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長談(4000字章)
張元敬笑道:“胡師叔言重了,我不過就是借了些靈果給師叔而已,至於剛才施以援手,那是應當的。師叔若覺受了弟子的恩情,不妨尋些更好的靈果給弟子提升修為就是!”
胡天聰此時也覺剛才的話說得有些過重,便點頭說道:“這是自然。”隨即,摸出一枚有些破損的黑色靈果,遞給張元敬:“元敬,這是那陰雷果樹掉落的果子,雖然也被天雷所及,但還未完全損毀,你且拿去,將來去玄丹堂總堂,換一枚上品紫極丹應當不成問題!”
張元敬也不推脫,連忙接下,恭敬地說道:“多謝師叔厚賜!”
胡天聰擺擺手:“若非我答應聽靈武山的簡真人摘取七階陰雷果,剩下的那枚也一併給你了。”稍作停頓,又道:“渡劫之時,把你的煞雷竹也給弄壞了,倒成了我的一樁機緣。雷竹難得,煞雷竹是水系的,於你靈根不是特別契合,將來我想辦法弄一截戊雷木予你。”
張元敬笑道:“那敢情好。煞雷竹也乃弟子偶爾得之,尋常也不大用得上,若有戊雷木,弟子便有了殺手鐧,不至於被別人欺負了!”
胡天聰拍着他的肩背,搖頭說道:“你有先天靈寶在手,元嬰以下誰能欺負你!”
他把神識往雷池對岸延去,越過中間時因受雷力影響,以致看不清對岸的情形。他伸手從儲物鐲中取出一枚傳音靈玉,往額頭一觸,沉吟不語。
數息之後,方才說道:“那些大妖也不知去了哪兒,萬一它們不死心,繞行峽谷北端來圍堵,可就麻煩了。我們先出去再說。”
張元敬為了助胡天聰恢復元氣,在此耗費了六個時辰,若大妖真去雷谷北側入口,只怕早已趕到。他不禁問道:“胡師叔,這北邊入口為何不見修士或妖獸進來?可是有異常的危險?”
胡天聰點頭說道:“不錯。據說北側有一段,天雷不僅非常頻繁,而且十分厲害,修為越高,天降雷霆越強,結丹境以上幾乎不能通過。便是築基境以下,沒有強大的御雷之器,也很難抵擋那些雷霆。當然,更主要的是,北側雷谷因雷力太強,陰雷果樹不能生長,所以無論是修士,還是妖獸,皆對至此無甚興趣。”
“原來如此。”張元敬恍然,隨即問道,“此時距離師叔從雷池中渡來,已經過去近六個時辰,若大妖繞行北側,只怕早已在谷外等候多時。”
胡天聰聞言,方知他剛才陷入閉絕之中竟達半日之久,不禁搖頭一嘆。他沉思片刻,說道:“既如此,那便先等一等。看看兩側雷谷的動靜,再作決斷。”
他的傳音靈玉中有簡、辛兩位先前的傳訊,囑他相機脫困,去往西北方向一處名為鳳凰谷的地方匯合。若他被困北側雷谷,則可暫留其中,簡、辛兩人在鳳凰谷尋不到他,自會轉回雷谷附近,給他發送傳音。
“胡師叔,您到橫斷山時間不長,就已贏得靈武山的信任和支持,想來我玄天宗維持十大宗地位不墮必定可成。”張元敬斟酌言辭說道。
胡天聰深深看他一眼,知道其必已知道伏龍劍和執劍人之事。原本,在雷池對岸不得不出伏龍劍時,他特意攪亂雷池,以作掩飾,但一想到先天靈寶乃以靈覺感知外物,伏龍劍的氣機很難避其耳目。而且,數個時辰之前,他為突破雷池阻礙,全力釋放伏龍劍威能,那等聲勢,張元敬不必依靠先天靈寶,便可輕易察知。
他沉吟片刻,說道:“元敬可知,近些年來在橫斷山中打壓玄天宗最厲害者是何宗?”
張元敬知他必有說道,便順着其言說道:“在山門時,曾聽盧師叔講,沖在前面的乃是千劍門,給此宗撐腰的乃是羽林宗和紫霞派,后又有中域的天機洞、仙紋宗。”
胡天聰問道:“那元敬可知,天機洞、仙紋宗的背後又站着哪一宗?”
