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人的地方
在客房裏的黎清歌感覺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是在別人家裏，她也不好先開口要吃的。
好在沒過一會，江琴芳便敲門進來了，手裏還端着一些糕餅點心的。
黎清歌也不再客氣了，實在是餓了，就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清歌，我們家的情況你清楚嗎？”江琴芳給她遞了杯茶水，試探地開口問道。
黎清歌搖了搖頭，她確實不清楚他們家的情況，就憑着一個信封，還有黎永昌說的她要嫁的男人腿腳受了點傷，走路不太方便。
“就是璟琛的腿腳……”江琴芳的話還沒說完。
黎清歌便搶着回答，“這個我知道的，我爸有跟我說過的。”
“真的？那你不介意？”江琴芳眼裏閃着亮光，放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會擔心自己兒子會被人家姑娘嫌棄的，但是出事之後她也不得不為此憂愁了。
“阿姨，我不介意的。”黎清歌保持着微笑回答道，她此時根本沒想到黎永昌說的腿腳有些問題居然會是癱瘓。
“那就好，那就好，好孩子，好孩子！”江琴芳握着黎清歌的手，眼裏閃着淚花。
“那你先吃着糕餅墊墊肚子，阿姨馬上就準備午飯。”說著便樂呵呵出去了。
黎清歌等她離開之後才站起來打量房間，房間不算大，不過採光還好，裏面就一個簡單的衣櫃還有一張木床，還有窗前的一張書桌，和書桌前的一張椅子，應該就是用來專門招待客人的房間。
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之後，黎清歌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千里迢迢來到這麼個陌生的地方，嫁給這麼陌生的男人，黎清歌一半原因是為了拿到她媽留下的房子，另一半原因也是為了自己。
一個女孩子在鄉下的日子過得確實不容易，村裡人也知道她爸是不會管她的，所以欺負她的時候完全沒有顧忌。
奶奶去世沒有多久，一天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感覺有人撬開了她的房門，摸黑爬到了她的床上。
這動靜直接就把黎清歌給嚇醒了，幸好她有半夜起來喝水的習慣，在床頭放了一個裝了水的鐵皮水壺，直接就拿着水壺朝着那人砸了過去。
那會她也是實在害怕了，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總算把那人給打跑了。
第二天她就去找村支書說昨晚的事，那人被她砸到頭和臉，總會留下痕迹的，然而村支書卻勸她息事寧人，說這事傳開了也影響她的名聲。
黎清歌不肯，村支書也就敷衍她說會查的，只是需要時間，而且也不一定能查得到。
黎清歌又氣又害怕，後來好幾天都不敢熟睡，不過後來她也學狠了，睡覺前都會在床頭椅子上放把斧頭或者砍柴刀，而且還是磨得十分鋒利的，還在跟村裡姐妹、大媽聊天的時候把這消息放出去。
她就不信有人還敢不要命地來，起初大家也都不相信，覺得她是在唬人的，後來路過她家的時候，幾乎是次次都看見她在磨刀、磨斧頭，而且磨好之後還對着空氣揮舞幾下，大傢伙看着都覺得瘮人。
也有人想給她介紹對象，但是介紹的人都不是什麼好的，都想着怎麼把爺爺奶奶留給她的祖屋佔為己有，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就計劃着帶他爹媽弟妹住到她家來了。
久而久之村裡人就開始傳她眼光高、假清高、命格硬，跟她親近的人都要被她剋死。
所以收到黎永昌的信，她確實有認真考慮過的，反正在鄉下的日子已經很艱難了，出來試試或許會有不一樣的境遇呢。
想着想着，黎清歌想到剛剛江琴芳說的要去做午飯，那她是不是應該去幫幫忙啊，這樣也能給人留下個勤快的印象啊。
這麼想着黎清歌便起身出了客房，來到廚房裏，她驚訝地發現在廚房做飯的竟然是顧叔，這場面在鄉下基本看不到的。
白日裏男女一起下地出工，收工后男人們要麼蹲在自己門口、要麼蹲在村裡大樹底下一邊抽着旱煙一邊扯大炮。
女人們白天也是幹了一天活，回到家裏還要燒菜做飯，早晨也是要早起去河邊洗完衣服回來又給一大家子做早飯。
反正村裏的男人就是堅信男人的手能幹地里的活，但是不能幹家裏的活。
“顧叔、芳姨，我能幫着干點什麼活呢？”黎清歌聲音有些拘謹。
江琴芳正想張口拒絕，但是見到黎清歌這副拘謹的模樣，便改口道，“那，來幫我擇豆角吧。”
“好！”黎清歌笑着應下，過去幫着擇豆角了。
“清歌，你以前不跟你爸媽一起生活嗎？”趁着擇豆角的這會功夫，江琴芳也想打探一下黎清歌之前的生活。
“我媽生下我不久后就去世了，從小到大都是跟着爺爺奶奶在鄉下生活的。”
“這麼說現在那個，那個誰，不是你親媽了？”江琴芳想說的是黎永昌現在的老婆羅素娟，但是怎麼也想不起這個名字來。
“不是。”黎清歌笑着搖頭。
江琴芳在心裏瘋狂翻白眼，感情黎永昌他們兩口子是看不上她兒子了，故意讓這個不受寵的女兒來替代黎清歡，一時之間，對黎清歌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說話間，豆角已經全都擇好了，江琴芳讓黎清歌先去客廳沙發上坐會，午飯很快就好。
就在黎清歌剛坐下的時候，門外就跑進來一個年輕小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梳着兩條辮子，推門進來也沒注意到沙發上的黎清歌，衝著廚房喊道，“媽，午飯吃什麼啊？”
江琴芳趕緊從廚房出來，扯着女兒的手臂就帶着她到沙發那坐下，給她介紹道，“這是你清歌姐，叫人啊。”說著還推了推女兒。
“清歌姐。”小姑娘瞪着杏仁大眼，像是才發現家裏來了客人。
“清歌，這是璟然，我小女兒。”江琴芳又笑眯眯跟黎清歌介紹道。
“你好。”黎清歌微笑着打招呼。
來到這半天，黎清歌已經大概了解顧家了，顧叔、芳姨看起來人也很好，雖然還不知道顧叔到底是什麼官，但光是從這房子都能看得出他們家肯定不是尋常人家。
要不是他們家兒子腿腳有問題，這樣的親事是絕對不會輪得到她的，這一點她心裏十分清楚，顧家是她目前能攀上的最好的人家了。
她心裏想着哪怕他們兒子是個植物人，她也是願意的，至少能讓她離開鄉下那個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