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雪
夜晚的雪越下越大，卡斯蘭娜家的宅邸外，雪花像無數飄舞的羽毛，覆蓋了整個庭院，給這個龐大的建築披上了一層潔白的外衣。
屋內，壁爐里的火光跳躍着，與窗外的雪景形成鮮明對比，為這個溫暖的空間增添了一份寧靜與祥和。
卡斯蘭娜準備的晚飯很豪華，正常來說卻是很難填飽某個吃貨聖女的肚子，只是這次顯然不太一樣，在廚房裏候着的廚師長本來都做好了聖女大人跑進來喊他繼續上菜的準備，可估摸着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還是沒等到卡蓮的命令。
真是奇怪……難道聖女大人今天的心情不好？
廚師長如此想。
與此同時，與廚房隔了一段距離的餐廳，卡蓮的確是沒什麼胃口，只不過是吃了半桌子的菜而已，現在的她眼前盤子裏還有六個麵包，被她悶悶不樂地一口一口吃掉。
“如果吃不下的話，可以先休息一下。”
奧托放下手中刀叉，面前是被均勻分割的牛排。
“卡蓮姐姐一點也不像是吃不下的樣子……”
八重凜看着卡蓮一邊走神一邊往嘴裏塞東西，頓時嘀咕一句。
“我的確只有半飽……嚼嚼……只是一想到璃還沒回來……嚼嚼……就有點沒胃口……嚼嚼……”卡蓮回過神來，口齒不清地解釋道。
“……”
談及這個話題，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先休息吧。”
八重櫻也放下刀叉，同意了奧托的提議，她現在也沒什麼胃口了。
於是幾人離開了餐桌，前往了會客廳。
隔着窗戶，卡蓮望着外面紛飛的大雪，自言自語道：“這麼大的雪，不知道明天早上會不會積雪很深……”
八重櫻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在擔心前線那邊的情況？”
“對啊，前線的天氣比我們這兒要冷得多，我們這裏已經下這麼大的雪了，前線的情況恐怕更加嚴峻。”卡蓮的視線跟隨着外面的一片片雪花，“尤其是雪夜，不僅冷，而且能見度低，如果崩壞獸在這種時候來襲，可能要等到它們接近到非常近的距離，才會被人察覺。”
“你以前在這樣的夜晚出過任務嗎？”八重櫻問。
卡蓮回憶了一下，“有過幾次，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崩壞獸的攻勢減弱，也不需要我這時候還專門留在那裏了。”
“啊啊～大雪紛飛的日子，也不知道神州那邊是什麼情況……”卡蓮發出感嘆，因為她記得，八重璃消失之前最後的目的地便是神州，不由得想着，如果他還在那邊的話，是不是現在正裹着被子躲被窩呢？還是說……在寒冷的夜裏流浪受凍？
哼，活該，誰讓他消失這麼久不回來的，凍死最好！
卡蓮惡狠狠地想着，卻是特意迴避着某種可怕的可能性。
“……”
八重櫻陷入了沉默，她似乎也與卡蓮一樣，心神飄向了遠方，每一片輕輕飄落的雪，都似乎承載着她對那個久違身影的思念，哥哥的面容在她的腦海中愈發清晰，彷彿就鐫刻在這些潔白的雪花之上。
“凜睡了。”
奧托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八重櫻與卡蓮回過頭，看到了趴在沙發扶手上進入夢鄉的少女，櫻粉色長發披散着，左右兩邊短小的雙馬尾隨着呼吸輕輕起伏。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彷彿在夢中尋找着屬於自己的小小幸福。
“奧托，神州那邊……有消息嗎？”
不管這個問題問了多少次，八重櫻語氣里都會帶着一絲絲的期待，只可惜，這次奧托的回答依舊是搖頭。
八重璃消失后，在場的幾人也並非什麼都沒有做，至少奧托與卡蓮都動用過家族的力量，派遣過一批人前去調查。然而，每次的調查都像是石沉大海，除了得知八重璃最後出現在太虛山附近，便再無其他消息。
太虛山是仙人的住所，上次的戰爭中天命的人被打出陰影了，被派出去的人不敢上山調查，更不敢直接向仙人詢問線索。
也正因如此，奧托曾推掉過手頭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作，親自前往神州與仙人交涉，可惜在山下就被一位自稱為仙人弟子的人攔住，說是仙人不願與其見面，不論奧托怎麼請求都不放他上去。
仙人一定知道些什麼，那時的奧托便是這麼想。
於是奧托換了身神州的裝扮，進入了其中一位仙人弟子開創的門派，之後跟隨着門派下其他弟子前往探望仙人，沒有與仙人直接接觸，而是花費了一段時間搞清楚了仙人身邊的幾位朋友，記住了她們的臉。
在一次下山的“偶遇”中，奧托利用自己研發的藥劑，讓仙人的一位朋友暫時陷入混亂。他巧妙地引導對話，從中獲取了關於“粉發少年”的線索。雖然只是部分信息，但對奧托來說，這已經足夠他繼續追查。
然而，隨着線索的逐漸拼湊，奧托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八重璃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個結論讓他難以接受，他寧願相信自己的推理出錯了。
於是，他再次尋找機會，與仙人的其他朋友“偶遇”，希望能夠找到反駁這個結論的證據。
但隨着更多的信息被補全，奧托的理性終於迫使他接受了這個現實。他回到了天命，不再繼續他的實驗，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對家族的催促也不再理會。
可儘管如此，奧托還是將八重璃死亡的事情隱瞞了下來，沒有告訴卡蓮她們三人。
對於人類來說，死亡是終結，但八重璃並非人類，人類的規則或許並不適用於他？
這句話是自我安慰，也是奧托心中唯一的一束光。他知道，這份希望可能渺茫，可能不切實際，但他無法放棄。他告訴自己，八重璃不同於普通人類，也許他身上流淌的血液，他所擁有的力量，能夠超越生死的界限。
於是，奧托開始了他的探索。他翻閱古老的書籍，尋找着那些被時間遺忘的傳說。他探索隱秘的遺迹，希望找到一絲超越人類理解的力量。
虛空萬藏的“圖書館”成為了他另外一個家，幾乎每一個不眠的夜晚，他都會將自己的心神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