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猜不到，根本猜不到
所謂道德，是用來區分人與野獸的道具。
有人因為道德而被受困一生，認為無法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束手束腳的很，卻沒有膽氣去打破道德的約束，行為上從未逾越過道德的底線。
可有人膽大包天，他們視道德如兒戲，或是打破道德的存在，完完全全的憑心而動，這類人的存在往往對於社會而言並非好事。
但也有人發自內心的去尊重道德，一言一行皆是被崇高的道德所讚許的，是無可置疑的好人。
對於孩童而言，不同的環境能夠幫助他們塑造不同的道德標準，在沒有受到外界的教導前，他們無疑是最純粹的，沒有善惡之分。
能夠因為一時的玩鬧而將小貓從高處丟下，也能夠因為不忍憐憫，去救助穀倉里的老鼠。
或者是另一個孩童……
“你沒事吧？”
魁梧的、全身佩戴着上好盔甲與太刀的武士家臣乾脆利落地收拾着削廋的流良武士，鋒利的刀刃刀尖劃過、戳過人體的致命處，除去了在這一帶打家劫舍的流浪武士。
被眾多家臣所保護的男孩看上去約在六、七歲左右，身上穿戴着用品質最好、用價也是最貴的補品製作而成的服飾，臉上泛着紅潤的健康，腰間還佩戴着與身高相襯的小太刀。
被他詢問的孩童只有四歲，身上沾染着大片大片的泥土污漬，眼中透露着茫然與空洞，雙腿似是因為無力於奔跑過多而微微顫抖，小腿處的經脈猶如心臟般跳動。
為主人排憂解難方為家臣——既然小主人想要救助，那麼就要做到最好。
此為一舉兩得，一個可憐無辜的生命因此得到了拯救，小主人的善心也能事後宣傳，擴張社奉行的名聲。
如今便有一位家臣握住孩子的小腿，經驗豐富的為其按摩，避免經脈抽搐所帶來的疼痛。
“我叫神里綾人，你叫什麼名字？”
“……”
大抵是因為行動之前，便殘酷的讓自己餓上了兩天，侍神櫻齋根本無需表達自己精湛的演技，一切情緒都是真情實意地流出，完美符合‘飢餓’的主題。
肚子也很是時宜地發出了惡獸的咆哮。
一縷縷妖氣不禁流出。
神里綾人俯下身子，從腰間佩戴的香囊里拿出一塊烤制的餅乾，放到了家臣手中的碗中，用熱水泡開后，這才餵給了侍神櫻齋。
他轉頭望着身後的馬車：“母親，我先帶他回神裏屋敷好不好？”
“我和你一起回去。”
將散發著微涼光亮的玉佩塞到腰帶內進行遮掩，身穿和服、優雅文靜的太太掀開門帘的一角，目光柔和的觀察在地上沒有顯露出一絲狐妖象徵的孩童。
神里華代稍顯驚訝。
宮司大人不是說這孩子不願變成人類模樣，所以才需要他們幫忙遮掩，助其進入稻妻城嗎？
看來是出了些變故，否則一隻二尾白狐，在如今能夠變成人形便可稱之為‘大妖怪’的存在，不應該被流浪武士進行如此狼狽的追逐。
不過無礙，只要新的白辰血脈出現在將軍大人面前就是驚喜，無論發生什麼，白辰與將軍大人總會相遇。
“把這孩子一起抱進來吧。宏達，麻煩你騎馬先行一步，囑託家裏燒好熱水預備，備一些不傷胃的食物。”
“是，夫人。”
聽到吩咐的家臣翻身上馬，單手勒住韁繩，雙腿在馬腹位置輕輕一夾，驅使着俊俏的馬匹向著來時之路奔跑。
神里華代身子稍稍向前傾斜，拉住綾人的手幫他跨上了於他而言稍顯高了些的凳子跨上了馬車，又從家臣的手中接過侍神櫻齋。
也不顧其身上的臟漬，神里華代在把他抱回馬車后便幫忙安撫腿上跳動的經脈，同時溫柔笑道：“綾人，以後這孩子作為你的玩伴怎麼樣？”
“可以嗎？”神里綾人目光閃閃地詢問。
“當然可以。”
就是不太確定會不會變成你的玩伴。
神里華代平日裏也會為訓練結束過度的丈夫與綾人按摩，雖然稱不上此道大師，但也因此進來了還算豐厚的經驗，感受着手中穩定跳動的經脈，她溫柔的笑容下掩藏着無可奈何的憂慮。
按摩了這麼久一點變化都沒有…
到底是你和他成為玩伴，還是你變成他的玩具……媽媽我也沒法確定啊！
是因為白辰血脈的原因嗎？
還是單純的早熟？
亦或是被八重宮司教育的緣故？
神里華代已經確認了被她放在腿上的這孩子和八重宮司如出一轍。
事到如今，她已經在思考到底是社奉行與八重宮司配合將這孩子當做驚喜，還是這孩子和八重宮司合作把社奉行當成玩鬧的玩具。
猜不到，根本猜不到。
“你說那天晚上他到底有沒有因為天狗族地的大部分天狗被他的菜肴所害而產生愧疚？”
藏在樹冠中目視着馬車遠去的裟羅戳了戳身側族長的手臂，小聲嘀咕道：“他的底線好像比艾莉絲女士所預料的更低一些，那表情我根本分不清。”
“那天晚上你打贏了嗎？贏了就是他感到愧疚了。”心中感嘆着白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天狗族長反問道。
“沒打贏……不過後面他又說了會對我做出補償，說等他打贏了八重神子后，就幫忙改一改族長的性格。”
“這是原話嗎？”
“一字不漏。”
天狗族長眼睛眯了眯：“這聽起來似乎是因為愧疚，不過誰知道呢？老狐狸誰也猜不透想的是什麼，小狐狸今年不過四歲也一肚子壞水，白辰的話還是不要盡信為好。”
“不過以後有這一老一小互相牽制，旁人的日子倒是能好過不少。”
裟羅將信將疑地點點頭，最後又肯定地說道：“其實這些都和我們關係不大吧？要不是偶然碰見，我們也不會摻和到這件事。”
“這次的護送也已經結束，以後就是安安穩穩地隱居在森林裏，外界的紛雜不會影響到森林的安靜。”
“……確實…”天狗族長望着草地上的樹枝，哈哈笑了兩聲。
◇
“艾莉絲女士，仗着年齡大欺凌幼小，可不是一件好品德。”
“再說幾句嘛，快告訴我櫻齋小弟還做了哪些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反正我們現在都被困在秘境裏出不去，還不如聊些閑話。”
指着被自己轟塌的秘境大門，艾莉絲拖着表面上雲淡風輕的八重神子，溫柔地安慰道：“其實我也沒有太破壞你的計劃，只不過稍微做出了一點點改變。櫻齋小弟化身成人後的樣子還蠻不錯的嘛。”
“既然艾莉絲姐姐這麼欣賞，不如我把他送給姐姐當做童年夫？”
八重神子呵呵淡笑，“你也知道，我們白辰一脈最是溫良，一心一意從不更改，絕對是當丈夫的不二人選。”
“唔～你要不然多送幾個？我認識那麼多可愛的小女孩，只有一個也送不過來，會被人道偏心。”
艾莉絲晃了晃拳頭：“我可是她們最貼身的艾莉絲姐姐，我在她們心中的形象絕對不能遭到破壞。”
◇
“太好了，艾莉絲女士確實是外出旅行了，總算能夠安靜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