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告狀

賈璜媳婦進了周瑞家的門，又添油加醋的將賈環毆打金榮的事情跟周瑞家的說了一通。

周瑞家的聽了，心中大喜，送了賈璜媳婦出去后，忙着往王夫人那兒去。

這周瑞家的可是個聰明人，她一向都在幫着王夫人打壓賈環母子。

今兒恰巧又有人給她送來了邀功的機會，她又怎能不高興呢。

周瑞家的屁顛屁顛地跑到了王夫人的住處。

進到裏屋，正看到一個外表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在那兒敲擊着木魚，口裏還念叨着些阿彌陀佛之類。

周瑞家進來便說道：“太太，有件事我想跟您說一下！”

王夫人聞言，停止敲擊木魚，道：“什麼事情，說吧！”

周瑞家道：“今兒在學堂里，環哥兒把同窗金榮給打了，半天都起不來呢，可嚇壞了不少學生呢，氣得代儒老太爺都生了病呢！”

聽到這，王夫人心中一驚，道：“寶玉今日也應在學堂之中，他可曾受傷？”

周瑞家的急忙說道：“倒未聽說二爺受傷，但只怕是被嚇得不輕呢！”

王夫人又道：“這該死的小婦養的孽障，要是寶玉有一點閃失，我絕不饒他！”

正巧這時，賈寶玉房裏的小丫鬟也來報，說是今兒寶玉在學堂里受了些驚嚇，怕是明兒上不了學了。

這是賈寶玉回去后將學堂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院子裏的眾姑娘們，晴雯聽了后便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來幫賈寶玉逃學。

賈寶玉自覺這幾日上學甚是無趣，他最近也想着和姐妹們多玩一會，這主意剛好合了他的意，遂打發小丫鬟就過來了。

襲人本來想着阻止賈寶玉這麼做的，但是又怕會引起賈寶玉不高興，於是打消了念頭。

這正巧趕上周瑞家的在王夫人這告賈環的狀，也正好為周瑞家的那一番話提供了證據。

王夫人聽后大怒道：“去傳那小婦養的黑心下流種子來見我！”

說到這，王夫人不由自覺有些失態，不過還好，這屋子裏都是些調教過的大丫鬟，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她們心裏都清楚得緊。

旁邊的大丫鬟彩雲聽罷，便親自去找了賈環。

彩雲和彩霞都是王夫人房裏的大丫鬟，也是在賈府里為數不多真正對賈環好的人。

到了東小院，彩雲找到了正在看書的賈環，便焦急的說道：“三爺，不好了，你今兒是不是打架了？

太太正為這事要尋你呢，你快先給自己想個法子吧！”

聽罷，賈環倒是淡定的放下了書說了一句：“哦，那行，走吧！”

見狀，彩雲又擔心道：“三爺，您就不怕遭太太責罰嗎？”

賈環道：“沒甚可怕的，彩雲姐姐，放心吧，沒事！”

聽到賈環叫了自己一聲“彩雲姐姐”，彩雲心中倒是一暖。

素來賈環叫丫鬟只呼其名字而已，向來也不懂得溫柔體貼人，因而少有丫鬟喜歡他。

但是一想起王夫人來，彩雲心中又不由得為賈環擔心起來。

彩雲和賈環沒打攪到趙姨娘，只是悄悄地出去了。

依照趙姨娘的脾氣，她是不敢去王夫人那兒鬧事的，但是去金榮家裏鬧一通是絕對可以的。

出門后，賈環便大步朝着王夫人住處過來，彩雲只得提心弔膽的跟着。

不過看着賈環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她倒是放心了許多。

再說王夫人這兒，當彩雲剛出去后，周瑞家的又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太太，這環哥兒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他今兒敢在學堂里打人，明兒怕是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來，若是習性不改，怕是將來可是要反了天的！”

說到後邊幾句的時候，周瑞家的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王夫人聽到這，心中不由得越發擔心。

王夫人心想若是依着賈環這般胡來，倘若那天自己不在了，榮府的家產怕是要被這趙姨娘生的庶子給奪了去。

見到王夫人滿面愁容，周瑞家的繼續添油加醋道：

“我近兒還聽說這環哥兒在學堂里倒是一改往日的懶散模樣，越發地用功念起書來。

這往後要是得了一點半點功名什麼的，怕是會對二爺不利呀！”

聽了周瑞家的話，王夫人眉頭鎖得更緊了，賈環崛起的一點點勢頭就已經觸及到了她的逆鱗。

她這麼多年打壓賈環母子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讓這賈環母子永遠不受待見，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這樣她的兒子賈寶玉就可以獨佔二房的所有家產。

王夫人的腦袋在飛速地思索着，心想的是怎樣懲治賈環才好。

就在王夫人思索的時候，賈環已經來到了王夫人的住處。

進到裏屋，裏邊只有王夫人和周瑞家的。

王夫人要罵人，當然要遣散眾多家奴，她可還想在賈府里維持着慈祥和藹的虛偽形象呢。

賈環行了一禮，道：“給太太請安！”

王夫人冷冷凝視他半天才開口道：“聽說你今兒可威風了，竟敢在學堂里毆打同窗，還嚇壞不少族中子弟，連代儒老太爺都氣出病來了，你是覺得沒人管得了你了嗎？”

賈環聽了后恭敬道：“兒子不敢！”

在這樣奉行封建禮教的古代社會裏，賈環只能喊王夫人做母親，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卻只能喊姨娘。

王夫人又道：“還有你不敢的嗎，瞧瞧你平日做了多少惡事，我素來都不予計較，你便越發得了意，如今來連毆打同窗都做得出來，往後是不是連我也不放在眼裏……”

王夫人在那兒嘰嘰歪歪地罵了半天，賈環只當她在放屁。

罵累了，王夫人才道：“打明兒起，你也不用去上學了，省得禍害學裏的同宗子弟，就好好在院子裏待着反省吧……”

王夫人，沒說具體的反省時間，當然這就得看她的意願了。

聽到這，賈環心中狂喜，心下正想說：“我特么的感謝您，感謝您老王家，您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感謝您救我脫離那腌臢之地！”

但賈環還裝着一臉苦澀道：“是，兒子知道，兒子一定好好反省！”

王夫人道：“行了，下去吧！”

賈環掩着內心的喜悅，退出了王夫人的房間。

不讓賈環上學，這已然達到了王夫人的目的。

只要賈環不上學，那麼賈環就不可能獲得功名之類的。

這樣對於將來賈寶玉繼承家業就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等賈環到了年歲，隨便將他分房出去就行了。

至於打賈環是不可能的，大家族裏最在乎的就是名聲和臉面。

嫡母打庶子傳出去，對於王夫人的名聲絕對不好，出身名門望族的王夫人自然明白。

而且縱觀《紅樓夢》，王夫人確實沒有打過賈環，最多就是罵一頓而已，賈環只有賈政可以打。

當然去叫賈政管教賈環也是不可能的，在丈夫面前提庶子的不是，也會顯得她這人善妒、爭寵。

大家族裏的爭鬥從來不是什麼劍拔弩張的場面，而是步步驚心的綿里藏針。

等賈環走了，王夫人對着周瑞家的說道：“既然他都沒去上學了，便叫人將他那八兩一年的學用銀子捐了吧，另外趕明兒叫趙姨娘來我這好好立規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