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點啥
那句‘關係特別特別好’咬音極重，褚橙聽出來了點貓膩。
鄧沖她知道，算得上是裘放同性的小青梅。
但褚橙從沒把他和裘放往那方面想過。
一是鄧沖是個粗線條體育特長生，雖然長得也不賴，但和裘放偏妖孽的長相實在不是很搭。
二是裘放很少在她面前提鄧沖，她的腦迴路還沒狂野到無中生有。
現在聽周思倩這麼一分析，她覺得似乎有點道理。
就連她自己，在初三那年還多看了幾眼某個暗戀自己的小男生呢。
雖然後來不知怎麼被褚慧知道，扣光她一個月的零花錢。
她靠着裘放接濟才度過了那個月，導致後來一見到這個小男生，她就應激躲得老遠。
這事被裘放笑話許久，自此後褚橙再也不敢起色心。
從小到大，迷戀裘放的女孩子如過江之鯽，
不比追她的男孩子少，可裘放統統都不冷不熱。
褚橙開始頭腦風暴起來：或許，那天裘放拉着她的手腕，是想和她坦白性取向,而她，還大言不慚地說他和周思倩很配....
難怪裘放那晚看她的表情那麼不對勁。
現在想想，好像真的有點含情脈脈的味道在裏頭，肯定是想和她坦白他和鄧沖之間那份‘蠅營狗苟’的情愫……
褚橙登時恍然大悟，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串聯起來了。
想通后，褚橙覺得自己似乎太欺負裘放了一點。
先是把裘放轉給她的錢還了一大半回去，為什麼沒全還，因為那小部分她已經造完了....
然後褚橙主動提起周思倩的那封情書，為先前自己的謊言道了歉。
裘放不知周思倩和褚橙編排他和鄧沖的內情，只神色複雜地嗯了一聲。
恰巧那天褚橙去的時候，裘放正在電腦上和鄧沖聊天，一見她來，裘放順手關了微信界面。
經過情書烏龍，裘放面對褚橙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褚橙把這抹不自然理解為：她撞破裘放和鄧沖的“姦情”聊天後，裘放有點害羞。
自此，褚橙基本確定：裘放可能真的和鄧沖有點啥。
*
但這畢竟是裘放個人私隱，她也不敢和沈念夏說得太明顯。
沈念夏也的確沒聽懂褚橙的言外之意，她哥倆好地勾過褚橙的脖子，猥瑣發笑，
“近水樓台先得月，有你這個老同學，還怕裘放不就範？”
“靠人不如靠己，裘放一直是第一名，你如果這個月的小考考過裘放，他應該會關注到你。”
說完，褚橙就煞有其事把人往教學樓方向拽，
“為了裘放，你更應該好好學習。以後上課認真聽講，小人書也不能再看，我會好好監督你，直到你引起裘放的注意。”
口嗨的沈念夏：“.....”
沈念夏本以為褚橙只是和她鬧着玩，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周里。
褚橙像打了雞血似的，比班主任還要較真，無時無刻不盯着她學習。
褚橙講題的流暢度和解題的速度，讓她切身感受到了學霸的內在魅力。
她深刻意識到，褚橙真的和她這個學渣不一樣。
沈念夏突然就覺得這樣的褚橙很陌生。
即便褚橙身上沒有於蓓蓓身上那種優越感，她依舊覺得自己在褚橙面前很難堪。
就像褚橙一眼就能算出答案的題，她卻需要褚橙反反覆復給她講很多遍。
更糟糕的是，即便當時弄懂了，
第二天記憶就會開始模糊，褚橙又得一遍遍給她重複講。
其實沈念夏更想褚橙發飆，就像劉達清那樣罵她蠢也好，笨也好，這樣她會好受些。
可褚橙偏偏耐心十足，安慰她說，
“這題目太狡猾了，我剛開始做也是做了就忘，別灰心夏夏。”
智商造成的巨大落差，讓沈念夏無比沮喪，她沒辦法繼續心平氣和地繼續和人學習。
她和褚橙承認自己覬覦裘放純屬口嗨，並不想有啥實質性進展，
讓她千萬別當真，也別在她身上花時間。
沒想到褚橙聽后卻問她，“如果不是為了裘放，就單純為了你自己呢？”
沈念夏沒想過這個問題，垂眸搖頭。
褚橙沒再逼她，只說為自己學習是件很酷的事情。
沈念夏能感受到褚橙散發的善意，可她依舊沒法像以前那樣和褚橙相處，兩人的話漸漸開始變少。
頹廢了沒幾天的沈念夏在某個放學后的下午，看着林蔭道上成群結隊的學生，突然覺得無比空虛。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被褚橙推着往前走的日子其實過得很充實。
雖然每時每刻都在懷疑人生，覺得自己是這個操蛋世界的NPC。
但解出正確答案那一刻的滿足感是空前的，是她和人討論八卦，看小說都達不到的。
第二天，她在早讀課上鼓足勇氣和褚橙說小話，但褚橙熱情並不高。
她只好默默縮回自己座位佯裝念書，實則心底像螞蟻在啃噬般難受。
她在6班幾乎沒有真正的朋友，不論班上同學怎麼愛和她討論八卦，談到成績也總是會說她：
“沈念夏你有什麼好難過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考最後一名。”
久了，就連沈念夏自己都覺得麻木了。
可褚橙不一樣，她說成績代表不了一切，說差生也有對偏見說不的權利。
即便剛開始誤以為褚橙和她一樣是個菜鳥，她才會沒有負擔地和人敞開心扉。
但這半個月相處下來，沈念夏並不想失去褚橙這個朋友。
雖然她成績爛得要死，身上毫無閃光點又愛嘴碎。
而膚白貌美的褚橙不僅情商高，智商也也是一流的，怎麼看人家都不會缺她這個不入流的邊角料朋友……
就在沈念夏東想西想，心底難過得滴血的時候，早讀課已經悄然過去。
“嗶——”
上課的刺耳鈴聲拉得老長，沈念夏聽得眼眶更濕潤了些。
她想趴在桌上發泄一會，額頭貼到課桌的前一秒卻被溫熱的手掌托住了。
和之前她每次昏昏欲睡褚橙卻逼着她學習一樣，
褚橙總會在她頭磕到桌上的剎那間伸手接住，然後板起臉無情地說，
“沈念夏，現在不、可、以、睡。”
這次褚橙的聲音動聽很多，她說，“夏夏，我陪你一起學。”
沈念夏對上褚橙鋥亮的眼睛時，眸中淚花閃爍明顯，聲音也有點哽咽，
“對不起，是我自卑心作祟，是我不識好歹，是我狗咬呂洞賓，是我狼心狗肺....”
褚橙沖她搖頭后狡黠挑眉，眼神示意她看側上方。
沈念夏怔怔扭頭，玻璃還是那個玻璃，只是多了張嚴肅的臉。
兩人對視一笑，無比默契地起身聽課。
台上的語文老師注意到動靜后，依舊沖她們搖頭。
似曾相識的場景，以前也發生過好幾次，
可沈念夏知道，今天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