張元敬遲疑地說道:“聽說天機洞、仙紋宗向來以天道宗為馬首是瞻,難不成是這天道宗要打壓我玄天宗?”
胡天聰眼中微微露出訝異,點頭說道:“元敬說得不錯,正是這天道宗要對付我玄天宗!原本,如羽林宗、紫霞派者,不過是說我玄天宗千年無元嬰修士至仙城,未能肩負大宗之責,眾皆不服。若要繼續居於大宗之位,便需儘快派出一個元嬰來此,以證明尚可承擔大宗重任。後來,佟師兄遣我至此,明言我宗會有元嬰層次戰力至此,又有靈武山在背後支持,故而算是應付過去。
“但是,作為七城盟執事堂執事的天機洞元嬰真人卻提出,玄天宗之所以一直維持南域十大宗地位,在橫斷山享有盛名,靠的並不是真人之多寡,而是雷法陣法之所長,尤其是對於七城防護大陣的貢獻。世易時移,原本所立之陣法已被妖族逐漸研析透徹,遠不如當初具有震懾力。故而,他提出我宗應遣通曉雷法與陣道之人至七城,對大陣進行改造新建,而中域大宗仙紋宗乃是陣道大派,也全程參與,凡大陣建造之法,應兩家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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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無疑是要奪我玄天宗立基之本,靈武宗真人自是堅決反對,但出自南域的另外兩個執事,焚日山的真人卻是出言贊同,而太清宮真人則態度曖昧。如此情況下,作為首執的天道宗大修士一錘定音,着令我宗儘快派遣精通雷法與陣法者至橫斷山修造大陣。此事看似只是天機洞提議,中域幾宗附和,但連南域太清宮都予以默認,其背後之謀划者,自是呼之欲出,非天道宗又能是誰!”
張元敬眼中浮現一層怒意,沉聲道:“如此說來,便有胡師叔、火鴉前輩兩位元嬰真人代表玄天宗坐鎮橫斷山,也無法讓執事堂滿意?”
胡天聰仰望天中雷雲,沉默數息,方才平淡說道:“玄天宗雄立南域,只要自身強大,無須乞求任何人的滿意。原來,他們以為我宗只有佟師兄一個元嬰,現在卻大不相同了,前有火鴉道友成就真人之境,現在我也在元敬幫助下破境進階,自然有了更大迴旋餘地。只不過,我們實力還不夠強,必須尋求盟友,甚至是庇護。”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先前,靈武山那位神尊還存世之時,南域各宗焉敢背離!便是最強的太清宮,亦是服服帖帖,從來未曾有過在執事堂議事時與靈武宗意見相左的情況。但是,一俟那位神尊辭世,他們便一個個按捺不住,跳出來與靈武宗爭鋒。
“尤其是近來天地靈力忽然大幅增長,化神之機出現,那些有可能奪取機緣的宗門,又有哪個甘心落於人后!靈武宗若不能抓住這次機會再出一個化神,以往數千年來形成的南域第一宗地位必定旁落,而若這新的化神修士沒有出在南域,南域必定要重歸一盤散沙,任由中域拿捏!
“當然,這在一定程度上卻於我玄天宗有利。正因靈武宗沒有化神為靠山,所以能夠放下身段,接納我這個玄天宗修士投靠,且不遺餘力地出手相助。若非如此,我未必有機會來至此地,更別說利用雷池的機緣進階元嬰。”
張元敬很想問執劍人之事,但胡天聰既然不說,表明此事必定牽扯甚大,尚不能透露與他。不過,他也能猜到,靈武山真人幫他絕不是沒有代價的,成為執劍人只怕就是代價之一。
“胡師叔,我與火鴉前輩護送一舟修士跨城而行,不料傷亡太半,此事不知要如何了結?”張元敬腦中轉了數個念頭,換了個話題問道。
“真陽觀不過是奉命行事,最後把那郝三定交給簡真人就是,他自會為我宗辯解,想來執事堂不會深究。”胡天聰不以為意地說道,“而且,現在橫斷山形勢嚴峻,執事堂未必有時間來理會此事。”
“形勢嚴峻?”張元敬有些不解,“我見各大宗元嬰都殺出仙城,往山中尋找機緣,似乎並不把妖獸圍城當回事。”
胡天聰搖頭說道:“我所說的形勢嚴峻,並不是說妖獸圍城之事。妖獸圍城,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便是真被妖族把幾座鎮妖城打下,也非傾覆之危、不解之難。真正的要害在於,化神出在人族,還是出在妖族,此乃決定一切的根本!
