刺入深度,這需要有足夠的經驗。當夜張三在自己身上重點練習了膝眼,鶴頂兩處位置。又在豬肘上強化針入肌肉后的手感,直到手腕僵硬,手指酸軟這才停止練習。躺在床上又在腦中開始複習醫書,不知不覺中慢慢陷入沉睡。

在沒有絕對掌握火針這個技術之前張三是絕對不會輕易在母親身上施針的,接下來的時間張三都是在做針對練習,一是穴位的準確性,另一個是針刺深度的手感練習,在這兩點的基礎上繼續強化手速。細火針與他平時練習的毫針從粗細,針尖,針柄上都有所不同,張三找了幾張宣紙,摺疊後用繩子紮緊,這是馬叔告訴他的練習針刺的方法,之後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醫館,只要得空張三就會練習。

馬叔能看出他在訓練自己,可是為什麼會用火針他不明白,張三沒有說,他也懶得問。終於在兩周后,張三覺得完全沒有問題了,開始在自己身上正式試針。之前練習時他都是拿毫針在自己身上試驗,效果無從談起,感受也不是很明顯。現在他要先在自己身上試針,等自身感覺沒有任何問題時再去試着治療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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