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既定命運

不待向晚開口問，他就先講述起來：“其實對於父親的死亡我很模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突然，我在學校的時候，老家突然給我來了電話，說父親在田地里幹活，不小心被毒蛇咬到了小腿，然後毒性發作，還沒送到醫院人就沒了。”

萬星辰永遠記得父親死在了盛夏，當時溫度熱的嚇人，他在學校邊學身上邊出汗，不斷用紙巾擦拭着。就在氣溫最炎熱的下午，班主任語氣急促的將他喊到了教室外面說了情況。

他當時臉色蒼白，都不知道怎樣離開學校的，等反應過來時腳步已經飛速的跑到了車站，坐着車一路顛簸回了老家，看到的是堂屋中擺放了一副棺材，母親和弟弟妹妹們就跪在靈堂前哭，周圍都是鄰居幫忙的喧鬧聲，他的眼裏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的遺照牌位。

他哭的撕心裂肺，他的父親沒了，昨天還叮囑他要好好學習的父親，說沒就沒了！

不顧母親和周圍同村人的阻攔，他硬是掀開了父親的棺材板，看到裏面臉色鐵青的父親和嘴角泛起的難聞白沫才確定父親真的死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振作，因此還差點耽誤了學業，後來還是在母親的安慰和勸導下重新回到了學校，化悲憤為動力，為了完成父親想要看到自己走出農村，考到城市，端上鐵飯碗的遺願，他夜以繼日的學習，終於考出了一條出路。

是什麼時候對父親的死產生疑問呢？

大概是在去年，兒子半夜發燒，他和妻子緊急開車帶着孩子去了他們當地的第一人民醫院夜間急診，給孩子交錢輸液跑前跑后，和一個被急診室醫生推着喝農藥自殺未遂的婦女擦肩而過，那股難聞氣味讓他渾身僵直，瞬間想起十五年前掀開父親棺材蓋的時候嗅到的氣味，兩種氣味完全重疊。

自此他的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當然，這僅僅是懷疑而已。

當人的心裏有了懷疑，就和知曉當時情況的母親和弟弟妹妹三人有了隔閡，當他開始有意無意提起父親去世的事情，先開始弟弟妹妹還樂意和自己說說，可他分開和弟弟妹妹以及母親說這件事的時候，發現有很多口供對不上，所以他有個大膽的懷疑，當時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

或許父親不是意外走的，而是被人謀殺的！

當他想要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弟弟妹妹和母親卻一反常態的阻止他，他妥協了無數次，可每妥協一次就對父親的愧疚多一層，這段時間他已經無法入眠，深深陷入痛苦自責的狀態中。

“大哥，別查了，我求求你了，爸是我殺的！”萬星河一下跪在地上，眼睛含淚的看着萬星辰，希望他在這件事上到此打住。

萬星河這一跪就像在萬家起了某種連鎖反應一樣，萬星雨和陳樹梅也紛紛跪倒在地上：“星辰，別查了，當年......當年是我殺了你爸！”

萬星雨伸出雙手攔在母親和二哥前面：“大哥，我殺的，是我殺了那個老東西的！別在追查下去了，我求求你了，咱們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不好嗎？大哥，你就看在你是我們血緣上的親大哥，是母親生下一母同胞手足之情的份上，讓這已經過了十幾年的事情徹底過了吧。”

萬星辰整個人的思緒被兩種情緒瘋狂拉扯，做這個決定他也很痛苦，但今天這樣的場面他已經有了預料，痛苦的攥緊拳頭：“我就要一個真相！”

說完后看着向晚的眼神更加堅定：“主播，我才是這次的卦主，我選擇知道當年所有真相。”

“啊！”萬星河睚眥欲裂的撲到萬星辰身上，用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萬星辰，你這狗東西真和老東西骯髒的血脈一脈相承，收起你那大義凜然的偽善面孔，你連你的親人都不放過！”

“星河，哎呀呀快鬆開快鬆開！”萬星辰妻子嚇得連忙拉開萬星河，但她一個女人的力道哪裏是男人的對手，努力幾次都沒拉動，最後只能求助自己婆婆：“媽，星雨，你快救救星辰吧，星河他是打定主意將他哥往死里弄啊！”

陳樹梅神色灰暗的上前，攔住小兒子將要揮拳的手，萬星辰對嫂子可以不客氣，但他無法對母親過分一點，輕而易舉的被陳樹梅拉開。

陳樹梅將萬星河拉在左手，萬星雨就在她的右手，一兒一女分別在她左右。

拉着萬星河和萬星雨退到一個較為安全的區域后，陳樹梅才放輕了聲音問萬星辰：“真的......報警了嗎？”

萬星辰雖然痛苦，但仍是點了點頭：“對。”

陳樹梅轉頭看着向晚：“我剛剛在網上搜過你，網上都說你算卦特別靈驗，那你能告訴我，我這次......”

向晚苦笑着搖搖頭：“逃不掉。”

陳樹梅眼角含淚：“過了這麼多年安穩日子我該知足了，可憐我的孩子們要受我所累啊！”她擦拭了臉上的淚，慢吞吞坐回了房間內的床上：“主播，既然我大兒子那麼想知道真相，受累您和他說說了。”

向晚都不用看此時萬星辰的臉色，從他決定報警的那一刻開始，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為了讓自己破釜沉舟的尋求真相，徹底將所有的路都堵死，但願這個決定不會讓他後悔吧。

萬星辰的妻子此時心裏也有些慌，不禁責怪丈夫：“你這是好日子過得太閑鬧的，一家人團團圓圓不好嗎？這事都過了這麼長時間......”

“閉嘴！”萬星辰不禁惱怒：“我想聽的是主播的話，而不是你的。”

妻子被他堵的啞言，睜大眼睛瞪着他。

早上時還兄友弟恭的三兄妹，此時涇渭分明的各坐在一邊，萬星辰的身後是他妻子陪着，而萬星雨夫婦以及萬星河夫婦都面色陰沉的盯着他，三人的母親陳樹梅眼睛無神的看向某處角落，等待着既定命運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