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乞丐
從南寧東到廣州,倒是平安無事,可是在廣州等待城際高鐵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無賴乞討者。
一開始我安靜的坐在候車室等車,拿出手機在看新聞,突然間一隻鐵碗伸到了我面前。我抬頭一看,一個長相怪異的男青年拿着鐵碗對着我搖了搖。
我不禁皺眉。
他熟練地從懷裏掏出一張殘疾證遞到我面前,那殘疾證用吊牌包裹起來,塑料封殼已經有不少划痕,看着比我的學生證還要經常見光。
他是殘疾人嗎?
我不知道。
我只好出於禮貌地拒絕道:“不好意思,我沒帶錢。”
他立刻從左邊兜里掏出一張打印了付款碼的牌子,使勁杵到我眼跟前,我立刻站起來,帶着行李箱和背包離開座位,我想走開了就沒事了。
結果這個人還一直跟着我,一邊跟着一邊把付款碼往我面前伸手攔截,我堅持不理會,走過了兩三排座位之後,他終於不跟了,我聽見他罵了一句土話,沒大聽懂。
由此可見,這個人不是啞巴。
他看得見我,不是瞎子。
行動自如,四肢健全,不是瘸子。
還能聽見我沒帶錢,不是聾子。
那他殘疾在哪?又是怎麼搞到的殘疾證?
被他緊追的時候,我是有點害怕的,雖然這裏是火車站,但要是他攻擊我,警察能馬上趕來嗎?這樣的人又是怎麼進站的?
在去東莞的路上,我想起見過的很多乞丐。
之前說過,倒周府的乞丐都叫“癲子”,實際上並不准確。“癲子”是大街上精神失常的流浪漢,他們通常不會主動乞討,一般都是翻垃圾吃。有人好心丟錢給他們,他們多半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我這裏說的乞丐,是在街邊放着音響,擺着立牌,甚至是會闖進你店鋪、學校甚至家中的職業乞討者。
農貿市場和城中商業區最常見放着音響,裏面的歌都是類似“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這種的。乞討者要麼身邊有立牌,說自己家裏誰誰生病了,需要用錢。要麼就是自身殘疾,手腳都缺失了,只能靠一個滑板移動。
對於手腳殘疾,膝蓋斷掉只能看見光禿禿裸露斷肢的那種,我通常會給個五毛一塊的。至於宣稱家裏有病人的那種,我則多是半信半疑,觀望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聽大人說,這些膝蓋斷掉的,也是假的,他們的小腿或者胳膊,都藏在了滑板下面或者用布包了起來。
對此我難以置信,因為那斷肢看起來非常真實。莫非這些人太瘦了?所以屈膝的時候,看起來就像腿斷了的樣子?
無論如何,這些街邊的乞討者還算好的,不會強制問你要錢。
不管是在大姑姑的水果店,還是爸爸現在的公司,總會有人闖進門來要錢。
以前在水果店的,還敬業點,通常扮成和尚或者道士模樣,開口就是“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敲敲木魚,作個揖。大姑姑會打發個五毛一塊的,他們也就走了。
後來在爸爸的公司,那些乞討者見了一塊五毛,竟然十分不滿,吵鬧起來,非要得個五十一百才走。那時候又快過年了,我在樓上都聽見了,跑下來看情況。
還好王小斌和爸爸、雲水伯伯都離得不遠,隔壁的蔣老闆也聽見動靜跑過來查看情況,幾個大男人合力才把他趕出去。尤其雲水伯伯,十分悍勇,把這人狠狠罵了一頓,說他經常跑來附近討錢,胃口越來越大,有手有腳不肯做事,貪得無厭。以後再敢過來鬧事,就送他進局子。
還有一回,我在一中讀書的時候,學校里來了個乞丐,他穿着打扮倒是和正常人無異,那時候好像午休剛過吧,這人直接走到我們教室講台上,就開始演講。講的什麼我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他現在很困難,需要支持,希望同學們能捐助他。
有同學給了他一塊兩塊的,也有同學給的多一點,五塊十塊的。我那時候已經對乞討之人心生警惕,怕他們只是以此為職業,不勞而獲。因此只拿了兩個蘋果給他。乞討,總是為了生活物資,不該是為了發財。給倆蘋果,算是可以了。
但那個乞丐反而笑了起來,似乎我捐贈蘋果很好笑一樣。
同學們也笑。
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善心真是浪費了。
此人應該不是為了生存乞討,大概率是個不勞而獲之人。
今天在廣州城際高鐵,又見到了新型乞丐了。
我跟爸爸通話的時候,把這事兒告訴了他,他指責我不應該對那個乞討者說話。
“你為什麼要理他呢?你一跟他說話,他當然就認定你了。真是蠢鈍如豬。”
他爹的,早知道不跟他說這事兒了。
到站下車,我發現這裏的火車站外面十分的……荒僻!
周圍的建築十分低矮,站前一個大型鐵欄杆排隊場,地板是純水泥的,而且空無一人。出站的通道十分狹窄,是個下坡口,口子外面褪色的鐵皮泛着殘藍,遠處的工地塵土飛揚,再遠一點,許多城中村低矮錯落的房屋,顯示着破舊與骯髒。感覺像是來到了蚣壩鎮,比我們縣裏還不如。
這就是,東莞?
好在打車之後,路過的地方稍微高級點了,有碧桂園新開的樓盤,圍着工地的鐵皮都貼上了綠色的塑料草毯,還做了許多裝飾,看着比剛剛出站的地方靠譜多了。
七拐八繞,經過許多地方,終於來到了打工地點的附近,只是這裏……怎麼說呢?看起來比較像倒周府的農貿市場,附近明明沒有工地,但感覺蓋上了一層黃色的土灰。
待打電話聯繫上工作人員,她領我到了宿舍之後,我感覺有點完蛋。
包吃包住沒錯,但是沒說包住的宿舍是這樣的……
看起來比我們那建校120年的一中宿舍樓還老。
我嚴重懷疑這棟樓以前是不是做過醫院,淡黃破碎朽木門,銹跡斑斑綠鐵窗,上床下桌全沒有,只剩單薄木板床——而且是初中我們還沒搬寢室的那種究極破舊木板床。
早知道是這樣的環境,我就不來了。
好想回學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