“而決定化神成就的關鍵,則在地階靈物之上。你別看妖族大舉圍城,但那些化形大妖,連中期實力的都沒幾頭!那些化形後期的大妖都去了何處?必定深入橫斷山險絕之地探查靈物去了!”
他把手往西一指,肅然說道:“尤其是橫斷山西段,那數億里的廣袤山域中,藏着極多天險之地,比這雷谷危險得多,那裏才是地階靈物最有可能出現之地。早在兩年多前,執事堂那位出自天道宗的首執,便已開始佈局。只是,那時眾人皆不明天地大勢的變化,故而不知諸事內藏的玄機,不僅致使本宗門落了後手,還危害到了人族的氣運。”
張元敬訝然問道:“他如何佈局,危害竟如此之大?”
胡天聰冷笑一聲:“嘿嘿,他暗地裏安排元嬰修士四處劫奪那些化形大妖的子嗣,或潛入其巢穴偷取靈物,把靠近五大鎮妖城的二十幾頭化形大妖惹怒,導致山中局勢緊張,並順勢停了各仙城之間的飛舟運輸,如此一來,五大鎮妖城中的修士便暫時失去了與宗門的聯繫。
“待眾人知曉橫斷山靈物短期內突然升階的訊息后,已經是一年多以後,此時再去聯繫宗門,又要花去很多時間,等宗門派來元嬰修士,早已失去先機,妖族說不得已經尋到了最可能出現地階靈物的地方,並作了萬全準備。”
張元敬聽得瞠目結舌,愣了數息才說道:“天道宗如此行為,於其自身也無益處呀?他們才多少人,又爭不過妖族,何如讓中域、南域各宗一起出動,讓人族修士得此機緣!”
胡天聰沉聲說道:“元敬心懷天下,胸襟宏闊,於此大局大勢之上,思正而行端。但是,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的。對於天道宗來說,這化神若不能出在己宗,反不如出在妖族。如此,中域、南域,甚至包括西域,皆屬他天道宗獨大,何人可制?
“雖說那稷下學宮還有一位神尊,但其所控御之地,乃在東域與東海,尤其是東海,那也是一塊寶地,故而其宗門從不插手中域和南域之事,橫斷山這裏也只偶爾派弟子過來歷練。這乃是超級大宗之間的默契,絕不會輕易打破。”
張元敬不由地想到蘇元筱以及佟真人的謀划,禁不住問道:“稷下學宮不插手中域、南域之事,那為何佟真人還想謀求其庇護?”
“佟真人有此安排?”胡天聰搖搖頭,“除非有足以打動那位神尊的利益,否則稷下學宮絕不會充當我玄天宗的靠山,引發與天道宗的齟齬!”
張元敬心想,農家這一支嫡系只怕也沒那麼大面子,佟真人所謀或許有些想當然了。但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會這般簡單。這些年在宗門的經歷,讓他深感佟天福胸中溝壑萬千,其所謀划必定還有更深的玄機藏在其中。
“若是如此,我們又要如何應對天道宗這個超級大宗?”張元敬有些茫然地問道。
胡天聰取出一枚金色靈符,懸於頭頂,以法力引發后,此符釋放金鐵一般如有實質的光芒,擋住天中降下的雷霆,口中徐徐說道:
“根本之計唯有自強不息,但凡宗中能多出幾個元嬰修士,特別是元嬰後期大修士,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論於當前,可用之計有三,一者助靈武山出化神修士,一者修造鎮妖城大陣以再立功勛,一者想方設法阻擊天道宗修士尋得機緣,如若可能,還有一個,便是佟師兄所言之借力稷下學宮。”
他轉目看着張元敬,認真說道:“元敬,便有再多辦法,唯有身入元嬰之境,方可施行之。因此,自此谷脫身後,你不要返歸仙城,就在這橫斷山中尋找機緣,只要新的化神修士不出,山中機緣自會層出不窮!”
他自儲物鐲中摸出一枚玉簡,遞給張元敬,說道:“此乃靈武宗真人與我的,乃是橫斷山西段部分輿圖,記載了幾處環境奇特之地,絕不是仙城出售的那些輿圖可比。”